第5章 :沒有盡頭的深淵
走到門口的狄高陽突的停住腳步,他想起苗一夕是來這裏打工的,銷售賣酒,他這樣走了她一毛錢都賺不到。
她是很令人生氣,但他也不能失了紳士風度,回過身去,眸光黑森森的道:“兩瓶路易十三。”
苗一夕的腦袋裏“叮”的一聲,全是錢的模樣。
兩瓶路易十三就是一千二的提成,吼吼,發了。
“謝謝。”苗一夕掏出設備下單,下到一半理智回來了,男神都要走了,還點酒幹什麼?“先生,您一個人喝不了兩瓶吧。”
“不用你操心。”狄高陽冷言冷語的道:“你只管下單就行。”
想來有錢人都這樣吧。苗一夕笑笑,快速下好單,拿着單子給狄高陽簽字。狄高陽簽了字有些冷絕的走了。
苗一夕懷揣着單子探着腦袋目送。男神就是男神,連背影都帥得一塌糊塗。
嘿嘿……
領班見狄高陽腳下生風的過來忙迎了上去,十分殷勤的道:“狄先生……”
客套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男人投過來的眼刀給制止住了。
“人都死光了么?”狄高陽瞪着眼睛道,“要你招一個高中生來賣酒?”
領班脊背一涼,冷汗就來了,“狄先生,是不是一夕那丫頭惹您不高興了?”
黑眸閃了閃,狄高陽暗自呼了口氣,擔心領班回頭為難苗一夕於是換了種相對柔和的聲音道:“沒有。我只是覺得一個孩子不應該來這裏打暑期工。”
領班:“是,我馬上辭退她。”
等狄高陽一走,領班馬上找到苗一夕。後者笑嘻嘻的跑過來道:“哥,我剛剛賣出兩瓶路易十三哦。”
“笑什麼笑。”領班沒好氣的呵斥道:“你得罪了我們最珍貴的客人,簡直要害死我。”
“我?”苗一夕察覺不對勁,馬上解釋道:“沒有啊,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別解釋了。”領班不耐煩的拿起對講機對那頭的人說道:“把苗一夕的錢算了算,馬上結清了給她。”
“哥。”苗一夕慌了,“到底怎麼了?”
領班:“怎麼了?我就不該把你招進來。拿了錢馬上走,以後不準來了。”
苗一夕:“哥,不是說好讓我做滿兩個月的么?”
領班:“你死了這條心吧。得罪了狄先生,東區沒有一家店敢用你了。”
狄先生?苗一夕既驚訝又不解,她什麼時候得罪男神了?
“去去去,快走。”領班跟敢蒼蠅似的把苗一夕趕到了樓梯口,“拿了錢馬上走。”
苗一夕被趕下樓。值班經理已經把這幾天的酬勞算出來,一共三千二。
“給,走吧。”值班經理把錢塞進苗一夕手裏,剛剛他也看到狄高陽黑着臉出去,碎嘴道:“你啊趕緊離開東區。以後不準來了。”
苗一夕低頭看着手裏的錢,想那狄高陽也太不厚道了,竟然斷她財路。
不服氣的數了數錢,確定沒錯才放進兜里。
“謝謝哥,那我走了。”
值班經理愛答不理的擺擺手。狄高陽看不慣的人他們也看不慣。
苗一夕從店裏出來,向地鐵站走去。
一路上她把晚上的事情左左右右,仔仔細細的想了一遍,沒發現哪裏不對勁啊。那男神也太小肚雞腸了吧。虧她還覺得他是好人呢,原來是只大灰狼,還是一隻小心眼的大灰狼。
苗一夕的家在舊城區,坐地鐵過五個站就到了。
晚上十點左右,苗一夕從地鐵站里出來,路過便利店進去買了一些零食。路過夜市看到大排檔里很熱鬧,時不時傳來熟悉的聲音。
很快她就認出了其中的聲音。那是繼父的聲音。苗一夕仰伸長脖子着看了一會兒,繼父又跟那幫工人在一起,貌似喝了不少。
繼父徐海峰是個建築包工頭,接一些小工程,經常跟那些工人一起吃宵夜。
苗一夕收回視線匆匆回家,想着晚上一定要把房門關緊才好。
舊小區的小高層沒有電梯,樓梯間的燈時靈時不靈,苗一夕磕磕絆絆的上樓。他們家在五樓,墨綠色的鐵門斑斑駁駁,拉環也壞了。
打開門,屋裏只亮着一盞小夜燈,媽媽罵罵咧咧的聲音飄蕩在昏暗的屋子裏,說不上來的詭異。
苗一夕小心翼翼的進屋,沒心思去聽媽媽在罵什麼,脫了鞋,踮起腳,打算悄悄潛回房。
“大晚上的又去哪裏鬼混了?”坐在黑暗裏的蓼藍突的呵斥一聲,聲音滿是怨恨。
苗一夕暗自覺倒霉,每次媽媽跟繼父吵架都找她出氣,她實在不願意搭理,悶悶的回道:“我不是說了么,我找了個暑期工。”
“暑期工?”蓼藍像是想到了什麼,語氣突然柔和了一些,問道:“那能有多少錢?”
苗一夕太熟悉這個不懷好意的聲音,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悶悶的道:“暑期工能有多少錢啊。12塊錢一個小時,做多少算多少。”
“那也是錢啊。”蓼藍站了起來,黑暗中,披頭散髮的女人像極了一具行屍走肉,正搖搖晃晃的走來,“一夕啊,你先把錢借給媽媽用一下好不好?”
又這樣!
苗一夕暗自嘆氣,悶悶的道:“還沒領呢。我這會兒沒錢。”
“你不是在打工么,怎麼會沒錢。”蓼藍突然衝過來一把抓住苗一夕的肩膀,“你不會被騙了吧。沒錢你打什麼工啊?走,媽媽現在就給你討錢去。”
離得近了,一股濃濃的酒味。
苗一夕知道,媽媽又喝多了。每次吵完架她必定喝個爛醉,然後在家裏撒潑。
“不是。”苗一夕抬手晃了晃手裏的袋子,“錢我買零食了。”
“買什麼零食!”蓼藍的聲音突然拔高,尖銳刺耳:“你不知道家裏困難么,少吃點會死啊!”
苗一夕揉揉耳朵道:“媽,你少喝點酒吧。”
“你還管起我來了。”蓼藍大手一抓,就把袋子奪過去扔在地上,“苗一夕,有點良心好嗎?我是為了誰才淪落到這副鬼樣子的?”
又是為了我嗎?苗一夕在心裏冷笑,這樣的借口都用十年了,不煩么?
“要不是你那個死鬼老爸短命,我早過上闊太太的生活了。”蓼藍罵罵咧咧的,滿嘴酒意熏得苗一夕有點想吐。
“那個短命鬼,就不該跟我結婚。”蓼藍像是瘋了一樣碎碎念個不停,“當年,追我的富二代排長隊,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給你爸那個短命鬼。”
“夠了。”苗一夕忍不住說道,“別一口一個短命鬼。爸爸是因為是誰死的,你難道不知道?”
當年,爸爸一心想讓家人過上好日子,積勞成疾,年紀輕輕就過勞死了。
“你凶我!”蓼藍大驚,然後委委屈屈的道:“苗一夕你竟然凶我。你忘了答應過你爸爸什麼了?你竟然凶我。”
蓼藍直接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苗一夕看着她,滿心無奈。她確實答應過爸爸要好好照顧媽媽,只是,長大后才知道,這種照顧不是她這個小孩扛得住的。
蓼藍除了會花錢打扮什麼都不會。丈夫死後,家務都是苗一夕做的。蓼藍除了揮霍丈夫留下來的錢一件正經事都沒有做過。等錢揮霍完了,蓼藍就打起了苗一夕壓歲錢的主意。她就像一隻吸血蟲,不斷吸食別人的鮮血,連親生女兒的都不放過。
現在,苗一夕只想着快點獨立,然後離開蓼藍。
只是,她能順利離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