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為難
自己那個父親，雖是一時相信，但是在後來也瞧出這不過是一點小把戲。
薛浮雲原本還打算用那個假道士做點小手段，後來竟也沒能實現，只能將那人警告恐嚇一番之後，就將人放了。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薛浮雲動了帶着段氏脫離相府的念頭。
相府雖是這京中首屈一指的勛貴，但這諾大的相府對段氏來說，不過是個精緻些的牢籠罷了。
薛相或許曾經對段氏有過一點微末的愛意，但是那已經是以前了，在做了丞相之後，他甚至連一點微末的憐憫都不肯施捨給他。
這樣的一個丈夫，若是叫薛浮雲來看，那必然是早早遠離才是正經。
只是這個念頭，實在是太顛覆觀念了。
薛浮雲不是不清楚自己的娘親是什麼樣的人，她雖是沒有讀過幾本書，但最看重的就是女子的德行與品質，在她看來，既然是嫁給了薛相，就算是吃一輩子的苦，受一輩子的罪，那也是她應該的。
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些，薛浮雲才不敢輕易的將自己的想法在自己娘親面前表達出來，只敢讓閻婆子出面試探。
相府如今就是大廈將傾，就算能挽回來，以自己父親那性格脾氣，還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么蛾子出來。
更不要說這后宅里的幾個女人，哪個又是好相與的？若不是有閻婆子在一旁幫着護着，段氏早被人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閻婆子一直聽着薛浮雲的話，等她說完之後，便皺眉說道，“大姑娘說這話，自然是為夫人好的，只是姑娘可想過，若是夫人離了相府，能往那裏去？”
這話薛浮雲自然是早就想過了，因此在閻婆子說完之後，她就迅速的說道，“這麼多年來，我也並不是沒有攢下產業，我有兩處莊子，還有五六間鋪子，這些既不是我的嫁妝，也不是世子交給我的私產，算得上我這些年行醫的積攢，娘親住在我的莊子上，自然能安心讀過萬年。”
閻婆子想了想，“這樣做倒也沒什麼不對，既然您已經想好了，老奴便也不多勸，這件事老奴幫大姑娘做，也確實沒有多少難處，只是若是真想將這件事辦成，大姑娘還得仔細考量。”
跟了段氏這麼久，閻婆子自然也早將段氏的性子摸透了。
從前她沒有什麼想法，但是今日聽了薛浮雲這番近乎離經叛道的話，閻婆子忽然覺得薛浮雲這麼做也沒有什麼不對。
更甚着，這應當算是段氏唯一能過舒心日子的法子了。
雖然在相府里不愁吃穿，但閻婆子能看出的出來，段氏並不快樂，不管是之前備受人欺凌的段氏，還是如今人人見到都要行禮的夫人，段氏都做的不快樂。
薛浮雲聽到這話，便明白閻婆子是真心的對自己娘親好。
若閻婆子當真只將娘親當作主子看待，今日必然不會說出這些質疑的話來，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至於到時候娘親的名聲是好是壞，那都與她無關了。
“嬤嬤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娘親受一丁點的委屈的，這件事我還在計劃之中，所以想知道一點娘親的意思。”
閻婆子早就將這件事答應了下來，這會兒倒是沒有什麼好說的。
對着薛浮雲行了一禮，閻婆子就住呢比離開，只是剛走了兩步，她忽然又回過頭。
“聽了大姑娘的話之後，有一句話也在老奴心裏憋了許久了，還請大姑娘能聽老奴這一句。”
若說原先薛浮雲只是拿閻婆子當比其他人更重要的婆子看，如今卻開始拿閻婆子當一個長輩看。
因此，見到閻婆子回頭，薛浮雲便站起，對着嚴婆子一點頭，隨後說道，“有什麼話，嬤嬤直說就是。”
閻婆子既然已經轉身，拿便是一定要將自己內心的想法說出來的。
她對着薛浮雲行了一禮，隨後說道，“原本老奴也覺得夫人是個善良到被人欺辱也不會還手的人，但是知道今日，四姑娘的事情發生，老奴才知道，之前都是老奴想錯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她忽然頓了頓。
薛浮雲不知道閻婆子要說什麼，卻也不會輕易的打斷她，因此只是在一旁安靜的聽着。
閻婆子看了薛浮雲一眼，這才繼續說道，“四姑娘鬧出的動靜太大，老奴當時都有些擔心，覺得這件事壓不下來，會給相府帶來麻煩，但是是夫人，是她一個人將這件事挑起來了，夫人去跟淮南郡王夫人談話，去查請四姑娘這件事的真相，這些所作所為，連老奴都覺得自嘆不如。”
試問，有哪一個善良到近乎軟弱的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薛浮雲一時間在一旁沉默思考着，閻婆子接著說道，“或許，大姑娘和老奴都想錯了，夫人並不是軟弱，只是不想爭搶，不願意去做那些爭風吃醋的事情，試問，若夫人當真是個心智軟弱的人，光是在蕙心院熬了這麼多年，人就是不瘋，那也指定是不正常了。”
她看向薛浮雲，目光真誠，真是帶着敬佩，“大姑娘想帶着夫人走，若真是已經想好了結局，不妨做的果斷一些，夫人若是願意答應，那就一定會答應，若是不願意，那便是誰勸說也沒有用了。”
薛浮雲靜靜的等着閻婆子說完，思考許久之後，這才慢慢開口說道，“嬤嬤的話，浮雲都聽進了心裏，至於如何去做，浮雲一定會儘早做出決定，只是之前拜託嬤嬤的事情，還請嬤嬤不要忘記了。”
閻婆子見自己說了這麼多，竟是一點用都沒有，不覺一聲長嘆，隨後對着薛浮雲一點頭，說道，“大姑娘放心吧，老奴一定不會大姑娘對老奴的期望。”
薛浮雲笑了笑，隨後說道，“那嬤嬤就先回去吧，我回來相府，也不過是想同嬤嬤說這件事，要說的已經說完，我也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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