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奇怪的女孩
坦白說，趙雲飛沒注意小丫頭的內心變化，他不是一個細心的人，更不是一個會理會他人感受的人。
等了許久，趙雲飛見小丫頭趴在桌紋絲不動，他心下疑惑，終於忍不住了，略帶疑慮的口吻問道：“你沒事！是不是喝醉了。”這貌似不太可能，她不過才喝了一小杯而已，就算酒量再怎麼不濟也不至於醉成這樣。
小美女頭也沒抬，小耳朵紅紅的，聲音略帶緊張地說：“有……有點，我不會喝酒……”憑着直覺，她發現眼前的男人是一個比較木吶的人，她心裏哀號……太尷尬了，人家該怎麼開口啊！
趙雲飛低頭沉思了片刻，淡淡地說：“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酒量……不知道你不會飲酒。”雖然語氣很平靜，但明顯有自責的意思。
“沒關係。”她的聲音很輕。
趙雲飛點了點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索性保持沉默，他先給自己滿一小杯酒，然後一口乾了，食指輕扣着桌子，發出怦怦怦的撞擊聲。
這一桌很安靜，但旁邊食客的喧嘩聲不絕。
良久……
趙雲飛終於不耐煩了，他打破了沉靜，問道：“小姐，你把頭抬起來一下。”
小美女微微扭動了身體，讓自己坐得舒服了些，輕聲問道：“幹嘛？”
似乎現在的美女都喜歡問幹嘛、為什麼、怎麼樣、真的嗎？葉顏顏是這個樣，眼前的小美女也是這個樣，趙雲飛輕笑兩聲，說道：“你抬起頭來讓我瞧瞧。”他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看看小美女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可是他卻不清楚，他這話包含了調侃的意味。
“不抬！”小美女嬌嗔。
“不抬也行，但你別一直鑽到桌底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呢？”趙雲飛納悶了，如果你確實想睡，那就跟我說說，確實沒辦法的話，少爺送你回家也無所謂的，但你別一直趴着啊！別人看到了會怎麼想啊！
“難道不是嗎？”小美女鼓起勇氣猛抬起頭，快速說了一句又慌慌張張地低下去了。
“什……什麼？”趙雲飛挖了挖耳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等確認以後才哼了一聲，冷冷地道：“小姑娘，剛才喝酒之前少爺曾問過你的意思，是你自己說少量飲酒沒關係，少爺並沒有強迫你，誰知你的酒量竟差成這樣，才喝一杯就醉得不醒人事，現在倒好，把責任都推在少爺身，少爺還從沒見過像你這般不講道理的人。”本來還對這個小美女有點好感，可惜她蠻不講理的話實在是讓他憤怒。
“人家……人家不是說這個。”小美女被趙雲飛鋪天蓋地捲來的壓迫感壓抑地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怯生生地說道。
趙雲飛眉頭微皺，他覺得自己的耳朵肯定出了毛病，是的，事實就是這樣，因為他明顯感覺到小美女這話的語氣是撒嬌說出來的，他收斂了一下氣勢，沉聲問道：“那你說的是什麼？”說著，他微微地探過頭去。
小美女微抬腦袋，羞道：“你這人說出去的話怎麼就忘了，你剛才跟老闆娘說了什麼來着。”
我說什麼了我？趙雲飛腦袋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他這人口直心快，從不拐彎沫角，只要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說出去的話很容易就忘記了，他實在是想不起來說過什麼了，汗！
看着眼前的男人“裝傻沖愣”的模樣，小美女又羞又氣，唰地抬起腦袋，也不理他陰沉着的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嘟起了嘴，哼道：“你剛才還說我是你的女朋呢？怎麼，現在不敢承認了。”
“原來你說的是這事。”趙雲飛有些尷尬，佔了人家口頭便宜，方才還衝着小丫頭無故發火來着，貌似是自己的不是呢，趙雲飛乾咳了幾聲，笑道：“我也不想瞞你，其實剛才那位阿姨神經有點問題，我也是被糾纏得沒辦法了才這麼說的。”
“那你剛才說的都是假的咯！”小美女心裏酸酸的，她委屈地撅起了嘴。
當然是假的了，本少爺跟你又不熟，難道隨便的一句話就要結合在一起啊。
如果老婆真的這麼好掙，那少爺每天到街去閑逛，見美女就說：美女，你是我女朋。然後對方就纏纏綿綿地粘自己了，汗。
難道社會退步了，現在的女孩連口頭輕薄也接受不了了，唉，看來少爺在山裏呆太久了，對外面的世界還了解太淺。！
趙雲飛抽了口煙，誠懇地向小美女道歉：“小姐，我知道你們女子對聲譽看得很重，少爺這裏向你道歉，希望你別見怪。”說完，他嘴角翹起，露出了微笑。
真摯的微笑，誠懇的微笑，很甜很甜的微笑。
小美女失望地低下頭去，既委屈又難受。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趙雲飛一個勁地向小丫頭討好。之後腦筋飛快地轉了一圈，又正色道：“要不這樣，你別看我沒什麼正經，其實我這人一向視自己的名節比性命還要精貴，你也去跟別人說一次，就說我是你男朋，那我們不就扯平了，怎麼樣！”其他事趙雲飛或許明白一點，但男女方面的事他卻一無所知了，總之他覺得這樣說的話小丫頭會好受一點。
“哼……不理你了。”小美女纖細的手指直指趙雲飛，而後又哼了一聲偏過頭去。
長得漂亮就得意啦，不理偶算了，趙雲飛努了努嘴，嗤之以鼻。
小美女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不說話了。”
趙雲飛喝了小口酒，繼續：“……”
“哼，理虧了！說不出話來！”小美女氣呼呼地說，小臉因為生氣的關係更加可愛了。
“我有什麼理虧的，不過是隨口一句罷了，犯得着這麼生氣嘛！”趙雲飛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狠狠地將煙頭丟到地，哼道：“何況，本少爺都跟你道過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什麼叫我想怎麼樣，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你自作主張冒認我男，有問問我的感受嗎？”小丫頭越說越氣，幾朵淚花在眼眶裏打轉，直直地盯着趙雲飛：“再說了，人家什麼清白都被你毀了，你叫人家以後怎麼辦啊！誰還敢要我啊！”話才說完，貌似覺得這話曖昧了一點，臉蛋不禁一紅。
“清……清白？”趙雲飛目瞪口呆，難道一句話的殺傷力有這麼大，少爺我什麼時候毀她清白了，她簡直是無理取鬧嘛！
趙雲飛愣了好半響，小美女這句有趣的話沖淡了他心裏的怒火，他淫蕩地笑道：“既然這樣，咱倆假戲真做算了，反正也沒人要你了，到時候我娶你就是了。”既然這個小美女如此固執，他趙某人不介意陪她玩玩，他的臉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小丫頭聽得又羞又喜，小心肝撲嗵撲嗵直跳，臉像火燒一般的滾燙，這一刻什麼委屈、什麼氣憤早已煙消雲散了，她白了趙雲飛一眼，嗔道：“誰……誰願嫁給你了，人家都沒答應你呢？”
等等，少爺沒聽錯！她好象還挺樂意的，難道她喜歡本少爺，不，少爺根本不認識她，她肯定是認錯人了，她應該是喜歡跟少爺長得很像的男人，媽的，別一直誤會下去了，還是儘快表明身份為好，可別把事情複雜化了，趙雲飛如是想着，於是淡淡地說道：“婚嫁問題以後再談，我想問問，咱們次見面的時間是什麼時候，我喝高了，腦瓜不好使。”
“啊！”小美女不樂了：“跟我坐了這麼久，原來你一直都沒想起來啊！”
趙雲飛點頭笑了笑。
“不就是……不就是下午咯，你還把換下的衣服棄我們店呢？”小美女低低地道。
想起來了，原來她是那間服裝店裏收銀的小妹妹，唉，不過本少爺跟她好象並不熟，說話還不到兩句呢？怎麼轉眼就成老朋似的，而且都開始談婚論嫁了，進展也太快了！難道本少爺身有王霸之氣。趙雲飛納悶，但心裏卻隱隱有種很舒服的感覺，貌似聽到小丫頭沒找錯人而高興的，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趙雲飛並不清楚，他臉故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原來是你，真是巧啊！”跟個一起坐了大半個小時的妹妹說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
“是啊！好巧。”小美女抿嘴輕輕一笑，也很高興地說了聲。
趙雲飛點頭，燃起一根香煙，狠狠地抽了一口。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小美女忽然道：“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楚，楚菲菲，你可以叫我菲菲。”
你現在才知道介紹啊！趙雲飛白了她一眼，淡然道：“趙雲飛，趙雲飛的趙，雲彩的雲，飛機的機，呃，不對，應該是飛機的飛！”他次自我介紹，還沒什麼經驗。
“噗嗤！”楚菲菲聽了他那滑稽搞笑的自我介紹，不由得笑出聲來，笑得很甜，笑得好美。
兩人就這麼閑扯了會兒，聊的的都是很無聊的話題，基本保持在下午買衣服的事件。楚菲菲猶豫了一下，突然紅着臉問道：“你現在家住哪兒？”
“星光大酒店。”趙雲飛回答得很乾脆，對於住所他沒什麼好隱瞞的，被楚菲菲知道了，大不了就被她粘嘛，小意思。
“你是來天星市旅遊的么。”楚菲菲疑惑地問，心裏隱隱有一絲后怕，會不會弄錯人了，他不應該是外地人啊！
“不是。”趙雲飛楞了一下，疑惑道：“為什麼這樣問？”
“那你幹嘛要住酒店，嫌錢太多啦。”楚菲菲鬆了口氣，嘟了嘟嘴問。
你是我老婆還是老媽啊！什麼事都要管，趙雲飛心裏哼了一聲，臉卻是苦笑道：“沒辦法，老家在拆遷，少爺現在可是無家可歸，只好花大本錢住酒店了。”這是實情，翠萍山一帶正在施工建設廠房，老頭那個破屋早已不翼而飛了，他現在是一個標準的‘流浪漢’。
楚菲菲眼精一亮，小嘴張了張又閉了，似乎在猶豫什麼，沉默了半天，最後緩緩的說道：“你十二年前在哪裏？都做了些什麼？”說話間，大眼睛緊緊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眸里似乎在期盼着什麼。
“十二年前的事我哪還記得。”趙雲飛鬱悶地說，這小妞搞什麼，查戶口也沒必要這麼詳細！
“哦，那你小時候是幹什麼的？”楚菲菲沒有放棄，繼續追問着。
楚菲菲的話觸動了趙雲飛心底的那根弦，他抬起頭來，望着遠方的夜空，良久嘆了口氣，毫不介意地說：“一個與垃圾為舞的小癟三。”一個位者會不惜一切地抹平他最黑暗、最低賤的往事，但趙雲飛不會這麼做，也不屑於如此做作，因為在他的眼裏，跟老頭一塊起早摸黑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他永遠也不會忘記。
“果然是他！”楚菲菲獃獃地望着他，鼻子一酸，淚珠兒簌簌地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