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被窩煩惱
第001章被窩煩惱
夜晚十點,雙人床,被窩中。
范堅強僅兜着一條短褲,很屍體地迷茫了好一陣。
摸了摸瘦骨嶙峋的胸膛,范堅強覺得起伏並不如想像那般激烈。於是,做了幾個活塞式的深呼吸,他決定重拾信心,繼續追求是夜如火的身體需要。而方式,自然是乞討。除了乞討,他還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妻子歐陽蘭,此刻蜷縮成蝦米狀,給丈夫范堅強以冷漠的後背。
范堅強稍一動,歐陽蘭就嚷嚷:“你到底睡不睡?再不老實,別怪我趕你去客廳!你這麼動來動去,被窩裏全是穿堂風,煩不煩啊,真是——”
儘管已經連續遭遇三次拒絕,重拾信心后的范堅強並沒有死心。
對付老婆,他是有自我心得的。乞討這種說法,有損男人臉面,暗地裏他不能完全接受。相對於乞討,軟磨硬泡的說法比較貼切,也體現一定的智慧因素。因此,他樂於接受後者。而且,他習慣把“事不過三”放在心裏翻炒。不是還沒過三么?歐陽蘭嘴上說著煩,說不定心已經柔軟下來,或許只消再糾纏一次,遷就的口諭就能降臨。
這麼草草放棄,不是他范堅強的個性。再說,之前還是心裏痒痒,現在已是渾身痒痒。這痒痒吧,撓不着,撓不了,還像瘟疫一樣四處瀰漫,把他折騰得叫苦不迭。所以,聽到嚷嚷后,他非但沒有沮喪退卻,反而鼓足勇氣,死皮賴臉地往歐陽蘭身上蹭:“老婆,我知道你最心疼我了,最見不得我難受——”
歐陽蘭立即給他一胳膊肘,還順帶一後腳跟,不耐煩道:“誰心疼你啊?別那麼不要臉,好不好?難受算什麼?反正又死不了!再說了,我心裏還難受呢!誰心疼我啊?”
范堅強暗自叫苦:媽**,這不是把活人往死里逼么?都第四次了,咱就算是一流氓,良家婦女也要被感動得假裝昏厥。可你這做老婆的,還那麼頑固,真是太不講究責任和義務了!
心裏這麼想,嘴裏可沒這麼說,范堅強摸了摸挨肘的胸口:“老婆,白天的事情,怨我不中用,你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一般見識了。再說,你心裏難受,我也是知道的,可當時情形——”
不提不生氣,一提立即惱火,歐陽蘭猛一拽被子,將范堅強弄得赤條條,然後扭過頭來加大分貝嚷:“那情形怎麼了?你怕了是吧?范堅強,虧你還是個男人,自己的老婆被人欺負,你連個屁都不敢放一個。你現在說心裏難受?誰信啊?誰信啊?”
時下已是十一月,天氣雖不算冷,但也足夠涼。范堅強倒吸幾口涼氣,雙手立即交叉着捂緊胸口,嘴裏馬上哆嗦開來:“老婆,你再怎麼著,也不能搞家庭暴力,是吧?又是胳膊肘,又是腳後跟,現在還來一波冷空氣,你就不怕把我凍壞了嗎?”
“凍死活該!省得我看着心煩!”歐陽蘭余怒未消,並沒有給予同情。
“好,算你厲害!咱不跟你計較,咱走還不成嗎?”忍無可忍,范堅強決定從頭再忍。
說來奇怪,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剛才還縈繞周身的痒痒沒了。於黑暗中,范堅強哆哆嗦嗦着摸到衣褲,然後不分主次地往身上套。系皮帶時,他還故意把皮帶甩得“吧嗒吧嗒”響,以此發泄發泄心中的不滿。
歐陽蘭故作不知,裹在被窩裏一聲不吭:白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叫人生氣啊!
今天是周末,兩人本來說好要去外婆家看兒子的,順路買個玩具帶上。玩具是兒子在電話里選定的,很快就被他們在一家玩具店發現。價格不算貴,買賣雙方經過討價還價,最終以76塊拍板。
可就在付款的時候,問題出現了。店主是個中年婦女,長得很壯實。她捏着張百元鈔票反覆琢磨,最後微笑着說:“大姐,你這張錢是假的,給換一張吧?”
歐陽蘭遞了錢之後,一直擺弄著兒子的玩具。猛聽說這錢是假的,再一看根本就不是自己先前給的那張,她當即就斷口否認:“什麼假錢?我給你的是真錢!我會用假錢來騙人嗎?趕緊找零,我們還有事!”
店主不笑了,指着歐陽蘭說:“我說這位大姐,看你這身打扮,也不像個缺心眼的啊!你忽悠誰不成,為啥偏要忽悠我們這些做小買賣的?你給的是真錢?這是真錢嗎?你自己看!”
見店主說話不僅刻薄,還如此理直氣壯,歐陽蘭馬上火了:“你才缺心眼呢!我給的是這張嗎?我忽悠你?是你忽悠我吧?一張真錢,到你手裏,一眨眼功夫就變了,你這是做買賣嗎?分明就是故意坑人!”
一時間,兩人各執一端,據理力爭,不相上下。那店主不得勢,乾脆蠻橫撒潑,一把抓住歐陽蘭的胳膊,說要去派出所。歐陽蘭也不是省油的燈,哪容她這般放肆撒潑,反扭那店主胳膊推來搡去。
口水仗升級,眼看着就要鬧得不可開交。一直在旁邊規勸雙方冷靜的范堅強,生怕老婆吃虧,於是慌忙從口袋裏掏着一張百元鈔票,大聲地喊:“別打了!咱重新換一張,重新換一張,給——找零——”
就這樣,范堅強平息了一場鬧劇。可叫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離開玩具店之後,原本的鬧劇卻變成了悲劇:去外婆家看兒子的計劃取消了,還被歐陽蘭罵了個狗血噴頭。
隨着夜色來臨,范堅強滿以為歐陽蘭會漫漫消火。然悲劇一直持續着,絲毫不見收幕的跡象,一直到他們上床睡覺。這不,還殃及到了他早有企圖的床事。如此悲劇,於范堅強來說,是極其憋屈的:真是倒霉,而且倒了血霉!
歐陽蘭生氣,主要因為范堅強太不男人。老婆跟人又吵又鬧,他愣是把自己當成一圍觀群眾,沒任何口頭或行動支持。更為重要的是,明明自己給了張真錢,那婦女故意撒潑耍賴,搞那卑鄙的訛詐,你范堅強憑什麼再掏一張?而且,這等於變相承認啊!什麼男人嘛?該出手時不出手,一出手時就窩囊!
范堅強摸黑穿好衣褲,見歐陽蘭依舊沒有勸阻的意思,於是輕咳了兩聲:“我可真走了,你別來後悔,聽到沒有?”
歐陽蘭鼻子輕輕哼了一聲:“走吧,走吧,走了我倒清靜!”
沒辦法,必須走。再呆下去,范堅強生怕要妄自菲薄起來。一個妄自菲薄的人,尤其是一個男人,根本就無藥可救。這是一個心理學家說過的話,范堅強記得清楚。去哪裏,他還沒想好,反正必須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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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人跡已稀的大街上,范堅強覺得窩火。
逮着一處黑暗的拐角,他產生了想吶喊的衝動。
“得吼兩嗓子,否則鬱悶傷身!”站在拐角,他勸自己。
說來就來,范堅強調整呼吸,將滿腔鬱悶凝聚一處,準備噴薄而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頃刻間,吶喊聲打破了寂靜的黑暗,炸鍋般穿膛而出。
與此同時,尖利刺耳的汽車報警聲響起,反撲似的覆蓋而來。
隨後,拐角處亮起了幾盞燈,罵咧聲配合而來,漸漸就此起彼伏了。
這情形,是范堅強所沒料想到的。又因為沒料想到,驚慌失措之下,他嚇得抱頭奔逃。
他可不想傻等着警車呼嘯襲來,然後將自己作為竊賊之類的嫌疑犯請上車。那樣一來,發泄鬱悶的願望落空不說,還得莫名增添新辱。能解釋清楚倒也罷了,如果解釋不清楚呢?那就不是倒霉,或是倒了血霉那麼簡單。說不定,一時難以自辯,悲憤再攻心,鬧出個血崩的下場,也未為可知。
奔逃的過程很電影,反正范堅強就是這麼想的。他覺得身後有一群追兵,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甚至還有大爺大媽。他們手握菜刀、掃把之類的武器,在一輛警車的帶領下,爭先恐後地向自己發動反擊。
什麼都顧不上了,范堅強僵硬着上身,拚命地掄着兩腿,耳朵里都是“呼呼”的風聲。為了讓奔逃的速度再快些,他甚至閉上了眼睛,使自己在想像中施展武俠輕功絕技——
一道刺眼的光速射過來,范堅強連忙睜開眼,並於慌亂之下緊急剎步。對面的車輛似乎早看到了他,“嘎”的一聲剎住車,並不停地按着喇叭。可范堅強的慣性實在太大了,收步收不住勢,還是一股腦砸了過去。
“砰——”
范堅強應聲栽倒,半天不見動彈。
司機慌忙下車,迎着范堅強跑過去,有些鬼哭狼嚎:“你TM自殺也別找我呀!缺德不缺德啊——”
或許鬼哭狼嚎起了作用,或許車燈實在太刺眼,或許那一撞沒有傷及筋骨,范堅強眯着眼睛,漸漸蘇醒半坐,摸着額頭的大包:“兄弟,你車沒事吧?哪兒撞壞了,我賠——”
“哎呀,兄弟,你人沒事就好——”見范堅強蘇醒過來,司機半跪着做了個十字祈禱,隨後卻愣住了,尖叫道,“范大哥,是你啊!怎麼會是你啊?”
范堅強也感到奇怪,定睛細看,竟然是辦公室的陳冠東。陳冠東剛進環保局不到半年,是個典型的富二代。工作的時候,他總是垂頭嘆息。下班的時候,他頓時生龍活虎。范堅強對陳冠東總體感覺是不踏實,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基本不務正業。不過,話要說回來,這個陳冠東為人倒乖巧機靈,同事關係梳理得很是圓滑。
“是冠東啊,這麼巧,呵呵——”覺得尷尬,范堅強勉強地笑了笑,然後解釋說,“剛才走路,突然冒出一條野狗,追着我就咬,這不——呵呵——”
陳冠東不理會解釋,起身便要將范堅強抱起,還掉頭沖身後的車喊:“美女,趕緊下車幫忙!幫我把范大哥扶上車,咱去醫院檢查!”
“哎——來了——來了——”
未見美女,先聞嗲聲,范堅強一陣眩暈。
首先映入他視線的,是兩條性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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