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雨幕里的魍魎,截胡
夏日的氣如同孩子的臉,變就驟變,從不給人反應的機會,一場大雨轉瞬已成瓢潑之勢,將街頭巷尾的人們都淋了個通透。
密實的雨幕里,一道模糊的人影在掠動,閃轉,&bsp&bsp即便街上已不見人蹤,他依然謹慎無比。
來到一處高大院牆之下,那人影背貼牆壁,四下略一環顧,確定無人後,一伸手自腰間摘下一物,反手向上一拋,有之雨聲的遮蓋,&bsp&bsp精鐵打制的飛爪悄無聲息地勾中院牆上沿。
人影如同輕鴻之影,&bsp&bsp單憑着一條繩索便飛躍上了約莫兩丈的牆頭,隨即收回繩索,翻身而下。
落地后,人影辨別了大致方向,大步乘雨而行,全然不似方才在牆外的謹慎。
待人影走後,牆角樹冠之中忽有響動。
“隊長,你攔我做甚,那人翻牆潛入,一看就是不懷好意,要是刺客怎麼辦!”
“哎喲~,隊長你打我做甚?”
“蠢,那人來時謹慎異常,過了牆反倒毫不遮掩,以我多年經驗,絕非來者不善。”一道淳厚的嗓音沒好氣地道。
“事關公子安危,&bsp&bsp豈能全憑經驗之談,若是……”年輕聲音委屈反駁道。
“哎喲~”
“我自然不會全屏經驗之談,你方才可有留意,那人雖看上去衣着普通,極不顯眼,可雨水落到他的衣衫之上,便會滑落,而不是滲入。”
“隊長你是那刺客…,那人身上穿的衣物能避雨?有那般輕便的蓑衣嗎?”
“自然有,我曾跟隨竹硯管事辦過一次差事,便穿過能夠避水的衣服,好了,扯遠了,等以後你肯定也會見識到的。”
“那萬一刺客也有那種能夠避水的衣服呢?”年輕聲音的主人似是鑽了牛角尖兒,依然倔強問道。
“哎喲~”
“那人一落地便朝你我藏身之處掃了一眼,不光你我,其他幾處暗哨也都被他發現了,更何況上面的大人們都沒出手,很顯然來人是自己人。”
那位教導後輩的隊長,&bsp&bsp對了,&bsp&bsp卻也錯了。
來人無惡意不假,但絕不可能是自己人。
陳府書房,&bsp&bsp竹硯在門外稟報
“爺,來客人了。”
合上手中書卷,陳潁起身推開窗葉,望着接連地的雨幕,輕笑道
“這般大雨,竟有客來,倒是稀奇,走罷,既然客人這般誠心來訪,咱們也不能失禮了。”
客廳,陳潁尚未落座,一道人影便從門口閃身進入,帶進一身的雨水,在地板上匯成一灘。
陳潁打量了來人一番,笑着讓竹硯上茶。
來人向陳潁一拱手,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筆直站立,高聲道
“傳陛下口諭,宣陳潁即刻秘密入宮,不得有誤。”
陳潁先是一愣,隨後躬身笑道“臣遵旨。”
令牌是真的,而且陳潁也不相信有人冒死來假傳聖旨,只為了誆他出去,想賺他出府,更好的辦法不在少數。
只是陳潁不太懂這“秘密”二字是為何意。
“竹硯,備車。”
“陛下的意思是讓陳公子暗中入宮覲見,若是乘坐馬車,恐是不妥。”傳令之人提醒道。
陳潁擺手笑道“無妨,我自有分寸,還請閣下帶路。”
雨勢來得迅猛,卻反常的持久,街道上已經蓄起了腳踝深淺的積水,有些低洼之處,或許足以沒膝。
而此時卻有一架馬車反常地鑽入雨幕中,披雨踏浪,毅然前校
馬車駛過,原本空蕩蕩的街巷中忽有了幾許身影,冒雨急行,墜在馬車之後。
直到看見馬車駛入怡郡王府,這些身影才重歸陰暗,卻並未離去。
……
榮國府里,王夫人剛捻着佛珠念完一段佛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疾風驟雨,只覺胸中愈發悶悶,方才的佛經一點兒作用也無。
望着窗外瓢潑大雨,王夫人神情變換不定,許久之後,只見她眼瞼低垂,眸光閃動,似是拿定了主意。
“彩霞。”喚來丫鬟,王夫人吩咐道,“今兒這雨下的我心裏怪悶,你去園子裏請兩位戲官來,唱兩支曲兒解解悶兒。”
“對了,那個長得像林家姐兒的,江…,江…什麼官?”
彩霞惶恐回道“太太的許是齡官。”
“是了,就是齡官,上次娘娘還誇她戲唱得好,就請她來。”
彩霞領命去了,不多時,帶着兩人回來。
“太太,齡官她師父家中老母親病重,來信讓她回去,齡官去渡口送行了。”沒把王夫茹名要的人帶來,彩霞神情有些惶恐,怯聲回道。
王夫人眼眸先是一冷,臉色一沉似要發怒,忽地又眼珠一轉,生生變了副和善的臉。
“她師父?”
彩霞微一愣神,壓下心中錯愕忙回道“就是當初請來教她們唱戲的教習。”
“還有芳官和葵官,也一道去送行了。”彩霞連忙又補充兩人,以緩和王夫饒不滿。
一旁的藕官和葯官此時也反應過來,連忙替姐妹解釋
“齡官她們這會兒許是被大雨困在碼頭了,太太想聽什麼戲,我和葯官唱給太太聽。”
王夫人皺眉思索,心中暗想這賤蹄子還真是陳家畜生的人,不過如此也好,如今坐實了她的身份,我再動手功勞定然更大。
少許,王夫人眉頭舒展,板著臉道“這般大的雨,她們若是在外出了事,可要如何向娘娘交代?”
“彩霞,去叫人,到碼頭去把人接回來,那可是給娘娘唱曲兒的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別人扣一個不敬家的罪名,咱們可吃罪不起。”
王夫人的認真嚴肅,其實她心中毫不在意齡官幾饒生死,幾個戲子罷了,何處尋不來?
至於所謂的不敬之罪,皇家才沒閑力在意幾個戲子,就算有人上綱上線,以此攻訐,以賈家的權勢,也不會有半點兒麻煩。
之所以王夫人的這般嚴重,不過是為了尋一個恰當的理由,把人捉回來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罷了。
畢竟為了聽戲便興師動眾讓下人冒雨出去找人,有些不過去。
彩霞又急忙出去叫人,王夫人看也不看藕官葯官一眼,轉身望向窗外,眼底滿是興奮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