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郴王世孫
在書房發了好一通脾氣之後,待上了金鑾寶殿之上,啟宗的臉都是黑的,只是那鐵青嚇人的面目被冕旒珠子遮住,文武不得見而已。
等文武大臣和盛卿安說了增加軍需之事之後,啟宗的臉就沉到能夠滴水了。
他怒不可遏的對着品級台上站着的盛卿安說道:“九弟,你那賀州,地大物博,非常富庶,稅收也是一直直供你節度使府去的,你現在卻年年要朕給你撥餉,朕這國庫還有何餉可下放?
如今南方水災嚴重,西南邊陲也在日日催糧草軍需,北方蔣正臣還在要兵馬衣糧,你們這都是在要朕的命啊!不若,你把朕的血肉拿去吃了如何?”
盛卿安皺着眉頭抬頭看了一眼啟宗,他無奈的說道:“皇兄,你這話讓臣弟當真是無地自容了,當初臣弟帶着這五萬大軍鎮守賀州,是您親口御封的。
年年不上供,歲歲不上朝,軍餉糧衣皆有國庫頒發,而今,您這麼說,讓臣弟實在是難過。
我的將士也都是日夜操勞勤練的,不是平寇就是剿匪,邊關也經常來催調兵馬,臣不敢居功,可是,從古到今都是,兵馬未動,糧草要先行,臣賀州雖然有稅,卻也微薄,實在是難以維持運作。
陛下可以差人打聽,臣在賀州為節度使期間,三次減免了賦稅,還經常減免徭役,有修城修牆修驛館廟宇之事都是臣弟帶着軍兵們身先士卒,代替百姓親勞,臣不為自己請功,臣實在是為那些將士軍兵們討份餉糧,請陛下開恩啊。”
他說的振振有詞,啟宗氣的直喘粗氣,他面紅耳赤的大聲說道:“既然養不活,就撤軍戶,朕看少了他們咱們大盛也一樣長盛不衰。”
盛卿安頓時就惱了,他直起了身子,直視啟宗的眼睛質問道:“陛下,您一句撤軍戶簡單,那有緊急戰事,再徵調何人?
還有,這爭天下之時,用得着這些將士,守天下之時難道就不用他們了嗎?這底下的人都該怎麼看待我們皇室、怎麼看待我們盛家呢?
撤了他們簡單,卻寒了多少人的心,陛下,你要三思!”
他話一落,就讓這紛紛亂亂的朝堂安靜了不少。
當初爭天下之時,啟宗為了獎賞這些跟隨他有功的軍兵將士們,賜封過給盛卿安帶到賀州去,可是現在今時不同往日,真正做起來又有多少是可以兌現的呢?
就比如盛卿安每年年底都會被啟宗召回京都來一樣。
以前分封的時候,啟宗明明說過,他可以永遠在賀州為王,不上供不朝聖見駕,可是現在盛卿安不是還是乖乖的站到了金殿之上來朝見了嗎?
啟宗的話頭和怒火頓時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卡了殼一樣,頓了頓,他乾笑了兩聲才說道:“朕不過是跟九弟開個玩笑罷了,這國庫空虛,朕心甚憂,所以就多發了兩句牢騷罷了。”
他的目光在安平公、內鄉侯、蔡太師、邱丞相等一眾親信之臣面上掃過,這些人都是當初幫助過自己,擁護自己為皇的人,如果此時他做的太過,這些人定然會有唇亡齒寒之感,他現在還不能夠對盛卿安太絕情。
想了想,啟宗有了主意就說道:“九弟,朕這國庫現在無銀可用,等到年後,朕另想他法到各地催供,你放心,朕定然不會虧待了眾將士們,也不會虧待了你。”
只是他那握緊龍椅的手,青筋凸起,泄露了他內心的情緒。
盛卿安的眼底閃過一絲化不開的陰狠,不過很快就被他給掩藏了起來。
安頓好了賀州軍餉之事,啟宗直了直背脊,看了看大殿之中的文武大臣們詢問道:“還有人上奏嗎?”
這時從武班中有人出列,是宣德門守將京畿總兵蔣重端。
啟宗見了他就露出一些笑容來:“是追乘啊,你有何事奏啊?”
這位蔣重端不僅僅是安國公府的嫡子世子,還是啟宗的義子,這孩子從小長在邊關,跟在蔣大元帥的身邊受教,是最近兩年才回京的。
文韜武略都很不錯,啟宗很是賞識,心裏一直盤算着,將來把這等將才留着來輔佐自己的兒子坐江山,只是蔣重端接下來的話讓啟宗是大驚失色。
“陛下,臣的三叔前日來信,關於十幾年前雁州郴王作亂舊案,他老人家已經着人查證,關於揭發郴王信函和證人之事都有了新的發現……”
說著,他呈上了奏摺和一些信件。
身後的安國公和安家幾位有頭臉的人物也都變了色,他們沒想到蔣重端竟然會如此膽大妄為,竟然擅作主張舊事重提雁州舊事,那是啟宗的一塊心病,誰都不能揭開的。
啟宗目光陰狠的隔着冕旒盯着蔣重端,他從鼻端里哼了一聲出來才冷冷的說道:“追乘,朕如今不想聽雁州那些舊事,先退下吧!”
安平公也說道:“不錯,雁州舊事久遠,錯綜複雜,蔣大都督坐鎮北方,日理萬機的,怎麼還有空去查這種事情!”
啟宗只覺得心中一刺,對北方的蔣正臣也有了幾分不喜。
蔣重端揚起了唇,他不緊不慢的這才說道:“陛下,這雁州舊案不得不提,因為我叔父來信說了,他已然尋到郴王世孫,請求陛下給郴王世孫平反昭雪。”
啟宗只覺得眼前發黑,他哆嗦了下,差點坐不穩:“你、你說什麼?郴王世孫?”
安平公也是大驚失色:“不可能,當初不都平完了?哪裏會冒出來個郴王世孫?”
朝堂之上也是一片嘩然,很多大臣都心裏打起了鼓。
安國公眉心狂跳,如今自家三弟這可就是在把他們安家放在上烤了啊!
啟宗有多懼怕忌憚郴王,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他有多忌憚郴王,同樣的,多疑的啟宗就有多懼怕忌憚掌握北方兵馬的蔣正臣。
而今,蔣正臣竟然光明正大的說他找到了郴王後裔,他這是想幹什麼?公然跟皇帝叫板嗎?
想要幫郴王孫奪天下嗎?
安國公閉了閉眼睛,有些絕望起來。彷彿看到了不久后自家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悲慘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