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2章：是非功過

聽着電話掛斷的聲音，趙建輝微微嘆息了一聲，感覺到懷裏的女人喘氣的聲音越發的低沉急促，又不禁微微一笑：“還沒夠啊，你不餓？”

“剛才那女人是誰？要不要叫過來……”也可能是現場氣氛的原因，樂靜現在膽子變得有點大，居然啥話都敢說。

趙建輝放下電話伸出手去，啪的在樂靜身上拍了一巴掌：“去做你的飯去，我還真有點餓了呢。”剛才浪費了不少的體力，不餓那才是不正常的。但就算是餓，也絕對到不了迫不及待想吃飯的地步，讓樂靜出去做飯，實在是因為剛才楊雪瑩那個電話引發了趙建輝的思緒，想靜靜的想一想事情才是真的。

被趙建輝打了一巴掌，樂靜這才穿上睡衣，顛顛的跑去了廚房。

“黨員參與集體上訪就不合格？本人或家屬不配合征地拆遷工作，也會被除名？”這樣的字眼居然堂而皇之的以市委市、政府的名義下發，趙建輝不得不懷疑，干這個事情的人是不是沒長腦子？

如果不是這樣的高壓政策，又怎麼可能出現這次的事故呢？

3月22日，珠洲市山溪縣洪山鎮霞浦村逾千村民和數百黑社會在粵珠公路展開激戰，憤怒的村民將現場20多輛車掀翻或砸爛，並燒毀兩輛車，抓了兩名黑社會人員。從現場拍攝的圖片可以看到，三百多米的路面上冒出濃濃黑煙與熊熊大火，很多車輛被掀至四腳朝天，一片狼藉。現場周圍掛着“保護耕地堅決反對不法賣地”、“無錢事小無糧食事大”、“為子孫後代留下一點田地”等等橫幅。

“現場非常混亂，場面好大，黑社會有二三百人，頭上綁着頭巾，警察來之前，就已打人恐嚇村民。那條路是主幹道，附近幾個鎮都要經過這條路，全部被警察封鎖，當地警力都過去了。”

“最後，村民聚集了有一二千人，和黑社會打了起來，兩部車燒毀，把所有私家車推翻，砸壞10多輛車，雙方都有人受傷，到晚上村民還沒有散去，在守護土地。村民很團結，外面打工、經商的村民都回來抗議了。”

“這本來就是村幹部私下偷賣了村子裏大量的土地，逼使全村村民抗議，一共打掉了十多部小車，其中有兩部被火燒，公安來了又能怎麼樣？老百姓被逼急了也不是好惹的……”

“黑社會是村支書叫來的，有300多個人吧……那些人打村民，我們當然不服氣，二十多個村民被打傷了，頭上、手和腳都在流血，我們也抓了他們那邊兩個人，其他的都跑了，這個事情得不到處理，就不讓把砸壞的車拖走……”

事件發生之後，趙建輝就帶着人下了珠洲。車子在市區根本就沒有停留，而是從市區一直開到了出事情的洪山鎮霞浦村。從市區下來不過百多公里，道路狀況還算不錯，收費站倒是有兩個，一個是珠洲市裏的，一個是洪山縣裏的。

帶着人在村子裏面走了一圈，聽着村民的議論，趙建輝就不由的搖了搖頭。

兩個小時之後，掛着地方牌照的麵包車停在鎮政府的大門口。這是一個看起來很氣派的大院子，院牆後面最高的建築是一幢八層的樓房，看起來還很新，建成的時間不會太長。看了一眼門口兩邊立柱上面的銅牌子，左邊的一塊上面朱紅大字清楚的寫着“山溪縣洪山鎮委員會”另一塊是黑字招牌，上面寫的是“山溪縣洪山鎮政府”。

看起來是兩套班子在一塊辦公，主體建築政府大樓樓高八層，在夕陽下顯得很是威武。

先期趕到的省委常委、政法委領導黃怡帶着珠洲市委市政府、山溪縣委縣政府的一幫子人在門口迎接趙建輝的到來。看到麵包車停在了路邊，黃怡就快步走了過來。後面，珠洲市委領導張震和市長柳成蔭對了一個眼色，也腳步匆匆的跟在了後面。在往後，是山溪縣的縣委領導李寶才和縣長單連濤，其他人還有珠洲市委的副領導和幾個副市長，以及山溪縣和洪山鎮的領導鎮長等大小官員。

這些人知道，這一次的事情肯定激怒了趙建輝，可不知道趙領導這一次會怎麼修理人呢。

車子裏面，除了趙建輝和司機丁丁之外，還坐着秘書長劉娟和省紀委領導王衛國，以及趙建輝的秘書任志遠以及兩名紀委幹部。

看看黃怡已經走到了車子跟前，但是麵包車的車門子依然關着，看起來趙建輝根本就沒有打算下車。

他的這個態度，讓跟在後面的張震和柳成蔭心裏越發的忐忑。看起來，趙領導這是不打算給面子啊？唉，打臉就打臉吧，誰讓自己出漏子了呢？

果然，等到黃怡走到車子跟前之後，坐在駕駛位置上的丁丁對着她笑了笑，低聲道：“趙領導說了，請您一個人上車……”

沒用黃怡回頭說什麼，張震和柳成蔭兩個人的腳步聲戛然而止。跟在他們身後的一大票幹部也紛紛停住了腳步，一個個站在路邊低着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黃怡上了車之後，看到趙建輝的臉色並不想自己想的那麼灰黑憤怒，不由得愣了一下，淡淡的笑了笑說道：“趙領導，要不然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然後我把知道的情況給您彙報一下……”

在柯慶峰調走之後，黃怡的態度更是端正了許多，能夠看得出來，現在的黃怡，是極力想配合好趙建輝工作的。但是到了她這個位子，就算是心態上有什麼變化，一般人從表象上也是看不出來什麼的。作為南粵省最具重量級的人物之一，黃怡門下也是枝繁葉茂，株洲市市委裏面，就有很多幹部是親黃的。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想在南粵發出自己的聲音那未免有些不正常。所以，就算是極力配合，她的心裏還是有一個底線。

就像這一次，如果弄不好，張震和柳成蔭必定要承擔一定的責任。而那位柳市長，恰恰就是她的人。

怎麼樣才能確保柳成蔭過關，黃怡腦子裏面也不是沒有想過，但趙建輝一來到就擺出了這麼一副架勢，讓她心裏也很是沒底。想給柳成蔭墊句話，都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說起。所以，黃怡才提出來請趙建輝先找個地方休息的建議，為的就是摸清楚趙建輝的底牌，看看他心裏是不是已經在打調整山溪縣班子的主意。

作為她這個層次的幹部，對於內幕還是知道一些的。趙建輝從進京參加雙代會之前心裏就不痛快，這個原因黃怡也是知道一點兒的。就是這個珠洲市，在前一段時間剛惹出了一個大麻煩，漁民去外海捕魚，被另一在南海宣城擁有主權的國家軍艦驅趕，最後弄到了開炮射擊的地步。二十餘艘漁船被擊沉，十幾條姓名葬身大海，就連一艘海監船也出了事故……

只不過，當時正是雙代會召開前夕，為了不造成影響，當時國家指示保密。可不管再怎麼保密，事情畢竟是出了，搞得南粵一般人很被動。

誰知道，那個事情還沒有處理完，現在珠洲市又出現了這個事情。這兩件事情的影響傳出去都小不了，就算是趙建輝發脾氣罵娘都是輕的，如果他真有調整珠洲班子的打算，自己還真的不好張口講情。

更何況，現在柯慶峰已經調走，自己在常委會上也是孤掌難鳴。除了配合趙建輝的工作之外，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再和這個年輕人抗衡。

當然，她最有力的競爭對手耿曉麗進中央黨校學習，回來之後將會受到重用的傳言，顯然也令她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自從耿曉麗來到了南粵之後，兩個人一直保持了一種即合作又競爭的關係，表面上一片風平浪靜，但私底下卻一直爭鬥不休。一個不受政法委領導掌控的公安廳廳長，簡直就像是插在眼中的釘子。

不過，耿曉麗是趙建輝的愛將，黃怡也明白，別看自己是政法委領導，如果沒有特彆強有力的武器，是很難將對方一舉扳倒的。就算當時有柯慶峰的支持也不行，因為真正控制南粵政局的那位大老闆是趙建輝，而不是柯慶峰，他是不會容忍這種局面發生的。自己不能把耿曉麗怎麼樣，同樣，耿曉麗想把自己趕下台也沒有那麼容易。

但是現在的形勢變了，柯慶峰離開了南粵，自己沒有了他這一個強有力的臂助，耿曉麗又進了中央黨校學習，回來是不是能夠強佔自己的位置誰也說不準。

耿曉麗不在位的情況下，霞浦村發生了騷亂，當時珠洲市打算動用公安和武警彈壓，是給省廳彙報過的，主持省廳工作的常務副廳長陳子奇也是給自己請示過的。

怪就怪自己當時沒有細想這個事情本身可能引起的後果，當時只為了儘快平息事態，居然先默認了株洲市提出的行動方案，然後才給趙建輝彙報。

當時覺得是兵貴神速，其實是非功過又哪裏會那麼簡單的？

現在趙建輝那張臉色陰森恐怖，弄不好，一口“動用公檢法司欺壓百姓”的黑鍋就要扣在自己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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