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杖
說起來，布萊恩真的不喜歡用飛路粉趕路。
他從一座老舊的壁爐里跌跌撞撞地出來，那被熨燙整齊的長袍上此時沾滿了煤灰。
所以他父母從來不屑於使用飛路粉，他們寧願多幻影移形幾次。
好不容易撣乾淨身上的煤灰，布萊恩踏入了擁擠的街道中。
說起來，這應該算是布萊恩第一次來對角巷。
這裏很是繁華，街道上人來人往，兩旁是各種各樣的店鋪，有擺着奇奇怪怪材料的藥店，身着巫師長袍的男女巫師們正討價還價。有的櫥窗里擺放着稀奇古怪的銀器、書籍或是水晶球。
布萊恩看到有個櫥窗里擺着最新的光輪2001飛天掃帚，一些小男巫們趴在櫥窗外一臉渴望。
他頗有興趣地閑逛了一會，但很快受不了這裏的擁擠，徑直向著奧利凡德魔杖店而去了。
他的魔杖一直以來都不怎麼適合他，總是不太聽話，他需要換一根屬於自己的魔杖。
奧利凡德魔杖店在對角巷裏很不起眼，店面又小又破，櫥窗里擺着一根孤零零的魔杖，門上的招牌已經剝落褪色了，上邊寫着：奧利凡德，自公元前382年即製作精良魔杖。
布萊恩推開門走進去，店裏面傳來叮叮噹噹的鈴聲，裏面只有一張長椅。
“上午好。”奧利凡德先生轉了出來，聲音輕柔地說道。他一頭銀髮，一雙眼睛顏色很淺，在幽暗的店鋪里閃閃發光。
“上午好，奧利凡德先生。”布萊恩聲音溫和地打招呼。
“啊，我記得你，布萊恩·弗利先生。”奧利凡德先生淺色的眼睛看着布萊恩道，“你來買魔杖的事彷彿就發生在昨天。我記得每一根從我這裏售賣出去的魔杖。”
“十一英寸半長，黑檀木的，杖芯是火龍的心臟神經。沒錯，是跟挺特別的魔杖。”奧利凡德道，“正常來講，火龍心臟神經的杖芯會很強大，但也暴躁，不容易控制。但這根很特殊，它出乎預料的溫順，雖然力量弱一些。”
“啊，我還記得你的父母，他們的魔杖……”奧利凡德直直盯着他道。
“你的父親，十二英寸半長，榆木的，用於施展魔咒再好不過。”他眨了眨銀白色的眼睛道，“你的母親，她更喜歡橡木魔杖，獨角獸毛，十英寸長，非常忠誠可靠的夥伴。”
“那麼，你今天來是為了什麼呢，弗利先生？”
布萊恩用他那特色的柔和嗓音輕輕道：“我的魔杖丟了，所以需要再買一根。”
奧利凡德銀白色的眸子緊緊盯着他，慢慢地說道：“魔杖是巫師一生最重要的夥伴，弗利先生。珍惜你的魔杖，這是一個真正的巫師應該做到的。當然，我無意苛責於人，只是希望你能更重視它。”
“啊，我無意弄丟它，那的確是一個意外。”布萊恩保持微笑道。
“好吧，好吧，我想想，是魔杖選擇巫師。所以，同樣的組合大概會更適合你一些。”奧利凡德喃喃自語道。
他從身後的無數個長條盒子裏抽出一個，拿出一根魔杖遞給了布萊恩。
布萊恩接過來揮了一下，然後就被奧利凡德先生收走了。
“唔，不合適，所以說，魔杖選擇巫師，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巫師，也不會有完全相同的兩根魔杖。”奧利凡德先生喃喃自語道，又抽出一根魔杖遞給他。
“試試這個，胡桃木，火龍心臟神經……還是不合適，再試試這個……”
布萊恩試了一根又一根，但都是不合適，讓奧利凡德也皺起了眉頭。
“為什麼都是火龍的心臟神經呢？”布萊恩提議道，“或許可以換一種杖芯試一試。”
奧利凡德盯着他許久，輕聲道：“對於一個巫師來說，魔杖材質或許會變化，但杖芯可不是隨便就能改變的。我們用的杖芯從來只有獨角獸毛、鳳凰尾羽和火龍的心臟神經三種，當然，它們是最適合做杖芯的材質……”
奧利凡德說著，拿出另一根魔杖遞給布萊恩：“試試這個，黑檀木，獨角獸毛，八英寸半長，彈性不錯。”
布萊恩揮舞了一下，依然沒什麼反應。
“再試試這個，黑檀木，鳳凰尾羽，十三英寸長。”
布萊恩接過魔杖，感受到一股暖流從魔杖傳遍全身，他輕輕揮動着，魔杖尖閃爍起悅目的光亮，把商店內小小的空間照的透亮。
“哦，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奧利凡德驚呼道，“真是……很奇特的案例！”
布萊恩握着手中的魔杖，沉靜的黑眸靜靜看着奧利凡德，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你知道嗎？魔杖選擇巫師，這一點也沒錯。”
“我知道，曾經有過這樣的案例。一個巫師，是的，那是幾百年前的事了，被我的先祖記載了下來……”奧利凡德眼睛睜得大大的，“他聲稱自己的魔杖毀掉了，所以來買一根新魔杖，但是在經過嘗試后，先祖發現他的魔杖材質和杖芯都變了……”
“沒錯，先祖很好奇，這並不是會隨便改變的東西。事實上，絕大部分巫師究其一生也用不着換魔杖，哪怕他經歷了種種蛻變，哪怕他經過各種改造……魔杖總會忠誠於他。”
“後來，那個人很快犯了罪被抓住了。”奧利凡德道，“經過檢查，人們發現他中了一種很罕見的黑魔法，不，應該說他已經不是他了，是另一個靈魂取代了他，一個黑巫師在他的身體上重生了。”
布萊恩突地綳直了脊背，他抿了抿嘴。
奧利凡德打量着布萊恩，輕輕道：“當然，你是不同的。事實上，也有類似的案例。”
“對於一個巫師來說，魔杖的材質易變，但杖芯難改，這是我們長久以來總結出來的規律。但我們一直在製作魔杖，總會見到各種奇怪的事情。”
“先祖有記載過另一個案例，一個男巫封存了他的魔杖，作為麻瓜生活了二十多年，經歷過種種劇變之後，他再度拾起了魔杖。但那根魔杖已經不太適合他了，山毛櫸木，火龍心臟神經的，我記得很清楚。”
“他再次來到我們的魔杖店，換成了山毛櫸木，獨角獸毛魔杖。”奧利凡德眯起眼睛，語氣感慨道，“生活改變了他，而他的魔杖沒能適應他。”
布萊恩微微鬆了口氣，卻皺起了眉頭。
奧利凡德接着道：“當然，還有另一個案例，我親身經歷過的，印象極為深刻。”
“一個女巫，她在購買魔杖時，同時被兩根魔杖承認了。”奧利凡德輕柔地道，“都是榿木的，不過一個是獨角獸毛，一個是火龍心臟神經。”
“後來，在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檢查時發現她患有精神分裂症。一個人格溫柔善良，一個人格暴躁易怒。”奧利凡德目光發亮道，“最後她被治癒了，兩個人格合二為一，你猜發生了什麼？”
“她的魔杖變成了榿木的鳳凰尾羽魔杖。”
“這是極為罕見的情況。”奧利凡德道，“我們使用的杖芯總是最奇特的，它們各有各的性格和傲氣，幾乎不會同時承認一個人。”
“我始終認為，魔杖的材質一定程度上代表一個人的魔力，而杖芯代表一個人的性格或是思想。”奧利凡德深深地看着布萊恩道，“你認為，你會是什麼情況呢？”
布萊恩沉吟道：“我不清楚。”
“好吧，好吧，我不會過問顧客的私隱。”奧利凡德點了點頭，把翻亂了的盒子重新壘了起來。
“我也希望能看到一個截然不同的案例，我想時間會給我答案。”他輕柔地道，“要知道，即使我們世代都在製作魔杖，但關於魔杖的很多秘密都還未向我們揭開。”
“魔杖選擇巫師，它們總是這樣神秘又任性，卻又讓我們忍不住深深為之着迷。”奧利凡德輕嘆道。
布萊恩微微點頭，付給奧利凡德七個金加隆，在他的鞠躬下離開了這裏。
“魔力的本質沒變，但思想和性格轉變了么？”
布萊恩把玩着手中的新魔杖，表情陰晴不定。
他莫名想到了那個夢，還有夢中那道背影。
“你是誰？你是你嗎？你是他么？你認識中的自己，真的是自己嗎？”
“我是誰呢？”布萊恩喃喃問自己。
“撲朔迷離啊……”他揉了揉額頭，把前額的碎發撥到一邊。
“但總有一天，我會揭開一切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