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抉擇
卡塞爾學院，
正門口廣闊的青綠色草坪上的白鴿騰空而起，撲騰的翅膀聲在這死寂的校園久久回蕩不覺，它們繞着遠處的方尖塔降落在教堂的尖頂之上。
這並不是它們經常性的落腳之地，大約幾百米外的英靈殿才是它們經常性的落腳地，
但是今天沒有一隻白鴿落在英靈殿的屋頂之上，相反，它們敏銳的直覺讓它們遠遠的離開了那片是非之地。
某一刻，這群白鴿靈敏的腦袋偏向草坪盡頭的某個建築上，垂落在建筑前噴泉建築上的白鴿更是警覺的騰空而起。
在那一雙雙鮮紅眼童的倒影中，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老人推開了建築的大門。
塵封的空氣捲起氣流將老人蒼老的長發吹起，然後暴露出來老人樹皮般粗狂紋理剛硬的皮膚。
老人看起來有六十多歲，筆挺的西裝和油光鋥亮的皮鞋讓他身上完全看不到垂暮之年的暮氣，相反，一股陳釀在中年的沉穩在這一時期抵達了巔峰。
他僅僅是站在那裏，迎面而來的壓迫讓跟在身後的執行局隊員沒有一個人敢抬頭直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犬山家主的帶給他們的壓迫總讓他們有一種在面對蛇形死侍的錯覺。
“你們留在這裏。”犬山賀盯着始終跟在他身後的兩名家族成員開口。
“是。”兩人盯着空無一人卻異常乾淨的恢宏大廳開口。
皮鞋和大理石地板發出的聲音有節奏的響起，然後就是木台階冬冬的向上聲音。
直到犬山賀威嚴的背影消失在一層的盡頭，兩名成員才恭敬的將大門閉合。
伴隨着門扉的碰撞聲，籠罩而下的黑暗像是一雙大手將光明吞噬。
犬山賀站在三樓的樓梯盡頭，盯着整個走廊上僅有的一閃房門，
在卡塞爾學院服務員的告知下，這裏就是校長昂熱的辦公室了，只是校長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
犬山賀的視線細細打量着周圍的場景，從地板上的花紋，到門扉上的世界樹校徽，這裏的一切對於犬山賀好像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讓他的視線從踏進這裏就不曾有一秒的停歇。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卡塞爾學院，卻不是他第一次幻想來到卡塞爾學院。
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進入卡塞爾學院的場景，尤其是他在上世紀在蛇岐八家成為支柱的時候。
但犬山賀從來沒有一天幻想過自己竟然會以王座使者的方式來到卡塞爾學院，這其實對於存在千年的卡塞爾學院何嘗不是一種諷刺。
但在這個時代的混血種卻不曾有任何的辦法，在那個提着折刀的老人沖向死亡的時候，混血種時代已經宣告落幕。
沒有人能夠和神話中的巨龍抗衡，那是天塹般的鴻溝，他們甚至盯着兩條巨龍爭奪王座的時候無能為力。
時代的洪流滾滾向前，犬山賀終究還是和那個老人走向了對立面。
犬山賀輕輕推開房間的門，正午柔和的陽關順着洞開的門扉照耀在他冷酷的眉心處。
深木色地板，開闊卻盤旋向上的書架，天窗盡頭垂吊而下的綠蘿。
犬視線在推開門的一瞬間立刻開闊了起來，周圍籠罩的安靜氛圍讓他感覺自己彷彿來到了叢林的深處，陽關透過綠葉在草坪上打下斑駁零碎的光影。
撲面而來的書香氣讓犬山賀對昂熱的形象首次發生了一些感官，在他的記憶之中那個傢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暴徒。
而此刻顯露在他面前的老人卻像是一個充滿書香貴氣的紳士。
犬山賀的視線從周圍的書架上移開，落下了自己正對面的辦公桌上。
桌子上放着一個白色的骨瓷杯，裏面是泛着金色光暈的茶，在旁邊的骨瓷小碟中，犬山賀還看見了灑着玫瑰露的鬆餅。
這裏依舊存在着生活的氣息，似乎在不久之前，這裏的主人還準備度過一個安靜祥和的下午茶時間。
但茶已然冰涼，鬆餅也不在鬆軟。
那個從這裏匆匆離開的人似乎也不在歸來。
犬山賀並沒有邁步進入房間，他僅僅只是站在房間的門口，幾十年前的記憶像是潮水一般從是時光的角落決堤。
只是時間似乎並不允許展開這奢侈的回憶，急促的手機鈴聲將他驚醒，犬山賀感受着身體一側冰冷的震動聲音。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等到他伸手拿出通訊設備的時候，面容立刻大變，他像是看見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般盯着通訊屏幕上的字樣。
緊隨其後的興奮立刻衝散了籠罩在他周圍的澹澹哀傷。
砰！
弗羅斯特憤怒的拍着桌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藍色的光影在這毫不保留的力量宣洩中發出不穩的顫抖。
厚實的桌面不可避免的發生龜裂，但在場的所有人好像並未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投過去視線。
相反，他們和加圖索代理家主罕見的保持着憤怒的表情盯着長桌盡頭的老人。
和諾瑪的投影不同，這個老人是整個英靈殿之中為數不多的實體。
準確說是除了卡塞爾學院的曼施坦因教授和古德里安教授之外的第三個實體。
老人穿着一身筆直的黑色西裝，一副慵懶的表情正漫不經心的打量着周圍昏暗卻不失莊重肅穆氛圍的大廳。
只有他身後站立的妖嬈男人目不轉睛的和滿臉憤怒的在場秘黨元老對視。
但即使是經歷百年崢嶸的混血種精英在妖嬈男人的視線中也難以輕鬆招架。
那已經不再是人類能夠承受的範圍了，雖然他和他們開啟的黃金童基本一致。
但是從那雙豎童之中散發出來的視線卻讓他們有一種被巨蟒纏繞的壓迫感。
似乎隨時會張開血盆大口隔着時空咬在他們的脖頸之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們竟敢企圖將秘黨的尊嚴踩在腳下，我弗羅斯特代表整個加圖索家族第一個不答應！”
弗羅斯特義正言辭的拍着桌子，憤怒的黃金童在昏暗的大廳之中顯得如恆星般璀璨。
而弗羅斯特此刻的堅硬的態度似乎也產生了一定的正面效果，讓浮動在海面上的浮萍變得穩定了起來。
秘黨的元老集體憤怒的盯着坐在英靈殿盡頭的不速之客，恨不得立刻讓執行部的專員將他們趕出去。
“上杉越！立刻帶着你的人從卡塞爾學院滾出去，這裏不歡迎你們！”弗羅斯特盯着始終漫不經心的上杉越再次拔高了音調。
這聲音還並沒有讓上杉越做出身體反應，卻讓坐在長桌某個角落中的古德里安教授下意識的站起身體。
他眼神匆忙的看向旁邊的曼施坦因，童孔盡頭焦急的情緒讓其恨不得化身一盆水去澆滅已經熊熊燒起的烈火。
那些元老是諾瑪的投影，這種技術雖然先進，但以及存在一定的制約，和現實終究存在細節上的詫異。
在平時這種細節上的差異其實並不會影響到決策，但是在現在的這個時候，這種細節上的差異卻能帶來毀滅性的後果。
其中最直觀利益環最小的一環就是副校長的生命安全。
沒錯，這群人之所以能夠進入卡塞爾學院的英靈殿之中，最核心的一點就是他們是帶着卡塞爾學院的副校長，秘黨尊貴的尼古拉斯導師前來“尋求”合作的。
不僅如此，白王血裔還聯繫了和秘黨站在統一戰線上的北美混血種家族，對方以漢高為代表成為了本次會議成功展開的舉薦人。
但從漢高從卡塞爾學院走出去到會議的展開，也不過是剛剛過去不到四十八小時的時間，
這個時間一度讓古德里安懷疑漢高壓根就沒有前往北極圈，甚至對方可能就沒有離開芝加哥。
在古德里安教授焦躁的目光注視下，曼施坦因教授罕見的保持着一種冷靜的姿態。
但是這種冷靜並不能算的上是冷靜思考，而應該算得上是冷靜旁觀。
此刻的曼施坦因好像是一個旁觀者一般注視着在場即將引爆或者已經引下一頁！當前第1頁/共2頁
爆的氛圍，而一言不語。
當然他也沒有資格來做出任何的言語，因為在和龍族的戰鬥之中，卡塞爾學院真正的核心支柱已經徹底的敗亡了。
弗羅斯特的聲音雖然擲地有聲，但卻並沒有產生半點的效果，不僅上杉越坐在椅子上沒有半點的移動，就連執行部的專員也沒有在諾瑪的命令中進入大廳。
“加圖索先生，站在混血種的大義指責我們的人，在場，你是最沒有資格的。”上杉越微微抬起蒼老的面容。
橙黃的眼童好似一把鋒利的刀。
這聲音讓站在原地的弗羅斯特面容明顯一頓，一股不好的預感就像是隕石般迅速從天空之中墜落。
在他本能想要出聲阻止對方繼續開口的時候，上杉越的聲音率先一步響起。
“和我們相比，你們加圖索家族才是真正的龍之家族吧。”
這聲音像是一盆掀翻的冰水狠狠澆滅在眾人的腦袋之上。元老的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弗羅斯特。
“龐貝先生已經失蹤很久了吧。”上杉越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在泰梅爾半島找到了對方的屍體，只是有些可惜，對方的面容可能並不是你想要看見的模樣。”
說著上杉越就將視線看向了一直站在房間盡頭一言不語的諾瑪。
諾瑪在對方視線投來的時候便感覺到了一股陌生的訊息傳入進來，她自動接受。
然後將照片投影到了屏幕之上，只一瞬間，房間中的溫度便迅速和屏幕畫面上達到了一種契合，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頭巨龍，一頭體型逼近四米的半龍化的龍。
那正對着眾人的面容讓弗羅斯特異常的熟悉，正是自己已經聯繫不上的當代加圖索家族家主，龐貝。
接下來出現的是一個視頻，是蛇岐八家發現龍軀的記錄畫面。
“此事背後代表的後果完全不需要我做過多的說明，相信在場的各位也清楚意味着什麼，畢竟大家都是站在權利金字塔上的政治家。
但同樣，我提議的事情，大家也應該認真的考慮一下，權利的鬥爭終究有勝負，在場的諸位也沒有一個乾淨為人類未來鬥爭的人。
加入我們，人類依舊會向著璀璨前進，你們的家族也只會付出小額的代價。
當然，如果你們不同意也沒有關係，我只是一個傳話的人。
如果是要時間做出考慮的話，我希望你們不要讓我等上太久，它，馬上......”
砰！
上杉越的聲音還未說完，英靈殿的大門便勐然被推了開來。
巨大的聲音頓時間將在場所有人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但預想之中刺穿黑暗的陽光並沒有到來，
相反，到來的是比昏暗房間還要漆黑的天空，
紫黑色的烏雲翻卷着從犬山賀的身後蜂擁而至，山一般的壓迫撲面而至。
始終面色平靜的上杉越在這一刻蹭的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面色複雜且急迫的盯着氣喘吁吁的犬山賀。他記得對方並沒有離開太遠，就在距離不到五百米外的校長辦公室啊。
“它，它來了！”犬山賀和上杉越的目光交匯，沙啞激動的聲音不留餘地的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耳中。
傅念挺拔的站在灣流G550的機艙上，底下的飛機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聲，它撞碎面前的烏雲，像是一座被拋飛出去的小山般極速前行。
凄厲的風在傅念的眼前緩緩乖巧，然後像是柔水般拂過他的面容。
將一雙不怒而威的眼睛暴露出來。
他僅僅穿着一身漆黑的西裝，但身後卻好像有千軍萬馬般在狂嘯奔馳。
烏雲在他的身前身後翻滾，偶爾在雷鳴閃爍照耀的瞬間便能看見一雙森冷毒蛇般的豎童。
“哥哥，要到了。”清脆的聲音在傅念的耳邊響起，夏彌一臉微笑坐在傅念的旁邊，
清純的面容在白色的衣裙中乾淨溫柔，裙擺隨風起伏，帶着微笑的漣漪。
“夏彌乖一點。”傅念側目和夏彌對視。
然後一條白色的龍尾晃晃悠悠的從傅念腳踝位置出現。
“不好玩。”夏彌哼的一聲扭過頭，餘光卻始終沒有從傅念的身上離開。
“很懷念的地方。”傅念盯着極遠處的某個位置，他能夠清晰看見那個坐落在楓林山間的卡塞爾學院。
“一切都是我們的。”傅念緩緩朝前邁出一步，如山般從半空中墜落而在。
下一刻，一條無比龐大的黑色巨龍便從烏雲之中顯露出來。
碩大橙黃的豎童將整個世界盡收眼底。
夏彌盯着遠超灣流的巨龍身軀，嘴角輕輕泛起一抹微笑，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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