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意外的結果
從薛翰林嘴裏聽到“雨薇”這兩個字,我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姜雨薇,那個玩、弄了我感情的女人,但同時我也有些迷惑不解,很明顯,薛翰林所說的就是姜雨薇,之前他之所以相信我,並且還給姚援朝施壓,也完全都是因為姜雨薇提前打了招呼的緣故。
不過讓我不明白的是,姜雨薇為什麼要幫我,又和薛翰林是什麼關係,更不明白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按理說她和其他同學一樣,九月末才會上任,這時應該還沒有到湘雲。
這些問題我很想問薛翰林,但張了張嘴,話還是沒有問出口,畢竟他是我的上級,我在他面前還很拘謹。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的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杜寶平該怎麼處理,杜寶安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沒有他,我就算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有理說不清,而且我也答應了他,會盡量保他哥哥平安無事,我不想失信於人。
在縣區一級,職務的升遷有兩個檻,其中一個就是正科提副縣,因為在這一級,副縣級以上的領導職務基本不會超過二十個,不像市一級那樣爛大街,很多人終其一生也只不過在臨近退休的時候才混上一個副縣級待遇,薛翰林能夠以四十多歲的年紀殺出重重包圍當上副縣長,自然是個人精,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薛翰林告訴我,多虧我這次善後處理工作做得非常及時,沒有發生信訪事件,而且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解決這次礦難問題,縣委書記和縣長自然也會很高興,他再替杜寶平說幾句好話,應該這幾天就會放出來。
我點點頭,薛翰林這麼做其實還有另一層原因,畢竟最後向領導彙報此次事故調查結果的還是他,我也等於是變相給了他在領導面前表功的機會,這也是他飯都顧不上吃就要回縣裏的原因,不過我卻沒有當面點破,杜寶平的事本來在拿到死者家屬的諒解書之後,就是一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薛翰林送一個順水人情給我也是無可厚非。
調查組離開之後,我便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杜寶安,他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破口大罵,說還好沒聽劉文才那個烏龜王八蛋的,還說以後他們兩兄弟唯我馬首是瞻,有什麼吩咐儘管提,他們絕無二話,我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日久見人心就好。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件事終於算是了結了,我也可以鬆了一口氣,當晚我跟杜寶安拉上了孫景林,在鄉里找了個小飯館,三個人喝了個酩酊大醉。
調查組走後不幾天,對於寶安金礦安全事故的調查通報就發了下來,裏面簡明扼要的說明了事故的原因,後面還有對主要責任人的處理結果。
劉文才和姚援朝雙雙被免去職務,姚援朝還好,因為存在立功表現被保留了正科級,僅僅受了一個黨內警告的處分,但即便如此,他以後也只能找個閑職部門養老,想再提拔重用是不可能了。
最慘的是劉文才,不僅被開除了公職和黨籍,因為涉嫌貪污腐敗問題還要移送檢察機關處理,可以說他這次對我栽贓陷害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不過可能是因為姚援朝在那天在調查組面前給他求情的原因,又或者是像姚援朝說的那樣,他們倆在一起共事五年,他於心不忍,總之最後他並沒有把姚援朝給咬出來。
值得一提的是,在通報中還提到了我,說我在這次礦難中表現得臨危不懼,在危及自身的緊要關頭還心繫群眾,妥善處理善後事宜,縣委縣政府對此給予表揚,這也算是因禍得福,畢竟也算在領導面前露了一把臉,否則山高皇帝遠的,誰知道坎杖子還有我這麼個人。
經過了上任伊始的風波,我的日子終於是平淡了下來,不過我也沒有閑着,白天沒事就騎着自行車到處轉悠,了解一下坎杖子鄉的風土人情和各個村的基本情況。
“杜老哥,你說,咱鄉干點啥能讓農民們富裕點?”
這天晚上,坐在飯桌上,我問杜寶安。
在其位謀其職,通過幾天的走訪調查,我發現坎杖子比我想的要窮得多,家家戶戶幾乎都靠那人均不到一畝地的微薄收入生活,偶爾有出去打工的,也因為沒有一技之長,多半從事繁重卻廉價的體力工做,也掙不了幾個錢。
杜寶安一仰脖自顧自的幹了一盅酒,然後吧嗒吧嗒嘴,想了想,說難,坎杖子鄉基本都是丘陵,不適合耕地種植,又沒有什麼經濟資源,再加上交通不便,想發展點產業根本不現實。
我點了點頭,杜寶安說的這些基本都是事實,閑暇時我也看過坎杖子鄉以前的會議記錄,姚援朝和劉文才在任上也並不是什麼都沒幹,原本鄉里山上還有些成片的樹林,後來被他們成片伐了賣掉,農民也分得了一部分錢,但這樣也只是飲鴆止渴,還破壞了原本的水土,後來又改種植果樹,不過因為經濟價值有限,作用也不是太明顯。
“要不,我在礦上再多招點人?”
杜寶安看我一直皺着眉頭一言不發,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搖了搖頭,寶安金礦因為賠償到位並沒有受到多大牽連,相反,那些礦工還強烈要求儘快復工,畢竟這份工作對於他們來說可是一筆不菲的收入,杜寶安這些天也在忙前忙后,估計再有幾天就可以重新開工了。
我知道杜寶安這是想幫我減輕負擔,但是我卻不但算這樣做,對於寶安金礦的規模來說目前的人手已經飽和,再招人只會徒增負擔,況且那幾個人對於坎杖子鄉龐大的人口基數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這只是個治標不治本的法子。
其實在我心裏,我是有一個想法的,我畢竟是在農校畢業的,對農業相關知識儲備要比常人多得多,其實姚援朝和劉文才種植果樹的初衷和想法是正確的,只是他們弄錯了方向。
物以稀為貴,蘋果梨桃這些普通的經濟作物價值畢竟有限,而且對新鮮程度還有極高的要求,以坎杖子鄉的地理位置和交通情況來說,發展果蔬經濟的銷路太窄,只有種植那些能夠長久保存而且價值極高的作物,才有可能徹底改變坎杖子鄉貧窮落後的局面。
我首先想到的是核桃和板栗。
在農村並沒有像縣城那樣固定的農貿市場,人們的日常生活採購都是靠集市。
集市是一種約定成俗自發貿易行為,商販像候鳥一樣定期聚集到固定的地點出售貨物,坎杖子鄉每隔六天就有一次集市,這幾天我也趕了一回集市補充了一下生活用品,同時我也發現核桃板栗這些乾果雖然價格普遍偏高,但卻異常走俏,農村尚且如此,更何況縣城裏。
而且以坎杖子的地理條件,光照充足,種植這些作物是再適合不過了。
但想法歸想法,要落實起來卻要面臨資金和土地等很多方面的困難。
其中最大的困難,就是目前政府大院群龍無首,我一個副鄉長根本無法推動這項工作。
在杜寶安家睡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剛一回政府大院,離着老遠周元鵬就喊我,說是有縣委組織部發的文件,新任職的領導要到了。
自從調查組走後,周元鵬就對我特別殷勤,沒事就上我辦公室打掃衛生,說實話我對他印象還不錯,勤快機靈,尤其是之前我單獨找姚援朝這件事,我雖然並沒有特意交代周元鵬什麼,但就我暗自觀察的這幾天來看,這件事似乎並沒有被他張揚出去。
我進了收發室,周元鵬把一份文件遞給我,我接過來一看,是一份組織部的任職文件,一個叫張鶴城的男人被任命為為坎杖子鄉黨委書記,這倒是很平常,畢竟一個鄉的黨政一把手不可能同時一直空缺着,真正讓我意外的是,上級並沒有立即選派新的鄉長,而是在文件上註明由我暫時主持鄉政府全面工作。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雖然我現在還只是坎杖子鄉的副鄉長,但卻可以行使鄉長的權力了,而且如果幹得好的話,破格接任鄉長也不是沒有可能。
周元鵬當然也明白這些,連聲對我恭喜,我卻擺了擺手,告訴他這件事先不要聲張,等組織部送新書記來的時候,大家自然會知道。
回到辦公室,我有些心不在焉,因為冷靜下來,在欣喜之餘我也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這份文件一下子讓我成了眾矢之的。
在體制內,幹部的提拔使用有一套不成文的規定,其中一條就是論資排輩,按理說,就算是主持工作,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剛上任不幾天的我,因為論起資歷,前面還有副書記和另外一位副鄉長,我如果像張鶴城那樣外派的還好說,但現在我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我難以服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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