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沈大小姐
鄭央從沒被男人這樣放肆地打量過,他的臉上還流露出玩味的俊邪之氣,讓人不敢對視。
她匆匆扭過頭想返回樓上,男人笑着開了口:“你是玉嫂的親戚?怎麼一看到我就跑啊!”
鄭央一聽愣住了,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裝着立刻明白過來。這一身普通的廉價衣服,自然不可能是黑先生的朋友,或許連做玉嫂的親戚都不夠格吧……
而這男人身材勁瘦挺拔,留着時尚的及肩碎發,左耳還有顆亮閃閃的耳釘,五官俊美得不可思議卻不帶半點粉脂氣息,看起來瀟洒不羈,尤其那身酷酷的行頭一看就價值不菲。
他應該是黑先生的朋友,鄭央只好停住腳步忐忑地轉過身,在他似笑非笑的注視下,她的小臉不禁漲紅:“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男人走到樓梯口,與站在兩級台階之上的她平視,咧開嘴角笑道:“沒事,就是想知道你是誰?”
“我……”鄭央張張嘴,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
“江少爺,你怎麼過來了?”玉嫂的聲音突然傳出來,鄭央立刻鬆了口氣,返身朝樓上走去。
男人望着她慌忙離開的背景,挑起了俊眉:“玉嫂,那女孩子是誰?”
江奕,黑司靳的“好兄弟”,不過這個關係僅限於他個人承認,因為黑司靳對他習慣性的嘴損從來都是橫眉冷對。他們在美國進修時相識,距今已有十來年,江奕第一次在這棟屬於黑司靳個人資產的別墅里看到有年輕女人出現,自然引發了他強烈的好奇心。
玉嫂明白江奕的好奇,解釋道:“沈小姐是先生的朋友,會在這借住些日子。江少爺找先生有事嗎?”
江奕一聽,嘴角揚得更高,一手親密地搭在玉嫂的肩頭,“那傢伙的朋友?什麼朋友?嘿嘿,真是奇聞啊!除了秦雪蓉,那傢伙還會金屋藏嬌?”
玉嫂仍是不習慣這年輕帥氣的少爺如此隨性,推開他的手,嚴肅道:“江少爺可別亂開玩笑,沈小姐跟先生並不是那樣的關係。”
江奕輕撫着下巴,促狹地眨眨眼:“我看也不像那樣的關係,這位沈小姐好像挺害羞的,而且裝扮也不像是阿靳會上看的女人……唔,不對!阿靳的眼裏除了利益從來就沒有女人,就連秦雪蓉都是他包養得比較方便,用來解決生理需要而已。”
“咳咳……”玉嫂知道他說得是事實,但仍為他如此直接的話語而感到不好意思,“江少爺,先生最近都住黑家主宅,你有什麼事的話不妨打電話約他。”
“知道啦!玉嫂,有時候我真懷疑阿靳是機械人,除了名利,他的生活就沒有其他可以追求的嗎?”江奕眼中閃動着不苟同的光芒,眸子直朝空蕩蕩的樓梯上頭掃去,“不過這位沈小姐倒是挺有意思,嘿嘿。”
頭一個能被黑司靳帶回個人別墅的女人,還那麼年輕,看起來模樣也不差,能沒有意思嗎?
江奕看看腕上的手錶,跟玉嫂飛吻了一個,瀟洒地道聲“拜拜”,下次等他有時間非得在這裏住上十天半個月,好好研究一下黑司靳的沈小姐不可。
鄭央對這位長相俊美性子不羈的江少爺也有好奇,只是她更清楚,這類人與自己是屬於兩個世界,好奇又能做什麼?
住在別墅里,日子很安靜,她的心卻從未平靜過。
黑司靳像突然消失了一般,自那個大雨夜之後到這日已經五天,他依舊沒出現。
晚餐時玉嫂告訴她,先生去日本談生意去了,過幾天才回來,讓她安心住着。
她怎麼安心?
陌生的清閑生活,陌生的別墅男主人,更讓人坐立難安的是……被人四處追賭債的爸爸不知道怎麼樣了?
玉嫂外出買菜時,鄭央再次撥了個電話給昕蘭。
那邊,昕蘭似乎等了許久的電話,一聽到她的聲音立刻急切地叮囑:“喂,央央,無論你現在在哪裏,千萬不要回來!前天你爸爸悄悄逃走了,那些凶神惡煞的打手已經在你家守了兩天,還把你家東西都給砸了。你要是回來被他們碰到的話……下場會比賣進夜總會還慘!”
鄭央放下電話后在房間裏獨自呆了一下午,心亂糟糟的。
透過窗帘往外面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別墅前面被人精心打理的花園。翠綠的灌木叢,中間盛開着美麗的蘭花,花園裏還有用來歇息的白色長椅。
她的喉頭不禁湧上酸楚,淚水濕了眼眶。
同樣活在這個世界,人與人之間有着天淵之別。有人醉生夢死、揮金如土,有人流離失所、躲債逃亡,而這裏的主人卻可以讓如此幽靜安逸的豪華別墅閑置……
真不知該說是奢侈還還是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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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司靳沒有忘記鄭央的事,對他來說,她就是叫作沈凝的千金大小姐,被擁有百億資產的“憶豐”老太爺獨寵的千金大小姐。
匆匆趕着從日本回來,先去了趟公司,然後自己開車直奔別墅。
手機閃爍,黑司靳戴上藍牙,接聽電話,那頭傳來江奕嘻笑嘲諷的聲音:“黑大總裁,你啥時候金屋藏嬌了也不說一聲?呵呵。”
“什麼意思?”黑司靳英挺的濃眉立刻蹙起,雙手緊握方向盤直視前路。
“喂,什麼意思還要你問我么?我已經到你的愛舍轉過一圈啦!”江奕不客氣地頂他,繼續笑道,“那位清純的大小姐可有點來頭哦!”
“你見過她了?”黑司靳的聲音不自覺緊繃起來。
“沈凝,憶豐的掌上明珠,前段日子開始鬧失蹤,想不到在你這裏哈!”江奕自有他的人際關係,他感興趣的人和事通常將線索查得飛快。
黑司靳的眼眸變得陰沉銳利,冷哼道:“消息還真快,看來你最近是吃飽撐着太閑了!沈凝的事你最好不要過問,我自有打算。”就是因為太了解江奕的個性,他不得不把這話說在前頭。
江奕在那頭笑得興奮,如同偷吃了腥的貓兒,“你又在暗中策劃什麼陰謀詭計對不對?”
黑司靳抿着唇任憑他開始自言自語。
“喂,你不說話啊?聽說上次沈一橋特意為這位沈大小姐舉辦了一場接風盛宴,整個上流社會的菁英都競相參加,而你當時正好在意大利分公司沒能出席。宴會上,沈一橋似乎對你的死對頭楚子睿很是欣賞,第二日便有報紙說沈一橋相中了楚大少做孫女婿……”
“江奕!”聽到這裏,黑司靳突然嚴酷地打斷他,“無論你知道什麼,我與楚子睿的恩怨都不准你插手!”
“喲……我可不只你的下屬,對我這麼嚴厲幹嗎?你們來斗吧斗吧!這麼多年,我都習慣了做觀眾,順便兼職評委,哈哈,求我插手我還不幹呢!”
那邊的笑聲未斷,黑司靳倏地切斷了電話,英俊的面龐逐漸陰沉起來。
半個月後。
鄭央孤獨地坐在化妝間,雪白的婚紗出自巴黎著名設計師的手筆,美麗異常,此刻對她而言卻是個極端的諷刺。
精緻的妝容將她的五官修飾成讓人移不開視線的美人,可是,兩顆脆弱的淚水沿着臉頰滾落,無聲地滴在婚紗上。
如果說人生處處都是預料不到的機遇,那她最近的每一天就都是上天所開的玩笑。
怎麼會結婚呢?
跟黑司靳那樣註定非池中之物的男人結婚……
她一定是被什麼魔咒沖昏了頭腦,所以明知道兩人一開始相遇是一場錯誤,她也不顧一切地沉醉了下去。只因為這十天,她的心遭受着前所未有的悲哀與絕望,對親情、愛情都在極度的失望之中掙扎。
而黑司靳就像是上天派來的天使,對她噓寒問暖,體貼溫柔地關懷着她。
最重要的是他跟向銘順那種膚淺的男人完全不同,他尊重她,照顧她,沒有她的同意,他絲毫沒有進一步碰觸她……
那夜。
他喝醉酒,無意中走進客房躺在她的床上,失態地抱着她苦惱低訴。
他說:“凝凝……如果說我在短短的時日內,已經不可思議地喜歡上你了,你信嗎?”
朦朧的光線中,他眼眸深幽,修長的手指輕刮著她臉頰上柔嫩的皮膚,薄薄的酒氣噴在她的臉上。
他叫她凝凝?
鄭央猛地別開臉,臉蛋漲得發紅,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氣惱。
她咬咬唇:“黑先生……你別開玩笑了,我自知沒有那個魅力……而且,我也不是你說的沈小姐。”
“你這個傻瓜。”他親昵地擰擰她的臉,深邃的黑眸帶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就要把人吸了進去,“無論你是誰,那夜被我從大雨里抱回來的柔弱女孩就是你,住在我私人別墅里的可愛女孩也是你,如果喜歡一個人一定需要理由,那麼我是被這樣的你深深地吸引住了……”
鄭央微張着嘴,一時找不到任何話來回答。
欣喜的清泉自心底慢慢流過,甜蜜的滋味抵擋不住地蔓延。
然後,他深深地吻住了她。男性的雙唇先是略帶冰涼,酒精的味道混合著淡淡的煙草氣息,在吻上她帶着自然女性芬芳的唇瓣后,很快變得如火般熾熱。
有力的手臂將她箍住懷中,靈巧的舌帶着不可抗拒的侵略竄入她的口中。
她只感覺腦子像被什麼轟然炸開,一片片絢麗的火花瞬間綻放。
她無力抗拒,這個男人有着天生的征服人心的魅力,她發現自己只有一秒鐘的時間想過掙扎,瞬間就被他火熱霸道的唇舌所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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