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無愧
這時,直升機已經降到維持安全的最低高度。
但因為地面都不平整,沒辦法完全降到地面。
穿着一身軍裝的潘芳,從機艙里通過繩梯乾爽利落降到地面。
范落看着那人的面容,輕咦道:“是她?”
那個在審訊室里的善良女警?
在確認直升機停穩后,早就圍在四周的人再也等不及。
“救我。”
“我一秒都不想再留在這裏了。”
“我是馬宇文化的趙明,你們先把我帶出去,我一定會好好感謝你們的。”
一群人呼喊着朝繩梯涌去。
卻見那個“善良”的女警,舉起手槍,隨手就是一槍。
“再有靠近者,死!”
無論開槍還是話語,女警連絲毫情緒波動都沒有。
范落不由心中打鼓,應該是“善良”的吧!
槍聲一響,外加那個中彈人的慘叫,果然震懾了所有人。
“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我是王家的親戚......”
話還沒說完,女警又是一槍,直接將那個王家親戚崩了。
范落默默將女警身上“善良”的標籤抹去,換上了“狠”字。
好一個絕世凶女...咳咳,颯爽女軍人。
在眾人的驚懼注視下,潘芳直接走向陸緣遠。
“陸少,我們現在直接去會議室,那裏有人等着你的報告。”
“芳啊,你太讓我傷心了,發生這麼大的事,你見到我第一時間不是關心我有沒有挨餓,有沒有受傷,而是催促我去工作。”陸緣遠失望中帶着傷心道。
“走!”潘芳言簡意賅道。
“等等,這裏有個傷員啊。”陸緣遠向潘芳指指范落的手臂,“你安排將那件怪道物品送去會議的地方。”
潘芳意會,卻是鳳眉不展:“那件怪道物品?給他用?有用嗎?”
“當然,肯定有作用,這次怪道事件也是全靠他才能解決。”陸緣遠說道,“具體的我會在報告會中解釋。”
潘芳閉目一會,像是在思考什麼,然後她問道:“祭品呢?”
“放心,等會都會跳出來的。”陸緣遠朝四面的人看了看,胸有成竹。
范落大概聽明白了他們是在商量給自己治療手臂的事,而且好像是需要用到怪道物品。
後面的話卻是不明白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了。
看到范落的疑惑,陸緣遠主動解釋道:“我那裏有一件怪道物品,專治跌打腫痛等外傷,不論多重的外傷都能一杯見效,就是有點小昂貴。”
“你這濃濃的街邊賣糊弄人的神葯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啊。”范落牙疼道:“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沒錢。”
他才來真正接觸這個世界一天都不到,哪來的錢讓陸緣遠坑騙啊。
“瞧你說的,以我的身家能看得上那點小錢?
而且,很多時候,錢並不是有價值的東西。
治療一處傷口需要十年壽命...唔,必須是同種生物的十年壽命。
你一會看誰不順眼的,我們就帶他回去,讓他獻點血就好。”
范落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有底氣能搞定自己雙手的傷了。
不過這件怪道物品,一次抽取十年壽命,是不是有點可怕啊,如果是想整死一個人,那麼豈不是只要搞到對方的血就行?
可為什麼說要帶自己看不順眼的人?雖然他看這裏的人都不怎麼順眼,但無冤無仇的,這樣坑人不是他的性格啊......
在陸緣遠和范落走向繩梯的時候。
那些安靜沒一會的人又鬧起來。
“憑什麼?你們帶一個奴隸離開都不帶我們。”
“這些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憑什麼能有優待。”
“我知道了,你們也跟那群背叛者的後代是一夥的。”
“我們怎麼能受一群背叛者壓迫,我們聯合起來,她只有一支槍,奈何不了我們。”
在幾人煽動下,越來越多的人義憤填膺,真的像是要上來圍攻一樣。
陸緣遠像是在觀看戲劇:“嘖嘖,人性啊!”
有些人啊就是這樣,面對地位比你位低的人,如果獲得比你好的待遇,就會覺得憤憤不平。
他對范落道:“你自己來還是我處理?”
范落用行動回答了陸緣遠,他前行半步,挺直腰桿,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就憑是我殺了暗月獅,這裏所有的人都欠我一條命,夠嗎?
剛才有不少人也看到了,對吧。”
隨着范落的目光在人群里掃過,不少人都低下了頭。
這話一出,倒是讓好些人頓時偃旗息鼓。
可仍有人不依不饒。
那幾個人本來就是強行出頭,此時已是在風口浪尖上。
雖然驚訝於范落能夠殺了這麼強的怪物,但看他此刻的凄慘狀態,也不怕對方暴起發難。
“他一個奴隸,是背叛者的後代,無論做過什麼,那也不能掩飾他們卑劣的血脈。”
“沒錯,我們怎麼能向一個奴隸低頭。”
“選好了嗎?”陸緣遠笑道。
“就那幾個,跳得最歡的。”范落目光微動,那些人的嘴臉讓人噁心。
“芳啊,記住他們幾個,一併送過來。”陸緣遠打了個響指道。
“能借我一把槍嗎?”范落問道。
陸緣遠沒反應過來:“你要做什麼?”
范落目光幽深:“我的傷只有兩處,用不了那麼多的人。”
“正解!”
嘆了一聲,然後陸緣遠摸過潘芳手裏的手槍,遞到范落面前道。
他又看看范落變得猙獰恐怖的手問道:“你的手、能拿槍嗎?需要我代勞?”
“不用!”范落語氣很確定,“有些事總要自己去做。有些人總要自己去殺!”
他說完,很努力地去抬起右手,握住了手槍。
“你們想幹什麼?”
見兩人公然遞槍,商量怎麼處理他們,為首那幾人又氣又怒。
面對指責,范落渾然不在意:“沒什麼,槍里還有些子彈,拿着怪沉手的,你們誰幫個忙,一人接一顆子彈就行。”
一人接一顆子彈,像話嗎?
聽着范落的混賬話,為首那幾人瞬間一張臉沉了下來:“你只有一支槍,我們卻有很多人……”
范落露出邪異的笑,接着道:“對,我只有一支槍,裏面最多也就十多發子彈,你們決定好誰先來耗光我的子彈了嗎?”
“我想要對付的人只是那幾個叫的厲害的,如果讓他們鑽入人群里,不小心打偏了我就只能提前說一聲抱歉。”
有兩個兩秒前還叫囂得厲害想要混進人群的人,被其他人人頂了出來,並嚴實擋住了去路。
趨利避害,不只是人性,更是生物的天性。
哪怕十發子彈對於現場的幾百上千人來說有點無力,但每個人都不想冒百分之一的幾率去吃一顆子彈。
所以,那些被指名的人,就是犧牲品!
“我們一起上,就算是只有我們......”
砰......
槍聲響起,一人應聲倒地。
“我幫他說了吧,你們一起衝上來說不定還能打我一個措手不及,但要是等我一個個瞄準,你們就完了。”
范落將目標定在下一個人身上,全然不顧手的不適感,繼續開槍。
“接下來是第三個.......”
人們都被范落的果斷和狠辣嚇到了,更衝擊人們視覺的是范落那雙血肉模糊的手臂。
仿若一個惡鬼在開槍。
砰...砰......
四槍殺了四個人,還剩三個!
范落覺得自己應該算是有點槍術天賦的,如果不計算距離的話。
“還有誰?”他大聲喝問道,即使槍里沒有子彈,他也全然不懼。
拼着多受傷一點,使用怪道力量將所有人團滅是輕而易舉的事。
底氣!
視線再次掃過人群,竟無一人敢與他對視。
“走吧。”范落有些意興闌珊,將手槍丟給陸緣遠,自顧自爬上繩梯。
之後爬上繩梯的只有陸緣遠,讓范落奇怪:“她一個人留下?不會有危險?”
陸緣遠沒有多少意外:“你說潘芳啊,她還有事情要處理,至於危險,你更應該為其他的人擔心。”
范落想起那個潘芳冷酷開槍的情景,下意識點頭贊同。
收起繩梯后,直升機緩緩上升,出了地下斗獸場后,徑直往城中心位置飛去。
“這次是什麼感覺?”陸緣遠把玩着那把沾了范落血跡的手槍,問道,“會不會覺得自己救錯了人,感覺失望,心裏空空的。”
“沒什麼感覺。”
范落俯視着城市,這是他第一次坐直升機,在以前是想不都不會想的事,因為光想着怎麼活下去就已經夠吃力了。
他心裏一松:“沒有過期望,就自然不會失望。況且我不是在救他們,而是救自己,任由暗月獅殺戮壯大,我也跑不了。”
他這次開槍,不曾有過猶豫,哪怕是重傷的情況下,手依然很穩。
並沒有上次拿鋼筆給那幾個保鏢一一劃開脖子插入心臟時的停頓、不安和驚恐。
是因為血沒有濺到身上?
不,只是因為從上次他就思考過了,他沒理由因為殺人而不安。
這個世界並不保護他,他也無需遵守這個世界人們制定的秩序,只要做到無愧於心即可。
范落說道:“不過,那個場景,我不是太理解,那些人、太不理智了。”
“嗤,本來就在地下那種幽暗環境,加上暗月獅的殺戮讓他們的神經時刻繃緊,好不容易等到了救援,卻不是來救他們的,而最後壓垮他們的是你,你比他們更先得到救援,心裏產生的不平衡......”
陸緣遠給范落仔細分析道:“人的情緒是有承受上限的,一旦超過這個上限,干出來什麼事情我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