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相聚
如今混元文明蒸蒸日上,卻也因為此地文明與仙靈藥園保持了友好的關係,一些零散在仙靈藥園的修士心存前往希望的心思,不免動了想要進入混元文明的想法。
搭上一艘過路的渡船,且這艘渡船有着難以言喻的潛力,如何想來都是一件好事。
其中不少修士更是自己的文明渡船已經在希望航路之上毀滅,幾乎失去了所有前往希望的可能性。
此時混元文明擺在前方,絕對是一個不容錯過的機會。
而諸多文明殘留勢力也有不少於混元文明交好的修士,其中大多都是些強大的文明殘留勢力,這些勢力的渡船在前方,甚至一些已經是無上文明。
他們從前方的大修士口中大抵知曉,凌辰或許並未隕落,而這個少年身上有着一種希望真意,只要混元文明的周天星辰大陣頂端的青燈不滅,便應當交好。
與混元文明為敵的文明卻也不少,大多都是在中半段的文明,在見到這個文明渡船的實力之後,前方渡船生出忌憚,必然是要讓這個文明不能輕易得到大利益。
誰都不能確定,這個文明是否有着實力追上他們所在的文明渡船,甚至是將他們的渡船毀滅。
即使有着明眼人能夠看出曾經點亮星空的那個少年有着希望真意,但是他們所在的文明都是在走着前方文明已經探明的希望航路,根本不擔心無路可走。
唯獨擔心的,也只是被其他文明將渡船毀滅。
此時的混元文明之上,卻也凝聚了不少大修士。
天下大修士也如朝代般輪替,如今大多都是曾經的小輩來處理一些推演和戰略。
曾經的小輩,如今何嘗不是要現在的小輩追溯諸多年月才能窺視風采的存在?
地府之內,小良穩坐府主之位。
是個修士就能看出,似乎從天洲南天大比回來之後的府主有些榮光煥發的意味,這種明媚的感覺,一掃曾經的陰沉。
“靈洲的仙靈國王莫名送了一件禮物,府主請過目!”
姍姍來遲的一個女子,是駱非塍的女兒駱太平,女子英姿颯爽,卻也依舊太平,此時打扮個氣度,卻也更像是個翩翩公子。
女子手中拿着一支笛子,通體帶着道紋,一道道靈氣光環像是竹節一般凝練其上,讓人不免為之感受到一種自然草木的青翠之感。
如今的靈洲之上,除了曾經的那位五行異獸大星系的神明,也便是始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仙靈國度在其上。
靈洲如今的實力強大,但是毫無野心,時常與各大洲修士結交,儼然一副逍遙姿態。
小良臉上輕笑,卻也將如今長老閣之內幾位小輩看傻了眼。
伸手牽引,那笛子緩緩落入手中,少女感受了一下其中道韻,的確是一件非凡的道器,仙靈藥園之內的道器不多,但是只要出現一件,必然是驚世駭俗之物。
這笛子即使在如今的混元文明之上,也能排入前二十。
“最近道洲可不缺什麼音律道器,似乎諸多修士都開始安逸享樂,不少人都沒了壓力來修鍊……”
一位老者開口,顯然是不喜這種情況,又不是外部沒有任何威脅,如今就是在仙靈藥園之內,還有這諸多文明殘留勢力虎視眈眈,那些實力絕對比火毒文明待在此地更長久,未必沒有什麼陰毒招數。
開口說話的老者,也是地府的一位老人,名為地廬道人,對方曾經領略俗世帝國興衰,對於大局的治理有着常人難及的嗅覺。
“前輩多慮,俗世多些歡歌,總被多些勞苦好的多。”
有年輕的大帝人物在一旁笑着說道,那神情,顯然是在說地廬道人落伍了。
老一輩也確實與新生代的弟子有些鴻溝,可能是由於新一代的天才少修大道,總是帶着一種彷彿曾經凌辰一般的散漫。
在諸多地府老一輩修士的眼中,這些人未必是凌辰,可是偏偏學取凌辰保持七情的修鍊方法,自是舒適,但失去了對大道的感悟,顯然是浮躁了許多。
小良自是沒心思來聽這些誒長老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此時卻也正回味着昨夜與凌辰的歡愉。
對於地廬道人口中所說,小良也並不擔心,時勢造人才這句話並非是說時局能夠造就人才,而是說,不同的時局之下,必然有適合這個時局的人才出現。
如今混元文明兵強馬壯,即使要未雨綢繆,也大可不必這般着急。
唯有安逸,才會讓人熱愛自己所在的文明,這種熱愛十分重要,即使在小良看來,甚至能夠提高整座文明的願力。
地府之內的會議散了之後,不少人眼中也有些奇怪,總覺得今天的府主怪怪的,似乎對方也的確在天洲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
沒人願意去做沒有推演依據的猜測,對於這位府主,大多數修士都是帶着幾分敬仰。
凌辰卻也在玉靈閣最高層,迅速推演着這五千年混元文明的變化,一切都向著正確的方向而去,凌辰也不明白自己心中所謂的正確方向是指的什麼,但是看到那一段段輝煌鑄就的史詩,少年就有着這份底氣說出這句話。
未來必然更加明媚。
凌辰知曉如今仙靈藥園之上的諸多大文明殘留的勢力都對混元文明投來友好的目光,心中也不免感到幾分欣喜。
正翻看玉簡之上的一頁頁畫面,少年眼睛突然被蒙上。
感受着臉上溫熱的柔荑,少年伸手將小良盈盈一握的細腰攔住,直接將女孩放倒在懷中。
小良臉上泛起紅光,不由想起昨夜少年的威風,卻也多了幾分羞惱。
“凌辰哥哥,打算藏到什麼時候?”
女孩輕輕抓住少年的一縷鬢髮,漆黑的長發中,帶着屬於凌辰獨特的香氣,恬淡細微,但青丘之狐卻也能夠清晰感受到,猶如蘭花一般。
“怎麼也得再清凈個五千年……”
摟着側身坐在他大腿上的女孩,凌辰仰身坐着,臉上滿是一種老人曬太陽一般的悠閑。
少年現在卻也根本不想他事,因為失去了他的混元文明發展了五千年,也未必需要他出現。
藏起來,至少也省去太多麻煩。
望着窗外一場清雪,小良輕輕側過頭,將腦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
“五千年還是太短……”
女孩輕聲說著,那種聲音細微而帶着甜膩,只讓少年心底都有種酥軟之意。
低頭嗅着小良青絲的氣息,凌辰臉上不免多了幾分笑意,即使有一萬次突破無量的契機,他也絕對會放棄……
哪怕只是因為小良,只是因為懷中這個妮子,他也願意留在這山水整座寰宇之中,隨着渡船,遍經苦厄。
天上層雲如霧靄,落下的雪卻白如玉石,晶瑩的光芒反射這最為純潔的暈彩。
少年對這整座混元文明的熱愛不淺,但更歡喜於冬天的大陸。
聽着懷中女孩輕輕響起的酣睡聲,均勻的呼吸,吐息如蘭,凌辰低頭端詳着小良的面容,對方駐顏在少女之時,那面容如同畫中走出的仙子。
輕輕將女孩垂着的手拿起,放在女孩小腹之上,凌辰繼續看着眼前的史書玉簡。
一旁杯子中的茗茶散發出淡淡的清香,氤氳着的白霧緩緩消散,古老的閣樓之上雪落白頭,整座天地之上帶着一種獨獨屬於冬日的安寧。
悟道山上,白芷柔有一次提着手中問月長劍走出。
不知為何,女子的目光看向地府的方向。
那望穿秋水的目光略過整座昭明平原,點點青山蒼翠被白色掩蓋,唯獨那地府依舊帶着一種盎然的道韻。
看着手中正在微微顫動的問月長劍,女孩輕哼一聲,卻也將目光移開,送給自己長劍的清風道人定然沒安好心,一柄劍都帶着壞心思,似乎在引着她的道心,向著地府而去。
“芷柔,可有心事……”
悟道廟之中,傳來一聲道音,是神明在呼喚。
“心煩,意亂,這柄破劍我不想要了!”
女孩作勢要將那長劍往地上摔去,卻是將白乾嚇了一跳。
不過女子終是沒有扔出。
“芷柔啊,這可是整座混元文明第一的長劍,你可不能還回去!”
“第一長劍,這麼大的人情,如何要擔待?”
女孩不理解很多事情,但她也大抵知曉應當是因為自己轉世之前的各種事情,才造就了現在的苦惱。
那些和自己上一世有着交情的人,總是過於熱情,她不喜歡。
女孩微微抱緊了手中帶着黑色劍鞘的長劍。
“這柄劍的主人,欠了你,拿着這柄劍,我們問心無愧!”
白乾依舊將眼前這個女孩當做的自己的女兒,當年其對自己也有愧疚,對自己的女兒更是愧疚萬分,現在想想,為了所謂的巫祖傳承,始終在做違背巫祖意願的事情,未免有些太過可笑了。
更是因為那巫祖傳承,自己竟然讓邪神為自己的女兒種下了道損之術,以便打入悟道山接近悟道神明。
便像是天理報應,如今的局面,倒讓其也有種安心之感。
“凌辰前輩嗎?”白芷柔抱着長劍,坐在山石之上,任清雪化作青絲落到衣領之內融化成水珠。
“……他欠了我什麼呢?”
女孩的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卻也是留在了自己的心底,她雖然不喜與人打交道,但是也明白事理。
曾經的天下第一修士,為文明抵擋數次毀滅之災的少年,絕對不欠任何人的東西。
而她手中的長劍,便是那個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少年的道劍。
也是這柄長劍,刺穿了火毒文明佈置了多年的手段。
在女子看來,見劍如晤,彷彿也能感受到那少年比之神格更神聖的信念。
只是對方已經隕落,自己擔上了被贈劍的因果總是要愧欠些許。
“那柄劍,本來就是你的劍……”
白乾心中也有着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凌辰這柄問月長劍,是用幾近無上的道韻洗鍊過的,但是其中藏着的劍氣卻絕對帶着一種雜糅。
而其中除卻那問道長劍,最為珍貴的材料就是曾經屬於自己女兒的那柄霞光秋水。
……
只是十幾天後。
凌辰所在的玉靈閣之內,小良頗有些愧疚地走了進來。
開門第一句話,便是少年身份被胡全有暴露了。
凌辰正拿着一根笛子,眼中多了幾分笑意。
他知曉胡兄弟的性格,對方的真性情,絕對是不假掩飾的,那是一種源於根本不用推演之術的俗世凡人一般的思考方法。
對方沒有如何恐怖的思維,但是也絕對算不上蠢。
“想來是有人發現端倪,從其口中套了出來。”
凌辰起身走向小良,女孩臉上帶着絲絲愧疚,這妮子是如何不能收斂住自己回來之後的歡喜。
“讓我猜猜,胡兄弟一定是飲酒之後被套出話……”
小良抬頭,輕咬下唇。
“如果沒猜錯,已經沈叔!”
凌辰猜中,小良卻也輕輕吸了一下鼻子才點點頭。
女孩的一些端倪很難被一些生疏之人發現,也只有父母能夠看出些許端倪。
如今的凌辰不免生出幾分輕嘆,畢竟對於沈叔,他可是有一種發自靈魂的忌憚,那是從自己剛剛修鍊開始,就被對方追着打而留下的後遺症。
凌辰如今還能想起這位大修士扛着紅塵巨鉞,滿道洲追殺他的景象,愣是要將他帶回去吃那地府的板子。
“小子,動我女兒,你真的是嫌棄自己命長了……”
陡然間聲音響在少年背後,將正要伸手去刮女孩鼻尖的凌辰緊緊勒住。
堅實的臂膀帶着幾分溫柔的殺意。
“沈叔,我就知道瞞不住你……”
凌辰剛說到一般,就感覺脖子被勒緊,雙手連忙在空中亂舞,小良抬頭瞪了自己這下手沒輕沒重的父親一眼,伸手輕易將凌辰救出。
少年連忙站到少女一側,臉上多了幾分平靜,立即對着沈寂行了一禮,這位紅塵道人如今已經是無量修士。
對方曾經作為道洲第一天才,突破境界也不過是水到渠成。
“小子,許久未見,聽小良都不清楚你去了哪裏?”
沈寂望向少年,顯然是想問個究竟,若是對方做了什麼對不起小良的事情,他定是要拿出紅塵巨鉞將對方砍了。
“當年回到混元文明之上,就掉出了寰宇之外。”
凌辰語氣中帶着幾分平淡,像是根本不在意這種突發情況,畢竟對於他來說,如何景象都是見過了,便是差點歸虛入玄都沒有要他的命。
紅塵道人上下打量眼前的少年,如今他也是幾近無量大成的修士,如何不知道一個修士若是要墜落寰宇之外會代表什麼?
凌辰這是差點突破無上。
可是看着對方現在的氣息,根本沒有絲毫變化,不過對方的修為似乎更加沉穩,像是能夠在瞬間爆發出遠超無量境界的實力。
紅塵道人雖然明白早就比不過這個女婿,可是現在看着對方甚至將無上境界都壓制下去,也不免又生出幾分慚愧之感。
眼前之人可是個小輩,自己作為同輩中的第一人,卻被對方比了下去,簡直難以接受。
“小子,你倒不如根本別回來!”
沈寂從未見過這把裝的少年,甚至在其眼前這般裝的人都沒有幾人,無疑的是,凌辰做到了。
少年臉上多了幾分笑意,像是根本不在意此事。
“若是不回來,等到回來的時候就是無上境界了,怕是沈叔,更加接受不了!”
“你這臭小子!”
沈寂的拳頭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放在少年胸膛,男子眼中有種欣慰的笑容,即使如何這個少年自其救下之後,就從未後悔。
或許從小良在桃花洞天之內哭着說明心意的時候,他就確定了要將這個小子給自己的女兒帶回來。
只是沒想到,凌辰的一生經歷,竟然讓他都望塵莫及。
這個少年憑生每一段經歷,都稱的上是難以超越的傳奇,無論是在這混元文明之上,還是在他接觸的諸多其他文明,即使是位面之子,即使是文明中的聖子,也沒有凌辰這般的恐怖經歷。
“小子,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
紅塵道人笑着說道,嘴角也帶着幾分真誠的笑意。
五千年未見,甚至他都懷疑過,小良信誓旦旦所說的凌辰未死的話。
這般長久的年月,足以讓人忘卻太多事情,俗世中的凡人換了不知多少代,甚至現在的天下,除卻那史書之上,更多談論的也是如今的驚人天才。
彷彿整個文明都要遺忘了這個少年,可是對方依舊在歸來之際,讓沈寂感受到一種文明不必再有任何擔心的感覺。
或許是少年每一次能夠力挽狂瀾,或許是少年總是能夠將整座天下都護在背後,但是無疑的是,只要是經歷過那些艱苦歲月的大修士,在見到凌辰的時候,都能在心底泛起一種安全感。
“有時間去見見一些故人,沒有人會把你回來的消息散佈出去,除了胡全有……”
沈寂輕輕拍着凌辰的腦袋,身形破空陡然消失。
凌辰揉了揉頭髮,眼中多了幾分清怨,“除了胡兄弟,還得加上我這位岳父吧!”
小良在一旁偷笑,女孩何嘗不知道自己父親的心性,對方可能一場酒局,就能將凌辰歸來的事情炫耀出來。
這也是小良來時帶着幾分愧疚的原因,少年的清閑心思可能是要沒了。
凌辰輕嘆一聲,也是有着與小良一般的心思,非是他不想去見故人,實在是自己也帶着幾分惰性,總是怕麻煩,他可知道,自己那些兄弟的熱情。
“凌辰哥哥,玩兒砸了!”
小良笑着說道。
凌辰伸手點指小良的眉心,“你這妮子,藏不住心事……”
小良嘻嘻笑着,她心底能藏住的東西太多,但是唯獨藏不住與凌辰相關的心意,這種事情,她也很無奈。
但凌辰也並未怪這個妮子,他如今讀罷着五千年的混元文明卻也明白,不能窩在此地了,有些事情,或許也該做了。
“小良,那些閉關的故友就不必拜訪了,先去將胡全有揍一頓再說!”
凌辰捏了捏拳頭,眼中多了幾分笑意。
小良輕輕點頭,太對了!
如今的地府之內,便是無量大修士也不免有着幾分古怪的感知,可是仔細觀察也卻發現不了什麼。
自地府下方,有黃泉鬼主落出文明之外,眼中帶着幾分驚疑,怎麼感覺有些熟悉的氣息正在地府之內流轉。
這位大修士也算是重活一世,如今卻也在幫助輪迴之人洗清生前濁氣,也能在對方落下的記憶中用適合的手段審判。
而與黃泉詭獸同時浮現地府的,還有如今在地府下方九幽之內的孟婆。
女子此時也從魔洲到了道洲,這位大修士已經徹底放棄了在魔洲的實力,此時已經來到了道洲的九幽之地,畢竟魔洲早就將自己的九幽之地煉製成了神魔立方。
而在當年與惡魂星域一戰之中,將這作為退路的強絕佈置當做符籙陣盤一般甩了出去,也算破釜沉舟。
當年的災劫或許缺少一絲力量都是失敗,但是混元文明就是因為這種破釜沉舟的氣概,才有了如今的輝煌。
若是對於諸多大修士來說,也之後臨近地府的大修士才隱隱覺察到些許意味。
當然即使後來的諸多修士,也未必能夠從冥冥之中得到這種感覺。
是凌辰行走太冥之內,是的諸多故人感受到一種熟悉之感。
而當胡全有剛與凌辰鬥法之後,氣息激蕩地從空間中落出,雖然及時收斂住氣息,卻也讓諸多正在關注此地的大修士眼中多了幾分神采。
地府之外,昭明平原南部的一座大城之內,諸多閉關的修士漸漸從修鍊中醒來,眼中多了幾分驚詫。
而屬於清風真人所在,一個少年正跪在老人身前,久久不起。
盤膝而坐的老者甚至都忘記了起身,這種突然起來的感覺在通幽冥見中產生的瞬間他就睜開了眼睛。
可是睜開眼就看到了自己這位徒弟,老人略顯混濁的眼中,卻有再度清明。
自那惡魂星域一戰,曾經屬於悟道山的老一輩,只剩下他一個人,無論是那曾經爭奪道洲劍道第一的楊懷湘,還是執掌道洲混元十三鍾幾乎要繼承道洲之主的齊雲正。
便是那手持墨刀,斬盡天下不平事的莫留情,也都死在那一戰之中。
自從四師弟隕落,自己的夫人桃夭魂飛魄散,老者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那種撕心裂肺般的壓抑。
而在火毒文明一戰之後,自己的徒弟煙消雲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也讓老者在戰事之後就決定閉關,有些事情或許本就是一種影響本心的事情。
清風真人的寂滅道韻更是帶着一種長久的哀傷,對於自己的這位徒弟,老人心中是有着難以割捨的情感。
可是當年為了混元文明的晉陞,他卻也只能在那周天星辰大陣之下,看着少年殺入包圍圈之中。
那種痛心疾首的感覺,如今清分真人想來,便是憑生也只經歷過幾次。
“辰兒……”
老人的聲音都帶着幾分顫抖。
五千年的沉寂,寂滅的心性,讓老人的修為已經漸漸接近無量大圓滿,彷彿也要成為一位無上大修士。
可是此時的老者卻從那種彷彿要獨立於寰宇之外的氣質,漸漸化作一種和藹老人一般的形象。
“師尊在上,徒兒歸來的有些晚了……”
凌辰伏下的臉上,帶着幾分淚水,眼前老者對於他來說,絕對是扭轉其一切命運之人。
曾經被二丫的父親送來悟道山,那一路上所遇,絕對都烙印在他的腦海之中。
眼前老者,絕對是將其領入修道一途的貴人,更是少年此生難報答的師尊,若非清風真人,絕對沒有如今的凌辰。
少年心中的感激之情瀰漫,卻也不知該如何向老者表達。
凌辰見仙不跪,見神也未必拜,能讓其屈膝之人,寥寥無幾,但也絕對是少年誠心。
老人顫顫巍巍將少年扶起,眼中似也泛着淚花。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清風真人看着少年那雙清澈的眼睛,彷彿有望見了當年在悟道山上的那個男孩,一般的赤子之心,一般澄澈心境,老人當時便敢稱凌辰為天下罕見,如今更是覺得對方寰宇無一。
整座凌城漸漸覆蓋上一層主命術,而清風真人所在之地,漸漸有着諸多修士的氣息而來,像是發現了什麼,像是確信什麼。
竟然有着諸多閉關之中的修士紛紛從修鍊之中醒來,便是坐忘也難以切斷那種神魂之中的聯繫。
清風真人所在的洞天福地之內,漸漸有着大修士而來,像是看到了什麼震撼的景象,諸多修士身形一震,也不免呆若木雞。
此時胡全有也瞬間破空來此,眼中帶着幾分笑意,“帶了酒,今晚醉個痛快!”
殊不知少年身後凌曉慧不知何時已經出現,眼中帶着幾分笑意。
胡全有下意識寒毛立起。
諸多大修士自然不可能看不到任何一個細節,臉上都多了幾分笑意。
故人結緣,卻也沒聽說過結緣五千年的,若不是胡全有太慫,怕也是如許卿與慕君一般,孩子的孩子的孩子……都打醬油了。
“當年一劍劈開中央渡船的,是哪一位來着……”
楊去依舊是那一臉痞相。
宋君笑卻是輕笑一聲,伸手挽住一旁的洛水,“楊去,五十步笑百步!”
楊去冷哼一聲,瞪了一眼宋君笑,卻是連胡全有也跟着周圍的修士一併笑了起來。
若是說當年七劍之中相處最好的幾人,當屬是宋君笑、楊去和胡全有。
這可是無賴、地痞和流氓三人組,只是現在無賴也不賴了,流氓也收斂了,倒是地痞還是那個地痞。
“你們這些混蛋啊,天下女子千千萬,老子看上都被你們奪了芳心!”
楊去說話從來無遮無攔,可這一句話,卻是將在場的男男女女全部招惹了。
嘎崩嘎蹦的握拳聲響起之後,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聲聲凄厲的慘叫。
至眾人走出清風真人的福地洞天,胡全有輕輕拍在楊去的肩膀上,嘴裏嘖嘖作響,臉上無甚同情,“小楊,怎麼?愛嫂子?”
“我只是想誇上幾句……”
已經被揍成豬頭的少年,此時說話都囫圇不清,像是嘴裏塞了一個拳頭似的。
楊去卻也從未收斂過自己的那張嘴,若是落入下風,就必然要開嘴炮,少年無奈起身,卻正見一旁的凌辰又拐了回來。
“楊哥兒,吃酒去!”
“好嘞!”
楊去痞子心裏,沒心沒肺,雖然這張嘴不會說話,但是兄弟情誼在,不必言說,其心思,誰都明白。
對方若非是在修鍊鎖靈術法,恐怕早就三妻四妾甚至是三宮六院了。
原本在凌家村的土地之上建立起來的城池,卻也是因為凌家村之內的村民都漸漸修鍊成修士,加入了一些城池甚至是宗門,漸漸這此地也荒廢,地府之人出手,在此地建立這一處供諸多元老閣大修士修鍊的地方。
如今的諸多小輩,或許想破腦袋都不明白,為何地府要在此建立一座大城。
畢竟這裏位於昭明平原偏僻之處,地下也根本不存在什麼靈脈,簡直是一件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甚至一些其他大洲的修士也未必能看出此地的諸多古怪。
無論如何看去,此地也不像是有着什麼神異。
可這偏偏就是道洲乃至整個混元文明第一大勢力的元老閉關之處,甚至也只有初代元老才能加入其中。
便是後來的大修士也只能在世界樹或者是在九幽之內的幾處秘境之中。
凌城之中,此時卻也是酒氣熏天。
諸多修士也都是喝的酩酊大醉,凌辰更是早就倒在了酒桌之上。
少年的故人太多,一人一杯酒,卻也讓凌辰幾乎喝了一個湖泊。
灑後年感覺自己從來就沒有喝過這般多的酒水,便是眼前都開始冒金星。
頭暈目眩之下,也便直接躺倒在小良的腿上合上衣服睡去。
但是胡全有幾位的酒後,卻也是越發精神幾乎要,少年說話都似是長歌一般的音調,語氣更是天南地北,便是要站起身走路似乎都要直接晃倒在地。
晚來一步的沈寂,正一手提着溫酒,一手提着許卿來至此地,眼見着此地已經是酩酊大醉的景象,正與開口大喊幫這些人醒醒酒,卻陡然發現清風師伯也在此地當場就輕嘆一聲。
隨手將兩個少年仍在地上。
緊隨其後的慕君和秋雨同時趕來,正將各自的夫君扶了起來,幾人眼神都帶着幾分古怪,地府這些人怎麼回事,今天是……
許卿和溫酒並不在地府附近,可此時卻也在眾人之中,陡然發現小良身旁的一個少年。
裹着天人袍,長發垂落在地,臉上帶着幾分笑意,彷彿是在做着什麼美夢。
即使少年是閉着眼睛,卻也依舊讓人覺得溫潤至極。
來者四人都愣在了原地,像是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景象,竟然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此時向前之後,細細端詳,尚且是害怕眼前所見是一場幻覺。
諸多景象,都像是帶着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凌辰兄弟?”
小良正撫着額頭輕輕睡去,確實少年緩緩睜開眼睛,透過小良垂下的髮絲,卻也見到這幾位後來的故人。
“實在是喝不下了……”
少年彷彿還在醉着,臉上雖然並未如諸多修士一般臉紅,但是此時卻也有幾分醉眼朦朧的意味。
“凌辰師弟……”
溫酒緩緩湊上前,狠狠一拳捶打在許卿的肩膀上,後者吃痛疑惑回頭,果真不是幻象,少年竟然真的回來,這種景象,足以讓整座混元文明感到震驚。
少年眼中淚水不由打轉,一旁的秋雨明白溫酒的心思,當年風同雨隕落的時候,自己這位夫君幾乎自閉了百年,全然如同石頭一般坐在原地,像是心也死了,神也死了。
無論是諸多景象如何,但是在秋雨看來,溫酒絕對是她所見到底修士之中最為溫和與心思細膩的男人,比之那不解風情的凌辰也強上許多。
也正是因為這份對於情感的細膩,讓其根本接受不了種種景象,尤其是在之後凌辰隕落之事,甚至是對方參與戰爭之後,親眼見到的景象。
當年不知有多少修士覺得如果真的能夠衝出文明的周天星辰大陣之外,相助凌辰,或許結局會截然不同。
但是諸多修士對於諸多景象卻也沒有凌辰般看得清楚,若是真的能夠想到,便是陪着凌辰去死,溫酒與也絕對是能夠做出來的。
想到這裏,秋雨甚至對凌辰產生了幾分嫉妒,這個少年絕對是溫酒的知己。
許卿將旁邊凌辰尚未喝完的一壇酒水,直接拿起,向著口中傾倒。
眼前之人回歸,絕對是同道中人的大幸。
諸多景象都像是能夠重重疊加在這個少年的身上。
“凌公子,是將無上境界壓制下來了……”
是慕君主動開口說道,女子的聲音中帶一種極致的柔和腔調,很難想像,對方如今是天宮文明第一劍修,手中一柄長劍甚至能夠將數個文明殘留勢力的軍陣直接挑翻。
“無上境界……”
秋雨感受到一種震撼,這少年什麼境界都能做出讓人震驚的事情來,無量巔峰竟然放棄了成為無上修士的機會,這種心境,幾乎是常人難以想像的。
對方的心思,到底如何,便是當年對方只是靈海境的時候,卻也是心音複雜至極。
若是真的難以青明,也便罷了,可是那絕對是一種思維極速運轉之下的心音,那種絕對不是走進路的推演術法,而是一種穩紮穩打的思考。
像是每一步都是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秋雨此時也不免感嘆對方定然是發現了什麼修鍊道途。
與這個少年生於同一個時代,也許是一種悲哀,但是在女子看來,對方走過的道途,就像是根本不必推演驗證,就可以緊緊跟隨的。
畢竟原本修士的修鍊也便是跟隨前人,仙人道本就擺在那裏,真人道各個境界,也都是一目了然,可是唯有凌辰能走出一條絕對不同的道途,而且甚至用一種感染力,影響着身邊之人的修鍊。
當年便是秋雨都難以想像,帶着七情修鍊之後會是如何的心魔層生,可是諸多修士返璞歸真之後,卻也感受到了帶着七情修士之後的人才彷彿像是一個生靈。
此時,凌子楓和凌子笙也帶着一些小輩前來。
同樣跟在後方的也有一大批地府之內的大修士,像是常年與妻子在世界樹上修鍊的駱非塍和劉子衿也一同到來。
加入地府的丁小七,丁玲丁當姐弟,也瞬間落下身形。
如今在着凌城之內,沒有一個人的修為低於大帝。
也沒有人在見到那躺着睡着的少年不生出欣喜。
這種景象,實在讓人驚喜,按理說,大修士的心境早就是波瀾不驚,可今日,卻難免微波蕩漾驟起浪潮。
………………
也不知何時,凌辰醒來,走向了曾經屬於自己的那一處村落。
小良便是跟在少年身旁,諸多大修士醒來便飲酒,憋了五千年,此時卻像是心中鬱氣全然消逝,不少人也生出了一種再度名揚天下的心思。
少年偷偷醒來,偷偷與小良逃了出來,卻也僅僅是因為此地是凌家村所在。
這裏的記憶,給了凌辰太多。
無論是村東的書堂,還是村南的小溪,一切都像是被時間凝固了。
即使過了這般年月依舊被陣法護住,不受任何侵襲。
那石磨還在,自己曾經居住的家還在,兩顆大柳樹也在。
曾經的居處,原本倒塌,可此時卻又再度修葺,似乎是為了記憶中的景象,讓少年也明白,着定然是小良所為,也只有這個女孩知曉每一處細節。
看着那景象,凌辰甚至覺得會從中走出一個讓其淚流滿面的婦人,讓他快些回家吃飯。
越過小溪,少年也看到了那一處小小的墳包,打理的十分乾淨。
畢竟前往天洲之前,小良才前來打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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