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提起朝中事
回到書院,況連之欲送孟玉姝回小院,遭了拒絕,拗不過,只得隨她去。
“這姑娘年紀雖不大!”況連之正對孟玉姝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李沂來到況連之跟前。“個性卻是獨特的很,配得上你。”
況連之猶如心思被點破般窘迫。“李叔!”
“呵!”李沂笑道:“怎麼?還不好意思了?喜歡就喜歡,藏着掖着的可不像我軍中兒郎啊!”
況連之低了低頭。“我是喜歡她,可她畢竟還小,我怕……”
“怕個屁!”李沂抱着胳膊道:“現在她小,再過兩年不就長大了,你現在守着她,把她心思挖過來,到時候不就水到渠成了。”
況連之輕笑道:“李叔說的是。”
“我看不是我說的是。”李沂拍了拍況連之的肩膀。“怕是你早存了這個心思了。”
況連之也不避諱,直言道:“她不同尋常女兒,自有韌性,很難叫我不心動。”
對此,李沂深表認同。“我軍中兒郎尋親不比常人,確實不能照尋常閨女來找。”
況連之抿了抿唇。“我只怕到時候她不肯。”
“還能有不肯的?”李沂對況連之這個侄兒那是自信非常的。“你文韜武略哪一樣不是同輩中的佼佼者,相貌人品又都出眾,她再要不肯,就是她不知好歹。”
“噗嗤!”況連之一陣悶笑。“李叔就不怕誇我過頭了,使我入了歧途?”
“那不能!”李沂道:“你性子我清楚。”
“那可未必!”況連之摸了下顎,問李沂:“李叔喝酒嗎?”
“酒?”說到喝酒,李沂眼睛都快直了。“哪裏有酒?”
況連之道:“我那存着兩壺,你若要我就拿來陪你喝了。”
李沂扯着嘴角。“你不是說書院學子不能飲酒?”
“書院學子的確是不能飲酒!”況連之挑眉,故作輕佻,道:“可我是壞學子,專門壞規矩來的。”
“不是,連之!”李沂忙攔了將去取酒的況連之。“那不能,你可別想不開。”
“哈哈哈哈哈!”況連之大笑。“原來還有叫李叔害怕的事情!”
“我是怕啊!”李沂一點不否認。“你要壞在我面前,你爹還不得扒了我的皮去做腰帶用?”
“好了好了,我不去拿酒了,不害李叔。”玩笑過了,況連之收了笑。“我爹最近有消息嗎?”
“有!”李沂道:“不過是上表的摺子,蠻夷時有冒犯,邊關越來越不穩。”
況連之眉宇間露出些擔憂來。“如此艱險,我爹的身體?”
“唉!”況連之所說也是李沂擔心的。“大哥舊疾一直未愈,他的身體我也擔心,但他來表卻絲毫不提,陛下也絲毫不關心。”
況連之道:“我聽聞朝中如今動蕩的很,丞相翁澤也越肆無忌憚。”
“是啊!”李沂嘆道:“陛下年老,身子越來越不行,都由太子代為處理朝政,可太子那資質你應當也有所耳聞,實在不是堪當大任的。”
況連之道:“如此,朝政豈不是盡落入翁澤之手。”
“誰說不是呢!”李沂道:“那太子資質平庸也就罷了,還一味地信寵翁澤,叫他更加有恃無恐,就連韓章大將軍都拿他無法。”
“韓章大將軍跟我爹同為朝中武將,分守笪辣和岐奴,他兒子韓奇長我幾歲,已領中郎將職務,可替他分擔軍務,讓他有時間多守朝中,原本有他我爹倒是放心的。”況連之說著一聲輕嘆。“唉!如今竟是連他也快守不住了么!”
李沂道:“韓將軍秉性剛正,原本倒也能跟翁澤鼎立朝中,奈何今日太子得權,這天平也就失了平衡了。”
“罷了!”況連之扯了扯嘴角。“我們說這些也無用處,只盼李叔在朝中務必謹慎,莫落入翁澤圈套才好。”
“我倒是無甚。”李沂無所謂的說道:“我只管刑部斷案,其他的一概不管,放心,無礙。”
“嗯!”況連之點頭。“再過幾年,我書院學成,在朝中某了官職,就可請纓去邊關輔佐我爹,那時李叔若不想留在朝中,便隨我去吧!”
李沂神情一滯。“還是不了,我這身子去了怕也就是個拖累。”
況連之追問:“難道李叔就不想再與我爹會晤軍中嗎?”
李沂搖頭。“想歸想,但我確實不適合去了,再說,到時候你父子二人在軍中,我在朝中還能有個照應,也挺好。”
既然李沂執意如此,況連之也不勉強他。“既然如此,全隨李叔心愿了。”
“嗯!”李沂說完繼續道:“對了,再過些時候,翁澤長子翁英揚恐會來山林書院,他跟他爹一樣都不是善茬,你可多避着些,莫與他起衝突。”
“翁英揚?”況連之不解。“我若記得沒錯,他與韓將軍之子韓奇都已相差無幾,早過了入學的年紀,他怎還來書院?”
李沂道:“你也覺得這不對頭,那就對了,他父子二人皆是無利不起早的主,這次來必然是有目的的。”
況連之問:“什麼目的?”
李沂道:“前些日子朝中太史令批命出了天象,說有帝星降臨,就在山林書院。”
“帝星?”況連之驚詫道:“可知道其具體身份?”
“若是知道,翁英揚就不會來了。”李沂道:“不過據我所知,太史令所批天象顯示,那帝星不是男子,卻應該是一名女子。”
況連之聽的渾身一震。“女子!”
“你也想到了!”李沂輕笑。“所以等翁英揚來了,你務必叫那玉姝姑娘避着他些。”
“我會護好她。”況連之說完與李沂辭別。
李沂追問:“你去哪裏?”
“去看看她!”
別了李沂,況連之找到正在提水上山的孟玉姝,孟玉姝奇怪這裏碰見這不速之客。“你怎麼在這裏?”
況連之笑道:“大路朝天,你能在這裏,我為何不能在這裏?”
“你!”孟玉姝無話可說,自顧提着桶繼續走,見況連之緊跟而來,不由皺眉。“你跟着我做什麼?”
況連之柔聲道:“不做什麼,就是想陪陪你。”
對着如此狀態的況連之,孟玉姝眉峰皺的更深。“我不需要人陪。”
“你需不需要是一回事,我想不想是另一回事。”況連之說完怕孟玉姝拒絕,還提醒她。“再過一會兒天色就晚了,你的水可打不完了,快走吧!”
孟玉姝無奈,只得隨他去,繼續提着水桶往山上去。
時過三日,任志文的屍體被找了回,摔的已幾乎辨不清本來面目,四肢雖都還在,卻也都只是虛連着身體,血肉模糊,慘不忍睹。書院中的學子,膽大的還敢去看一眼,那膽小的,只聽說就已經害怕的不行,哪裏還敢靠近。
孟玉姝在鄭夫子處,是以並不知任志文已找到之事,回到小院,就見沈言與玉音兩個正一臉擔憂的等在堂屋。“師父,師娘?”
“玉姝回來了!”玉音迎出來,抓了孟玉姝雙手。“快讓師娘看看你。”
孟玉姝莫名其妙的被玉音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師娘,你這是怎麼了?”
“唉!”看完了孟玉姝,玉音嘆道:“我就是擔心,之前那祝永長沒少欺負你,我……”
“師娘!”孟玉姝抿唇笑道:“您這是擔心我會下毒害人嗎?”
玉音蹙了秀眉。“你可千萬莫要想不開,遇到難處與你師父和我說,我們會想辦法替你解決。”
“師娘……”孟玉姝無奈道:“我又不是任志文。”
沈言道:“你要是任志文,你師娘得讓我用繩子把你捆在屋裏。”
孟玉姝笑的眉眼都彎了。“我不會的啦,你們忘了我現在可是隨鄭夫子學武的,誰再欺負我,我就揍他。”
玉音叮囑道:“可不能隨意出手的。”
“我曉得啦!”孟玉姝拉了玉音的手來撒嬌。“師娘,我肚子餓了,有沒有吃的。”
玉音恍然。“啊,只顧着與你師父說任志文的事了,都把晚膳之事給忘了。”
“任志文怎麼了?找到他了?”玉音剛要回頭問小茹晚膳之事,孟玉姝突然問。
“唉!”沈言道:“找是找到了。”
孟玉姝以為沈言是為任志文的死難過,便勸道:“那麼高的懸崖,摔下去確實難存活,師父也莫太難過。”
“不止是死了!”沈言道:“簡直是慘不忍睹,他的四肢都快……”
“好了,不說了,人都死了,說再多也沒用。”沈言說不下去,正好玉音也不想孟玉姝知道太多,便打斷了他的話。“再說太多,等下飯都用不下了。”
“好好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