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從此改名孟玉姝
馬車搖搖晃晃的,晃的人頭暈,這是孟玉姝第二次坐馬車,沒感覺比第一次好多少,時有嘔吐之感。“嘔,嘔!”
“停車停車!”玉音招呼馬夫停了車,孟玉姝當即跳下馬車,蹲去路邊狂吐不止。
“嘔……”
“玉姝!”春兒跟下馬車,掏出懷裏手絹給她。“你還好嗎?”
孟玉姝吐完了擦過嘴。“沒事,我沒事!”
玉音在馬夫那裏拿了水來。“沒想到你暈車這麼嚴重,喝口水吧,會好一些。”
孟玉姝接了水猛灌幾口,果然舒爽不少。“謝謝!”
玉音收好水袋,沈言隨手接了過去,遞給後面馬夫。“玉姝怎麼樣?”
孟玉姝無力道:“還好,早上吃的全吐了,應該不會吐了!”
玉音笑道:“以後坐多了你就習慣了。”這時,春兒突然一膝跪在玉音面前。“誒,你這是做什麼?”玉音忙扶了春兒。“有話你起來再說。”見二人依舊不起,便說出他們心事。“你們這是想走?”
春兒直言道:“求夫人成全春兒與阿虎哥哥!”
玉音搖了搖頭。“我夫妻二人救你們,本也沒打算要你們做什麼,此刻想走,就走吧,回去好好過日子。”玉音說完回身,沈言自懂她意思,自懷中拿出春兒那張賣身契撕作無數塊。
春兒驚訝的忘了動彈。“夫人,你……”
玉音扔了粉碎的賣身契。“走吧!”
此刻阿虎一臉喜色,咚咚咚就是三個響頭磕給沈氏夫妻二人。“二位大恩大德阿虎來生再報。”
沈言玉音可不求他們回報,只道:“快走吧,一會子天黑了就不好上路了。”
“春妹,跟我回家!”
阿虎帶着春兒走了,孟玉姝眼巴巴的看着他們越走越遠,喃喃道:“春兒姐姐就這麼走了。”
玉音攬住孟玉姝肩膀。“捨不得你春兒姐姐?”
孟玉姝點點頭。“很少有人對我好的,春兒姐姐算一個。”
“傻孩子,以後還會有更多人待你好的。”玉音說完帶着孟玉姝返回馬車上吐倒是不吐了。見她一直悶悶不樂的,玉音拿了些車上的東西試圖吸引她注意。“這個,玉姝認得嗎?”孟玉姝打量了片刻,搖頭不知。“這是硯台,往後你習文識字,少不得要在這上面研摩的。”玉音解釋道。
孟玉姝接了硯台,在手中晃了晃。“好像石頭。”
“那就是石頭。”沈言道:“挑選上好的石料,鑽研打磨,就成石硯。”
“啊?”孟玉姝歪着頭把玩那硯台。“竟然真的是石頭。”
玉音道:“往後你去了書院,還能長更多的見識。”
孟玉姝抿唇發笑。“好!”
孟玉姝笑了,玉音也就放心了,摸摸她頭頂,但孟玉姝還有疑惑。“你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玉音溫婉道:“因為你與我們有緣啊!”
孟玉姝不解。“有緣?”
玉音透過車簾看着窗外。“記得我與你說過,我曾經有個女兒嗎?”
孟玉姝道:“記得的。”
玉音道:“她因病去了,去的時候就如你現在這般大小,這麼多年了,還是想她的緊。”
孟玉姝感受到玉音的悲傷,學着她之前摟她的樣子摟住玉音的頭顱,讓她的臉貼在自己瘦弱的胸膛之上。“我也想我娘的緊。”
玉音道:“你娘是怎麼死的?”
“被我爹打死的!”
“活活打死?”玉音驚的睜大眼。“竟然有如此心狠之人?”
孟玉姝道:“我爹很壞,春兒姐姐還說,男人都是那個樣子的。”
“這話就不對了!”玉音摟着孟玉姝。“這男人啊,也分很多種,有好的也有壞的,比如我的夫君。”玉音說著話,忍不住對沈言嫣然一笑。“就是個君子,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待我是極好的,哪怕這些年來我再無所出,他對我還是一如既往的情深。”
沈言聽的感動,不免跟上一句。“得夫人相伴已是我此生榮幸,旁的,不敢奢求。”
孟玉姝受他二人所感染,不由面露笑意。“你們真好,跟我爹娘完全不一樣。”
“當然啦!”玉音道:“所以你要努力做個有學問有見地的好女兒,只有做了怎樣的人,才能求得怎樣的姻緣!”
孟玉姝晃晃腦袋。“我不想求姻緣!”
“那你想求什麼?”
“我想求……”孟玉姝噘着嘴想了半天沒想出個什麼。“反正不想求姻緣!”
“噗嗤!”沈氏夫妻二人皆笑起來。
“好,不求姻緣,求什麼玉姝自己說了算。”
“我該叫你們什麼?”
“你就叫夫君師父,叫我師娘吧!”
“好!”
“對了,為你改個名字可好?玉姝玉姝,總是留着你原生家庭的氣息,恐你往後都展不開拳腳。”
“要改什麼?”
“玉姝,孟玉姝!”
三年過後,山林書院
“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
“喲,玉姝背書呢!”孟玉姝正倚着迴廊背書喊話的是山林書院的學子祝永長。
孟玉姝看了一眼祝永長,沒理他,繼續背自己的書。
孟玉姝不理他,祝永長冷笑一下,可沒打算如此輕易就放過她。“一枝紅杏出牆來,果然是見識多的女子愛思@春啊!”
祝永長的父親在朝為官,別的沒學到,就把那些個派頭全學來了,實在不能忍孟玉姝一個女子竟敢登堂入室到了書院中來,還與他們同堂問學。
孟玉姝見慣了祝永長,加之玉音的囑咐,不太搭理他,換了個方向對着,另選了一首詞來背。“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背完了書,細思其意,想到一處便以毛筆在那處做註解,哪知筆才豎起來,就遭人搶了去。“祝永長?你搶我毛筆作甚?”
祝永長將毛筆在手中轉了個彎。“筆倒是好筆,又是院主夫人給你的吧!”
“你喜歡就送你吧!”玉音曾囑咐過孟玉姝,當時世道,不能接受女子登堂入室,看低女子的是為多數,往後書院求學,異樣言辭必定不少,為免是非,只要不是真欺負到頭上來,幾句口舌之類的,能躲就躲,能忍則忍,不要太多計較。
孟玉姝將玉音的話聽在耳中記在心裏,是以她在書院之中這三年,雖然遭遇白眼不少,但還算過的安穩,只除了一人叫她頭疼,就是這祝永長,次次見她,次次挑事,可謂是讓她煩不勝煩又無可奈何。
“誒!”祝永長攔住起身欲走的孟玉姝。“玉姝這是要去哪啊?”孟玉姝不想與祝永長多言,換了個方向走,還是被他攔了。“你我怎的也算有了三年同窗之誼,話都不肯與我多說一句嗎?”
孟玉姝道:“你要我說什麼?”
“說……”祝永長挑眉,神態逐漸輕浮。“不如就叫聲好哥哥來聽聽吧!”
“無恥!”如此直白的調戲,孟玉姝當然受不了。
“罵我無恥?”祝永長蔑視着孟玉姝。“剛才還念‘一枝紅杏出牆來’的,這會子還裝上清高了?”
“走開!”孟玉姝推開祝永長,拿着書奔走跑了,祝永長卻還不放過她,在後喊道:
“玉姝走了啊,哪天不想裝了,哥哥等你紅杏出牆來啊!”
“祝兄如此,會否太過有辱斯文了些。”終於有那看不過眼的出來打抱不平。
“任志文?”祝永長腳踏迴廊桅杆,以無比輕視的眼神看着任志文。“怎麼?想英雄救美?”
任志文目光看向別處。“不過看不慣你如此蠻不講理。”
“我呸!”祝永長唾道:“一個女子,竟敢登堂入室,來與我等男兒比肩學習,還敢說我蠻不講理。”
“祝兄!”
“你閉嘴!”祝永長呵斥正要辯解的任志文。“一個商賈之子也不比她孟玉姝好到哪裏去,滿身銅臭,污了書院門楣,你也早該滾。。”
“你!”任志文正要發作,一隻手臂橫來,止了他將出口的雄辯之言。
“解釋還需從頭來,清白自正理不虧,此等憑個出生就自詡高於他人的廢材,實在無須與他廢話太多。”
“況連之,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