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1章
文順三十五年，夏至日。
一大早京都城外想要進城的車馬人流已經排成了長龍。
一個月後便是太後娘娘的誕辰，如今的京都可謂是熱鬧非凡，各家氏族為太後娘娘準備的壽禮源源不斷運來京都。
太後娘娘如今七十有五，在如今這世道已經是高壽之人了。
前些年大寧遭遇旱災，收成一直不景氣，且太後娘娘不喜奢華，已經好幾年未曾辦過壽宴。
如今寧順帝開口為太后舉辦壽宴，無疑是給朝臣百姓們釋放出另一個信號
如今的大寧已經恢復正常了，朝中一片欣欣向榮，定然會越來越好。
因此這一次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垂髫小兒對此次壽宴都由着滿滿的參與感和自豪感，讓京都平白又添了許多熱鬧和喜慶。
然而這一切在季雨遲看來，心中只有一句話
熱鬧是她們的，和我並不相干。
季雨遲的算卦小攤擺在距離城牆一里地的位置，按理說她的地理位置並不差，但是她擺攤已有一月了，卻還未曾開張。
“算卦都算些什麼？”季雨遲正惋惜這一長隊的馬車都沒有自己想要的客戶目標時，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
季雨遲聽到聲音，略微激動了一秒，這可是第一次有人主動問起，說不定今日就能夠開張了！
但是在抬頭看到對方之後，升起的希望再次破滅。
面前此人頭頂上有一個大大的“90”，而且金光閃閃，十分明顯。
“我想算……”少年看攤主抬起頭來，便繼續說起自己的話。
卻不曾想攤主雖然是個女子，但是說起話來卻毫不留情面。
“我這裏只算性命攸關之事，閣下閑雜事務還是不要拿出來說了。”
說完之後，季雨遲便閉上了眼睛，讓自己盡量不要看到那金光閃閃的數字，省的自己生氣。
少年人雖然覺得季雨遲態度不好，但是並沒有放棄，反而繼續說道：“我這並不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這關乎我日後的生活。”
少年看了一眼季雨遲身上的衣服，眼中閃過光亮，又添補了一句，“大師，您放心！錢不是問題！您要多少都可以，只求您給指條明路。”
雖然被季雨遲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但是也正因為此，少年才覺得季雨遲是真的有本事的高人，而不是隨隨便便，看到一個人就胡說八道的江湖騙子。
況且看季雨遲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想必這位高人定然是不在意身外之物，因此才會是如此模樣。
季雨遲聽着少年的話，閉着眼睛，表面一片風平浪靜，但是內心已經開始在嚎叫了。
這不是她不想賺錢，不想買衣服，實在是不能啊！
“請回吧，您不是在下的客人，莫要無理取鬧。”季雨遲閉着眼睛，語氣慢吞吞地說道。
“在下只接待性命攸關之人。”季雨遲再次強調了一回，作出了送客的姿態，讓少年人速速離開。
“我是真的……。”少年人明顯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聽到了同行之人的聲音，又看了一眼已經開始挪動的隊伍。
發現季雨遲沒有絲毫鬆口的跡象，只好無奈跨上馬，準備進城。
“你竟然還信這種路邊遇到的江湖道士，有這時間還不如去寺廟裏聽大師講經。”
“我這不是心慌嗎？想要讓對方算一算我這禮物是否合適，不曾想對方雖然穿的破破爛爛，竟不為錢財所動，說我與她規矩不合。”
“這種都是江湖術士的套路，她越這般說，你便越相信，到時候自會大把金銀送到她面前，屆時她再表現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其實說出來的話都是從你口中套出來的。”馬背上另一青年男子，似乎對這些事情很是了解，一直喋喋不休地說著。
季雨遲聽着兩人的對話，心下感嘆了一聲。
她並不是故意套路那位少年，實在是真的不能算。
季雨遲並不是土生土長的大寧人士，而是從現代世界穿越而來的，並且身上綁定了一個名叫壽命計時的系統。
此系統能夠看到所有人的壽命，並且將其劃分為幾個等級。
若是壽命剩餘還有六十年以上，數字則會發散出金色的光芒。
若是剩餘二十到六十年，則是黃色的光芒。
一年到二十年之間是橙色光芒。
一年以內是紅色的。
而季雨遲的客人便是這些頭頂散發著紅色光芒的人，並且必須是在三十歲以下的人群。
若是三十以上，即便季雨遲看到了，也不能主動幫助，除非是對方真心求救，季雨遲才可插手。
“一個月了！整整一個月了！按照這個情況，我在大寧體驗一遍生老病死，大概也積攢不夠福報積分。”
季雨遲穿越的原因和小說中出現的穿越原因大差不差。
她在睡夢中遭遇了火災，沒能逃出去。
等到意識恢復的時候，已經綁定了系統，並且答應系統要努力換取積分的事情。
最開始系統同她說，等積分足夠讓她回到現代以後，這些積分還可以雙倍兌換錢財，足夠她回去后的生活了。
最初的季雨遲被系統所畫的大餅刺激得動力滿滿。
但是如今季雨遲只有一個想法。
系統是個大騙子！
臨近正午，城門口的人流也清減了一些。
季雨遲看了一眼頭頂上的大太陽，默默決定等今日回去一定要在自己的小攤上裝個遮陽的蓋頭。
雖說她在樹蔭下擺攤，但是陽光絲毫沒有放過她。
比劃了一下自己攤子的大小，又摸了摸自己身上僅有的三枚銅板，慢吞吞地起身，準備去城內買個包子吃。
“小季吃飯去啊？放心，我給你看着攤子！”
旁邊賣瓜的婦人，看到季雨遲的動作后，熱情地說道。
季雨遲笑着道謝，但是心中卻也知道，這就是句空話。
大中午的人本來就少，連賣瓜的生意都清淡了，更何況她從來都沒有生意。
季雨遲吃着包子，旁邊放了碗白水，眼神在大街上不斷略過，心中卻在思考着自己到底怎麼才能賺錢。
美食不會，手藝也不會，賺個錢真難！
季雨遲幾口將包子吃完，又端起碗潤潤唇，才回到城外自己的攤位上。
“回來啦，你放心，方才沒人來。”
婦人雖說依舊熱情，但是說出的消息對於季雨遲來說並不算什麼好消息。
不過這都在意料之中，季雨遲並不失落。
季雨遲朝着婦人笑了笑，表達自己的善意，又百無聊賴地坐在自己的攤位后，雙眼無神。
“小季呀！不是我說你，你這生意不行啊！好不容易有一個生意，你竟然還不做！”
婦人不僅是擺攤時候挨着季雨遲，家中也是季雨遲一個衚衕的鄰居，因此對季雨遲的情況十分了解，說起話來難免帶了意思恨鐵不成鋼。
季雨遲尷尬地笑笑，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任由婦人在那裏喋喋不休。
只覺得自己彷彿剛吃了一整根苦瓜，連心肺都跟着變苦了。
她如今家中有個算卦的爺爺，但是她爺爺只會個皮毛，她身為孫女，更是皮毛中的皮毛。
之所以敢出來光明正大的擺攤，多虧了系統這個作弊器。
那些年紀三十以下，又臨近死亡時期的，系統不僅標紅提醒危險，還會自動衍生視頻，讓季雨遲直觀看到對方因何而死，好想辦法拯救。
太陽漸漸偏西，賣瓜的婦人攤位上只剩下幾個賣相不好的瓜，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嬸子要回家了？”季雨遲抬頭重複了一遍這一個月來都會說得一句話，臉上笑意盈盈。
“這瓜便送給你了，雖然賣相不好，但是好歹能甜甜嘴。”婦人拿着手中的瓜走了過來，放到季雨遲的攤位上，又忍不住絮叨了一句，“雖說夏日天長，但是你也別太晚了，你爺爺還在家裏等着你呢。”
季雨遲道了聲謝，沒有推辭將瓜收了過來，又說道：“嬸子，我知道的，我也馬上就要回家了。”
季雨遲看着周圍的小攤陸陸續續的收拾乾淨，城中也開始有大批人向外走的時候，不得不承認，今天又是沒有開張的一天。
她不情不願地起身，將寫着看相算卦四個大字的白布收了起來，將東西都放到身後的小推車上，準備動身回家。
“這位大哥請你等一等！”季雨遲拿出了自己當年體育考試的速度，從眾多出城人群中追上了一個看着背影就很壯實的大漢。
“你做什麼？”大漢轉頭，看了一眼叫住自己的人，從穿着上認出是個窮道士之後，臉色變得更加不好了，“我沒錢，不信道，別找我。”
說完後繼續向前，根本沒有給季雨遲反應的機會。
季雨遲看到對方的態度，也顧不得許多了，一個月就遇到這麼一個人，雖然對方看起來一點都不信自己，但是最起碼自己不能放棄。
“閣下若是三日後還準備進城，萬萬莫走河邊，進城前一日會下雨，河邊濕滑，若是一個不甚便有危險，大哥千萬要小心！”
季雨遲快速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卻發現自己方才叫住的那位大哥早就不見了身影。
身邊倒是站着一個壽命還有二十年的大姐，手中還牽着一個孩子，“妹子，過兩天真會下雨？你算出來的？”
說著又看了一眼季雨遲還未收拾好的小攤，“那你給俺算算俺家大丫這門婚事能不能中不？”
“你放心，俺不讓你吃虧！”說著又從籃子裏拿出兩個雞蛋，使勁往季雨遲手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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