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咋當爹的
順着腳印往前走,裏頭的陽光全都讓大樹給遮住了,腳下厚厚的落葉踩上去很鬆軟,不時的有幾隻鳥叫聲。
也虧得何玉嬌膽子大,走了不知道多久,總算是能見着陽光了。
原來樹林的裏面,還有比較稀落的大樹,也是在這裏何玉嬌一眼就看到了扒在小山坡上摘金銀花的何老太。
也許是少人來,或是這個地方適合金銀花的生長,成片的盛開着,可惜何老太帶着子孫,哪懂得怎麼摘金銀花啊,胡亂的一翻拉扯,好壞都給扯下來了。
王婆子見金銀花,就跟見了銀子似的,她是嘗到了甜頭,知道這玩意兒真能換銀子,腳步就不自覺的往前走。
好在何玉嬌急時的拉了一把,來到大樹後頭,對着王婆子搖頭道,“娘,我們看一眼就成了,要是讓奶看見了,少不得要讓我們幫忙背金銀花下山,何必受這個累,還是回去吧。”
“啥?走了大半天,就為了看一眼?嬌兒啊,那可都是銀子,你就能忍住不想要?”王婆子瞪着眼睛,有些忍不住了,婆婆又如何,她還能怕了不成?
鄉下人家想要賺幾個子兒不容易,家裏十幾張嘴見天的就等着要吃,哪兒都是要花銀子,一年到頭的在田地里勤快的幹活,收成也得要老天爺賞飯吃,不然顆粒無收也是經歷過的。
幾個兒子雖然都趕去縣裏幹活,每次回來上交的工錢也就一串銅板,還是瘦的皮包骨頭,得要一個月才能養出點肉來。
現在眼前的金銀花要是摘回家去,晾晒乾了之後,拿去縣裏就能換到一串銅板,多好的事兒啊。
何玉嬌也懂王婆子窮人家對銀子的渴望,耐心的勸道,“娘心急了吧,奶他們也摘不完,我們等他們不摘了,再來摘也不遲。”
強壓下想要衝出去摘金銀花的衝動,王婆子滿臉的不舍,閨女看着很有把握的樣子,只好咬牙道,“明兒天不亮我們就來摘金銀花。”
何玉嬌點頭道:“是是是,明兒一早就過來摘金銀花,我們回去等着看戲吧。”
把王婆子勸回了家裏,何玉嬌想着閑着也是閑着,那就去把金銀花收拾好,晾曬好了還得要收起來,下次去縣裏的時候還能賣錢。
這會兒也太陽下山了,田地里幹活的人都一前一後的回來,累了一天,坐下都不會動了。
王婆子指揮着幾個孫子煮飯,家裏就沒有吃閑飯,開始會走路就得要教導幹活了。
朱春梅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扯着倆兒子就回屋去了。
在田地里幹活,看到倆兒子也來了,朱春梅就臉色刷的一下就下來了,不是讓倆兒子跟着何玉嬌去摘金銀花的,咋跑來下地幹活來了?
當時朱春梅不好當著大家的面質問倆兒子,一直忍着氣的等回到家了,才打算細問。
何寶吉和何寶祥都低着頭,乖乖的跟着進了屋子,見朱春梅臉色不好,互相看了一眼。
“娘,是奶不讓我們去摘銀花銀的。”何寶吉身為哥哥,自然得要先解釋清楚。
“把經過都給我講清楚。”朱春梅坐在坑沿道。
何寶吉一五一十的說出來,見朱春梅的臉色越來越沉,趕緊的就閉嘴了。
朱春梅擰着衣服,恨恨的瞪着眼睛,她也猜到婆婆不會同意。
那可是賺銀子的手藝,就婆婆媽的偏心勁兒,是不會讓何寶吉學去的。
所以她一開始就想到何玉嬌人傻好騙還心軟,沒想到婆婆還是殺出來阻攔了一把。
“去把你姐叫來。”朱春梅眼看着倆兒子都長大了,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不學點手藝,往外的日子可就難過。
光靠種田也得要有田種啊,一家十幾口人,真要是分家了,也分不到多少田地。
要是倆兒子能學會怎麼晾曬金銀花,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而且她還怕晚一步,會讓其他幾房給學去了,那她可就吃大虧了。
何盼弟在廚房忙活,親娘叫她,手都來不急擦乾淨,就跑過來了。
縮着脖子低着頭,進門的時候就放緩了速度,還遲疑了一下,這才踏進去。
“娘,您找我。”何盼弟把臟手背後身後,下巴貼着胸口,納納的小聲道。
瞧着何盼弟這上不得檯面的樣子,朱春梅就來氣。
不過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她問道,“你跟着奶和老姑去山上摘了好幾天的金銀花,可有學會怎麼晾曬?”
“沒有,都是老姑親自晾曬了,我就照着吩咐摘金銀花和背回來。”何盼弟用力的搖頭,盯着自己的腳尖看。
“沒用的東西,我生你有什麼用,這點小事都學不會,比你老姑還沒用,你老姑還能哄得你奶開心,你奶把心都掏出去給你老姑,而你呢?啥也不會,就知道低着頭喪着張臉,誰看了都得討厭。”
朱春梅那一肚子的火氣,就往何盼弟的身上撒。
何盼弟縮了一下身子,無聲的眼淚直掉。
剛好被回屋來的何來金看到了,皺眉道,“又咋了?”
“閨女不聽我這當娘的話,白養那麼大了,除了哭還是哭,我還沒死呢,天天的就知道哭。”朱春梅扭開臉去。
“盼弟,你去廚房幫忙,一會兒你奶看不在廚房,又該罵人了。”
何來金支開何盼弟,把門一關,看着何寶吉和何寶祥一臉犯了錯的樣子,忍不住的問道:“犯什麼錯了?”
朱春梅扭過頭來,從懷裏掏出幾個水晶蘿蔔來,扒拉乾淨了遞給當家的和倆兒子吃。
細細的說了王婆子攔着倆兒子學晾曬金銀花的手藝,朱春梅還恨恨的道,“得要挑哪天小姑子單獨一人的時候,我去問個清楚,還得要讓小姑子不能告訴別人。”
何來金一臉你瘋了的看着她,很是不贊同的搖頭道,“娘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讓娘知道了,還不得剝你一層皮,沒見二弟妹的下場嘛?二房三個兒子的成親銀子都摳了十兩銀子去,晾曬金銀花的手藝,我們不貪。”
朱春梅不樂意了,站起來聲音拔高了道,“當家的,憑什麼不要這門手藝,那是賺銀子的手藝,二弟妹那是蠢的沒邊了,跟娘對着干,這次不管會不會得罪娘,我們是長房,理應就得給我們,你個當爹的不為兒子着想,還要勸我,咋當人家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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