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3章 不歡而散
桐殤枝殘無人伴,秋風凌亂百花殘;雲雀悲啼聲漸遠,蝶舞魂歸敗草間;笑面柔婉滄桑現,空餘哀愁守心神。
歲月的輪盤緩緩轉動,隨着桐葉片片墜落,承載了夏去秋來,而自己卻終究無法遠航。
葉,旋轉着,飛舞着,可無論如何也逃不出人們的視線,秋天總是帶着些許淡淡的傷感,殘留着夏末淺薄的眷戀。
曾經的沉魚落雁,曾經的似水流年,如今皆變為了蒼海桑田,被層層記憶埋葬在了豆蔻之年。
紅雪在大墓地七層飄舞,空氣中也混合了些許血腥味道。寒風載着雪花飄進了岩洞,池水中的魚兒紛紛探頭觀看,碧水芙蓉不屑地瞥了一眼,寬大的蓮葉攪起陣陣波瀾。
夜雨如絲般降臨夢境道,化為顆顆珍珠祭奠着倔強的亡魂,在某個漆黑的房間裏,阿爾貝托正面無表情的望向窗外,那緊蹙着的雙手,表明她此刻正心煩意亂。
老舊的箱子不知何時解開了封印,一雙泛黃的舞鞋靜靜躺在裏面,未寄出的卡片堆滿了思念,那些深埋心底的往事逐一浮現。
繾綣歲月,悱惻難眠,我們總是懷着若有似無的相思之感,安靜的品味着光陰似箭。
春風掠過耳畔,夏雨燥熱不安,秋葉火紅連天,冬雪刺骨冰寒,有些人只能是生命里的過客,就算我們再留戀,到頭來所有的期望也終成空念。
有人說相遇是緣,相遇而不能在一起則叫有緣無分,就像有的東西我們再如何喜歡,最終也不過失之交臂,有的東西再怎麼眷戀,到頭來也註定情深緣淺。
真正要離開的人不會說再見,正如所有的故事都可以重新上演,但演員們卻早已時過境遷。
有些心思註定會被埋葬,有些年華註定是過眼雲煙,緣分便是這樣,有時它怎麼等也等不到,有時卻突然而至,可有時又消失不見。
若不是一葉障目,又怎會有執念過深,本以為深情可待的,最後奈何只剩一人刻骨銘心。
有些事情註定只能成為回憶,有些人註定有緣無分,過客般的我們,過客般的從彼此的世界裏路過,只留下一路或深或淺的腳印。
被宿命所糾纏的愛,好似洶濤中的一朵浪花,風起時無所畏懼、急速猛進,風停后便會消失不見。
與冗長的歲月之河相比,人短短几十年的生命實在是太短暫了。短到還來不及看盡世間所有的風景,來不及實現心中的理想與願望,來不及細細咀嚼人生的苦澀,來不及愛與被愛,來不及綻放出所有的芳華,來不及盡態極妍,就走到了終點。
如流嵐消散,又似花期一季,人與人的相遇從來都是妙不可言。哲學家赫拉克利特曾說,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因為無論是這條河,還是這個人,都已面目全非。
記憶像是倒在掌心的水,無論我們攤開還是緊握,終究會從指縫間流淌不見。人生就是一趟沒有回頭的旅行,歲月是我們唯一的行囊。
但歲月真的身單力薄,風一吹,彼此就走散了。並非每個人都適合白頭偕老,有些人是拿來成長的,有些人是拿來一起生活的,而有些人則是要用一輩子去懷念的。
人說深山處見雲,湛藍里望月,紅塵路遇人。但實際卻是,深山處迷路,湛藍里無垠,紅塵路緣淺。但終究蒼穹間成雲,天幕下顯月,緣起緣落,又怎知愛而不見......
台下的觀眾聚精凝望,台上的舞者忘情表演,看客好似幻化成了主角,主角又彷彿皆為凡人。
在多年之前的某天,我們熱烈的相擁,我們哭得苦不堪言,我們為各自人生的不幸遭遇而忿忿不平,我們為各自的悲哀徹夜不眠。
我們無法向世人完整地敘述那段經歷,只好用零星細碎的橋段,勾勒着往昔的一切。
感同身受者不禁流下了真摯的淚水,而不能領略這份情感的人,只是駐足觀看,遠遠遙望,無動於衷。
愛變成了一種本能,牽動着靈魂的絲線,兩顆心如皮影戲般,時而貼近,時而拉遠。
時間偶爾如驚濤巨浪般洶湧,席捲着世間萬物,又或似激流般湍急,可卻悄無聲息。
曾經的少女踮起腳尖,以為這樣便能與愛人相擁不分。粉紅色的唇殘缺不全,知更鳥的身影映在眉間,夜雨飄散得恰如其分,滾滾驚雷炸裂不斷。
曾經歡樂的舞步,如今都變成了痛苦的躊躇,翻開歲月的舊書,往事卻依舊曆歷在目。
少女的思緒也曾如青煙般飄過了繁樓飛甍,在仿若錦瑟的天空裏,編織了一簾幽夢。
滿身綾羅換不回愛人的身影,輾轉反側也不過讓記憶朦朧,曾經的愛人變得無比冰冷,好似隔岸觀火般冷若冰霜。
少女撕心裂肺的叫嚷着,可這聲音卻穿不過滄海茫茫,因此二人雖有山盟海誓,但卻終究隔海相望。
風情萬種的瞳孔模糊不清,至死不渝的信念游移不定,舞台上的燈光依舊明亮,但熟悉的座位上卻沒有了期望。
她開始期待起如戲劇般的生命,開始用自私丈量着人性的底線。花開花謝,曲終樓空,而女少的腦海里卻依舊掌聲雷動,幻化出的景象令她浮生若夢,但塵埃落定的現實卻捶打着心靈。
她藏身於繁華鬧市中,燈紅酒綠的迷醉便是人間光景。猶如蠶絲般的心緒無法掙脫,彷彿有千萬條鐵鏈糾纏捆綁,銹色斑駁的記憶時而湧現,塵垢滿面的現實苦澀酸腥。
狼狽不堪的身影依舊閃亮,少女仍然站立在舞台上,享受着萬人追捧,但表情卻冰冷異常。
巨大的白熾燈令人頭昏目眩,少女妄圖將一生演繹得完整;身後的幕布飽經風霜,經年累月都在上演着錦繡美夢。
芭蕾舞鞋再次微微上揚,可心念的愛人早已淪為泡影,琴師的手指不斷跳動,那美妙的樂章則好似喪鐘低鳴。
愛人的聲音始終在腦海里激蕩,時而化為波浪輾轉昂揚,時而又化作烈酒令人迷惘。一枚紅豆悄悄地逆光生長,祈求着風雨待它溫柔,冰霜永不相望。
自從有了“時間”這個概念,我們便不斷經歷着相逢,也不斷經受着辭行。我們將“時間概念”賦予所有的存在,便有了成長;將“時間概念”寄於人生,便有了生命;我們將“時間概念”賦予自身,便有了失望。
我們在成長中經歷着越來越多的“一期一會”,而堆積在心底的,則是一層又一層的憂鬱仿徨......
一覺醒來,格洛莉婭仍然站在樞紐核心前表情嚴肅。阿爾貝托甩了甩頭,緩緩從夢境中掙脫出來。然而,現在她卻沒時間去胡思亂想,唯有守在格洛莉婭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