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見我(二)

山河見我(二)

杭州有西湖,西湖畔有百花樓,百花樓中有花滿樓。

百花樓大門常開,趙桓一入百花樓所在的街道,便嗅見空氣中若有若無沁人心脾的花香,待站到百花樓前,清香更甚。

如果一直住在這裏,估計能省了熏香的錢。

趙桓認真地想。

好在系統不知道趙桓腦子裏想的什麼,若是知道他在琢磨這種事,大概會被梗得說不出話。

趙桓想了一會兒,抬腿邁進百花樓。

陸小鳳遠遠地看着,新奇地眨了眨眼。

花滿樓坐在陽光下和鮮花一起曬着太陽,面上帶着一抹溫潤的笑意,他聽見腳步聲,“看”向樓梯處,沒有開口。

“我來啦。”趙桓道,“終於又見到你啦,花滿樓。”

“好久不見,趙四。”

花滿樓笑意溫潤。

從窗外飛進屋中穩穩噹噹落地的陸小鳳:“……”

趙四?

這少年不是名叫決明么?

三人在桌旁坐下,花滿樓向陸小鳳介紹趙桓,又向趙桓介紹陸小鳳。

趙桓得知紅披風是陸小鳳時面露敬仰,道:“原來閣下便是陸小鳳,久仰久仰。”

他這話認認真真,神情也確實顯得憧憬無比,陸小鳳笑道:“你既然說久仰,也當知曉我四條眉毛的稱呼,為何在迎風客棧未猜出我來?”

“我沒想過你是陸小鳳。”趙桓道,“你是我入江湖以來見到的第一位靚、名人。”

陸小鳳感興趣道:“入江湖?你之前不在江湖么?”

趙桓道:“我之前在家。”

陸小鳳一噎:“……”

花滿樓笑道:“陸小鳳,你是在迎風客棧認識決明的么?”

陸小鳳道:“我先前應猴精之約去陽朔鎮,這位既叫趙四又叫趙決明的小朋友在那的迎風客棧做工。”

趙桓附和道:“對。”

陸小鳳等了等,見他沒有說自己話中奇怪地方的意向,心情一言難盡。

他只能自己開口:“你知道那王五是誰么?”

趙桓奇怪陸小鳳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道:“迎風客棧的小二。”

陸小鳳:“……你就沒覺得他哪裏奇怪么?”

趙桓:“有,不洗臉。”

陸小鳳:“……”

花滿樓見陸小鳳實在是說不出話,笑道:“那位迎風客棧的小二是司空摘星,也是陸小鳳口中的猴精,是他的朋友。”

趙桓恍然大悟:“司空摘星?偷王之王?”

陸小鳳振作起來,道:“那猴精要與我比試用多久能在陽朔鎮中的客棧找到他,賭注是我那條紅披風。陽朔鎮客棧近十家,迎風客棧是第五家,我賭輸了,他拿走了我的紅披風,也順走了我的錢袋,為了追他我才匆忙離開。”

趙桓點了點頭,問:“錢袋追回來了嗎?”

陸小鳳:“……少了一半。”

趙桓安慰他:“能從偷王之王手中追回一半,不錯。”

陸小鳳:“……”

他喝了口茶,忍不住看向花滿樓:“你又是何時認識了這麼一位有趣的朋友?”

花滿樓道:“我與決明是兩年前相遇,相處不過十日,他便離開了。如今也算是久別重逢。”

————

如今是政和六年,政和三年夏趙桓曾至江南一游,白玉堂與他同行,二人在杭州外分道揚鑣,前者是回陷空島探望義兄,後者則是想見西湖美景而挪不動腳。

再見到西湖美景之前,趙桓先遇見了一個人。

那人名叫顧惜朝,彼時不過十七八歲,卻已考中秀才舉人,但因母親是青樓女子而備受欺凌。趙桓見到他時對方捧着被人扔進水溝的書本,面目陰沉地瞪着不遠處嬉笑的惡作劇者。

少年頭髮微卷,鬆散地半扎着,額前垂下一縷捲髮,神色陰沉,眉目間滿是鬱鬱不平之氣,身上衣衫破舊,洗的發白,能看出極力掩飾縫補的痕迹,但大部分還是相當明顯。

惡作劇的少年們嬉笑着跑遠,只留下少年捧着書,眼中的抑鬱之色更重。

察覺到不遠處一直佇立的人影,少年抬眼,趙桓的身影映入他眼中,兩人對上視線。

少年冷冷地打量了他幾眼,看到他的衣着打扮,面露譏諷,收了書,轉身欲走,趙桓卻喊住了他:“公子請留步。”

少年的腳步頓了頓,停下來看他。

趙桓道:“在下趙四,敢問公子貴姓?”

“……”少年諷刺地看他一眼,道,“免貴姓顧,名惜朝。”

趙桓借顧惜朝手中濕透的書一看,那是本手抄書,為了省紙字寫得小,卻仍然端正秀氣。他心想爹爹估計會喜歡這類字,隨後便大大方方地拉着顧惜朝去書局買了本同樣內容的新書。

為顧惜朝買了書,少年看着比他矮上兩頭的小不點,問:“你為何這麼做?”

趙桓答:“因為我想。”

————

聽到此處,陸小鳳忍不住開口:“只因你想?”

趙桓道:“是。之後我去了他家,誰料那群壞小孩將顧惜朝的茅草屋給推倒了,他無處可去,我便帶他去住客棧,他告訴了我他的身世,我便幫他找了住處,又為他買了書。”

陸小鳳道:“可你還未提到花滿樓。”

趙桓道:“我找到的房子是花滿樓家的產業。”

陸小鳳看向花滿樓,後者隨着趙桓的敘述想起舊事,眉眼帶笑,適時補充道道:“兩年前我的一位兄長來杭州巡視產業,我與他一同去看,正巧在那地方遇見決明,那時看他年紀不大,便多問了幾句。”

那時不管是花滿樓的三哥還是花滿樓都有些驚訝,這連聲音都透出幾分稚嫩的少年一本正經地問了他們諸多事宜,敲定了一切。

他們本以為是少年是為自己購置,孰料當晚少年拉過來另一位年齡較大的少年郎,在得知兩人相識不過兩日時兄弟二人更為驚訝。

時隔兩年,說起當年之事花滿樓淡定了許多,可陸小鳳一個聽者不免訝異和好奇,看向趙桓。

趙桓正撐着臉,認真地聽花滿樓講話,花滿樓停下后陸小鳳又看來,他便接着花滿樓道:“顧惜朝文才斐然,才華橫溢,我樂於助人。”

顧惜朝的屋子是一搭在城外的茅草房,風吹雨打,站在屋內還可望見天空——儘管趙桓去時只來得及看到茅草房的悲慘死狀。

因身世備受欺凌的少年郎自尊心極強,趙桓本是看他年少聰慧意志堅定才出手幫他,可顧惜朝道他不信無緣無故的幫助,冷言拒絕,趙桓只好讓對方寫下欠條,日後若再次相見需得為他做事十年。

這些約定他倒沒對花滿樓與顧惜朝說,然花滿樓與陸小鳳心思通透,看趙桓有那番財力,定然身世不凡,卻也沒有多問。

若是事事都問,那交什麼朋友?

那時花滿樓與趙桓一見如故,與趙顧二人同行幾次,街上的人見花家七公子同那娼妓之子交好,心中也生了一番思量,以致後來顧惜朝的處境變得不錯。

趙桓補充完又感嘆一句,道:“算時間今歲顧惜朝就要參加春闈,不知他準備如何。”

陸小鳳奇怪道:“他準備如何你不知么?難不成你與他連書信也未通過?”

趙桓誠實搖頭:“未曾。”

他頓了頓,又道:“我和花滿樓這兩年間也未曾通過書信。”

陸小鳳:“……”

他看向花滿樓,問:“這位趙四公子不知,你這位常居杭州的花七公子總該知曉吧?”

花滿樓輕嘆一聲,道:“顧公子閉門讀書,我不好登門打擾;他雖在我家中的鋪子做賬房先生以謀生計,但也只是逢年過節登門拜訪。”

這就是不知曉了。

未曾謀面的顧惜朝顧公子引人好奇,但面前這位渾身是謎的少年更加讓陸小鳳好奇。

“你又是為何入江湖?”

陸小鳳問。

趙決明無論是衣裳還是佩劍都並非光鮮華麗,可細看卻仍舊能看出不凡之處,行為舉止都絕非尋常人家出身。

“為了成為靚、江湖第一人。”

趙桓鄭重其事道。

他雖是太子,且背後有皇帝爹爹撐着,朝中諸葛太傅一派、包大人等已與他站至一側,儘管如此,卻還得顧慮其他臣子,各黨各派意見相悖,這種時候趙桓只能在他爹爹發牢騷時出些主意,卻不能將他們一杆子打死。

他需要有隻屬於他自己的人脈。

除此之外,朝堂民間信息並不相通,身為太子,趙桓只在朝堂間小有名氣,於江湖中不過爾爾。

江湖寬廣,換名易容,他就不再是太子,也無需顧慮重重。

因此,江湖是賺聲望攬人才的最佳地點,趙桓如此堅信着。

陸小鳳眨了眨眼,面前的絳衣少年能坦然說出目標,讓他十分欣賞。

江湖雖險惡,卻人人嚮往,皆因江湖熱鬧喧嘩,身處其中,亦即入世。

無數人慾在江湖中爭得一席之地,以求揚名立萬,可若沒有這番說出心愿的坦然與勇氣,也不會有所成就。

陸小鳳大笑出聲:“待你成為江湖第一人,我請你喝最好的酒!”

趙桓點頭:“你說的,別忘了。”

他的語氣理所應當,似乎已經看見了成為江湖第一人的未來。

陸小鳳笑得更加歡快,道:“你忘了我也不會忘!”

花滿樓唇畔含笑,他雖看不見兩人的神情,卻也明白陸小鳳對趙決明已有親近之意。

春日暖陽,花香怡人,快活的空氣瀰漫在百花樓的二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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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司空摘星是對啦,但另一人不是宮九,如果是宮九阿桓不會不認得他

至於為啥不是宮九,因為他是太平王世子啊

另一人不會那麼快出場,就頂多晃晃悠悠,之後才會真正出場(再多的不能說了,小天使們發揮想像力和推理能力吧(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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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江湖最靚的仔[綜武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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