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心如意

遂心如意

直到與王前輩一起吃完晚飯,趙桓也沒能將之前的回答潤色一下,更確切地說,他沒有潤色的機會,也不知該如何潤色。

在心中默默考慮了數個潤色方案后,趙桓發現不管怎麼潤色,他都無法避免自己是哪裏人氏這個問題,因而猶豫片刻,趙桓狠下心,決定不潤色了。

王憐花見他終於放棄,心中也鬆了口氣。

他看着這人獃著臉苦苦思考,都有些不忍心了。

兩人在酒樓門外分別,趙桓轉身向他入住的客棧走去,系統嘮叨起來:【這位王前輩自己說你們是同鄉,可自己的名字提都沒提,竟還好意思請你吃飯?】

趙桓道:【總體來說是我賺到了啊,不知道名字也無所謂,王前輩很熱情,他是一位好前輩。】

系統翻了個白眼:【在你眼裏就沒有不好的人吧?那方小侯爺這麼假的人你也誇他是個好侯爺。】

【方小侯爺不好么?他幫我良多,劍術提升也有他的功勞。】

【你是太子,他是臣子,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么?】系統說,【那照你這麼說,我也是個好系統了?】

趙桓笑了笑:【你當然是。】

系統:【……】

它縮回去不說話了,鬱悶地想為何趙桓這傢伙總是能用各種方式讓人無言以對。

回到入住的客棧時已是傍晚,趙桓洗漱之後鎖上門,躺在床上閉眼,意識鑽進練武間,開始練劍。

趙桓自決定學劍術開始,每日都要進一趟練武間。他有別人不可能有的時間與空間,若是依舊碌碌無為,他做那一場大夢、與系統相逢,又有何意義?

夢中之景無時不刻地警告趙桓,他曾是亡國之君。

縱然如今的大宋有許多事情因為他爹和他的舉動而有所改變,但世事難料,一切都說不準。

趙桓心思重重,想大宋,想江湖,想朝堂,又想到他爹趙佶。

不知爹爹何時能去莊園看望“他”?

千里之外,汴梁皇宮中,趙佶也想到了他兒子趙桓。

他作為天子,對江湖事一概不知,大多數都是從他人口中聽說。半月前無情與冷血于山西捉拿一塞外小國的叛臣,那叛臣在小樓密室中讓四位假扮金鵬王的老人身穿黃袍一事着實讓他震驚了一把,心想這世間竟有如此蠢貨——在大宋國土身穿黃袍,不是找死還能是什麼?

這一震驚,趙佶便多問了幾句,不問不知道,一問更震驚。

據無情所說,青衣樓一百零八樓,有近六十樓折於一少年劍客手下。劍客名為趙決明,未及弱冠,他們趕至青衣第一樓時只留雙腿有傷無法動彈的青衣樓總瓢把子和牆壁上所刻“決明”二字。

趙佶初聽時不動聲色,冷靜地吩咐該如何處置那些人,等關上門時面上忍不住流露欣慰。

在宮中時他只喚長子為阿桓,無人知曉決明是阿桓的字,如今以這種方式聽到阿桓的消息,趙佶十分欣慰,欣慰之餘又有幾分寂寥。

莊園中養病的太子殿下行為謹慎,趙佶不願旁人知曉他們父子二人的秘密,因此即便阿桓對他說那位扮演者可以信任,趙佶面對那太子時仍然頗有些不自在。

自阿桓離宮后,趙佶便沒了吐槽發牢騷的對象,即便早已明白夢醒,但依舊免不了寂寥。

夜深人靜,孤枕難眠,趙桓在龍床上輾轉反側,想到朝中的蔡京傅宗書和方應看,又想到諸葛太傅與包拯,更想到汴梁城中六分半堂與金風細雨樓,悠悠長嘆一聲。

在屏風外靜立的近侍耳聞官家由輾轉反側到停下后長嘆一聲,最後室內一片寂靜,他眼神動了動,繼續安靜地佇立。

第二日下了早朝,趙佶讓人備馬車去明月山上的莊子,他昨夜想起阿桓,忽然記起阿桓離去前曾對他說朝中有事可對那位扮演者說,再者朝中諸事實在是令他頭疼,索性前去看看那人,權當散心。

趙佶用慣了米蒼穹,此次出去也帶上了他。米蒼穹對夜間候着趙佶的近侍和藹一笑,兩人不留痕迹地交換視線,那近侍低頭行了一禮。

米蒼穹入宮早,又受趙佶看重,這近侍是受他提攜才有如今的地位。

趙佶此次出宮,該收到消息的人都收到了消息。

諸葛正我想到官家此次出行的目的地,心情複雜。

太子殿下年前忽患重病,身體隱隱有衰弱的跡象,可連老太醫也看不出是何種病,無計可施。太子病發之時只有官家在場,據官家所說太子殿下忽然吐血不止,轉眼間便氣若遊絲,官家的描述加上太子殿下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面色慘白的景象,實在是無法不讓人認為太子中了毒。

諸葛正我前去探病之時,將太子殿下的病情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中,愈看愈心驚,愈想愈沉重——他只看出太子殿下是中了毒,並非患病。

太子殿下久居深宮,若此次“患病”真是中毒,又是因何中毒?

此問無解,但諸葛正我卻找到與太子殿下中毒后病狀相似的毒藥,“醉夢浮生”。

醉夢浮生是□□,毒發之初咳血頭暈眼花,毒發后嗜睡體虛,一點一滴地耗盡生機。

儘管並不能確定太子殿下是中了“醉夢浮生”,但其病狀與醉夢浮生太過相似,以防萬一,冷血開始查詢中原一帶醉夢浮生的下落。

這一查,便查到了青衣樓身上。

醉夢浮生是西域毒藥,而青衣樓與西域魔教暗中有所往來,醉夢浮生更是由青衣樓引進中原,查到這一消息后冷血便盯緊了青衣樓,由此才有杭州百花樓遇趙決明一事。

抓住霍休后無情便立即詢問醉夢浮生的去向,霍休卻道醉夢浮生以黃金萬兩的價格售給某不知名的組織。

霍休直言不知其名,無情冷血等人無可奈何,線索中斷,只能押送着霍休回了汴梁城。

而汴梁城中,太子殿下仍舊被病魔折磨,醒時頭痛,睡時死寂。

趙佶此次前去探望病中的太子,不止諸葛太傅思緒萬千,汴梁城中所有與皇家有關的人都心思重重。

方應看聽到心腹稟報官家的馬車往明月庄而去,若有所思。

他想,自太子患病,官家似乎對殿下冷淡了許多。

要知道以往官家可是隔三差五便去東宮找殿下談天,今日這次去明月庄……離上次已有十八日之久,太子去明月庄養病,十八天也有點太長了。

方應看看出變化,蔡京傅宗書等人自然也能看出,他們甚至瞎猜官家已不將心思放在太子身上,一時間心緒浮動,暗生鬼胎。

展昭於巡街的路上認出官家的馬車,他先是一怔,便想到明月庄的太子殿下,心裏沉甸甸的。

馬車從他面前緩緩走過,展昭眉頭仍舊微皺,車窗的竹簾卻被掀起一角,身穿白色常服的官家對他微微一笑。展昭回神,正欲拱手行禮,趙佶卻搖了搖頭,伸掌向下作制止狀。

展昭便輕微頷首致意。

馬車遠去,展昭望着車影,心想官家與太子殿下果真是父子,兩人微笑時都有着相似的影子。

不遠處的酒樓上,一白衣青年垂首下望,從欄杆的縫隙中看見街道上展昭的表現,待馬車遠去后看展昭駐足片刻離開,他便收回了視線,端起桌上的茶盞,飲了一口茶。

京城中眾人心情如何暫且不表,趙佶所乘的馬車出了汴梁城,明月山巍峨高遠,一旁的玉泉山氣勢磅礴,兩座山屹立在汴梁城外,亘古不變。

趙佶下了馬車,米蒼穹喚人備轎,趙佶抬手道:“不急,孤先走一段山路,不行了再上轎。”

米蒼穹心中微感訝異,卻絲毫不顯,聽從趙佶的意願重新安排。

他們一行人動靜不小,金風細雨樓的守衛遠遠便望見他們,急忙回樓中報告,蘇夢枕此時正好在金風細雨樓樓中,聞言一愣,卻並未下山去見趙佶等人。

在最初官家陪同太子殿下入明月庄時蘇夢枕便已見過他們,那是蘇夢枕第一次見官家與太子殿下,在此之前都是從諸葛太傅等人口中聽得一二。

那時太子殿下坐在馬車中,對蘇夢枕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問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殿下身體虛弱,可殿下卻仍舊要堅持着一個人走完山路,官家甚至陪同着太子殿下走了半程。

蘇夢枕彼時便知這對天家父子情誼非凡,太子日後必定登基。

——可這一切都需建立在太子殿下身體康健的基礎上。

蘇夢枕如今聽聞官家又至明月山,百味陳雜,最終化作希望殿下早日康復,若是中毒亦能早日解毒的願景。

如蘇夢枕、諸葛正我、包拯、展昭一般心懷天下之人皆是盼望太子殿下早日康復,而如方應看、狄飛驚一般立場不明的人則是毫無波瀾,如蔡京傅宗書則是盼着深受官家看中還與他們對着乾的太子殿下早日嗝屁。

至於太子殿下他爹,趙佶則是盼望他家阿桓能抽個空回汴梁城探望一下他這個老父親。

趙佶徒步走明月山的山路走了四分之三,實在是精疲力盡提不動腿,米蒼穹眼疾手快地讓人上轎,這回趙佶沒有拒絕,癱在轎子中被人抬進了明月庄。

進入太子養病的房間中時周圍的護衛皆識相地離開,趙佶合上門,看向半靠在床頭的少年,嘆了口氣。

少年面無血色,看起來虛弱無力,即便趙佶知道他不是阿桓,可看着和阿桓一模一樣的面容,趙佶還是忍不住想起夢中他父子二人被凍得瑟瑟發抖,渾身發僵,面色青白的情景。

凍到極點,連話也說不出口,只因一開口牙關便上下打架,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擠到一起取暖。

“你扮阿桓生病扮得也太像了。”趙佶道,“阿桓到底是從何處尋來你這人才?”

少年歪了歪頭,道:“承蒙誇獎。”

趙佶心想連這歪腦袋疑惑的樣子也像極了。

這人將阿桓不笑時“透着呆板的認真”的神韻學了七成七。

趙佶在床前坐下,將這幾個月來忘了說的朝堂之事都對面前的“趙桓”說出口。

他猜這少年有傳遞消息給阿桓的途徑,但是何種途徑趙佶並不打算問,只因若是阿桓想說,早在商量裝病時便告訴了他。

正如兩年前所說,阿桓懂他,他卻不懂阿桓,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讓阿桓遂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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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背鍋的青衣樓與西方魔教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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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江湖最靚的仔[綜武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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