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搏鷹

第八十三章 搏鷹

“你憑什麼,覺得我們會聽從於你!”雷辛副官不服,同身邊的人直嚷着,“我們一起上,殺了他,為雷將軍報仇!”

可是那些人拿着刀,卻因為溫玉言的眼神,而心生畏懼猶豫不決。

而這時外頭又響起了一陣廝殺之聲,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跑進來道,“報!不好了!羅征的軍隊,殺過來了!”

雷辛的副官震驚看向溫玉言,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原來他自願束手就擒,全是一個計謀,他忍受旁人的毆打,做出一副軟弱的模樣,就是為了能夠再次見到雷辛,並將他殺掉!

雷辛的副官轉身想逃,溫玉言隨手將手中利劍一擲,副官剛跑到門口,劍便從他的後背直接穿過了身子,倒在了地上口吐鮮血。

十五隨羅征殺入軍營后,只見溫玉言提着雷辛的頭顱,從主營中緩緩走了出來。

他將雷辛的頭顱拋於空中,又拿過弓箭快速拉弓射去,雷辛的頭顱立刻被射到了瞭望塔上。

溫玉言轉身同還在反抗的雷辛士兵說,“再有逆者,這,便將是你們的下場!”

雷辛的士兵沒想到之前還逆來順受的溫玉言,居然變得如此之狠,見雷辛大勢已去,只能趕緊紛紛丟盔卸甲,朝溫玉言叩拜了下去。

羅征望着瞭望塔上雷辛的頭顱,他與雷辛早已互相制衡多年,雖然他一直很想除掉雷辛,可是卻一直無法得已實現,然而此等心愿,竟被一個二十齣頭的少年給實現了。

他不由心中由衷佩服起,這個有勇也有謀的少年。

十五隻見羅征走上前,緩緩朝溫玉言單膝跪了下去,道,“屬下羅征,參見王爺!”

“羅征將軍快起。”溫玉言詫異,趕緊去拉他,說,“您這是何意?”

羅征依舊跪在地上,抱着拳同溫玉言道,“這些年人人都覺得,我不願歸順溫家,其實不然,我只是在等一個能夠真正,讓我心悅誠服的君王,王爺能夠不畏艱險,捨己為人,我想您就是我,一直所等所求的賢君!”

“今日起,羅征願追隨王爺,同王爺闖出一番天地,死而後已!”羅征鏗鏘有力的堅毅說到。

於是羅征的下屬,也紛紛朝溫玉言跪了下去,整整兩千多人心甘情願的,匍匐在了溫玉言的腳下。

十五也朝他跪下,緩緩叩下了頭,她知道,從這一刻起,溫玉言徹底不再是,曾經的溫玉言了,他將會是這兩千將士的新主……

朝堂之上,溫政良正聽着各臣的奏章,忽然旁邊的宦官眼色不對,台下的群臣也有些躁動,溫政良只覺得鼻前一股熱流,他伸手一抹,低眼一看,指尖全是血。

“陛下勿憂,只是近來天氣燥熱,有些心火氣旺,待老臣為陛下開幾副清熱解毒的葯即可。”太醫替他號完脈,恭敬的說到。

溫政良點了頭,讓他退下。

待人走後,溫政良又問起旁邊的宦官,“人找到了嗎?”

宦官道,“回陛下,並未。”

“繼續找。”溫政良命到。

“是。”

溫政良轉着指上的扳指,心中想着,“蘭君,你可還活着?”

當初事發突然,他氣的無法思考,如今這大半年已過,他才後知後覺,這其中疑點重重,一月前他想尋到當初嫻妃的那個婢女再次審問,可是卻得知她病死的消息,這一切都太過巧合,越想越發覺得不對勁……

鳳乾宮內,方才為溫政良診脈的太醫,跪於賢仁面前。

“娘娘放心,臣只同陛下道,他是心火所致。”太醫對賢仁保證道。

賢仁滿意一笑,說,“很好,往後若陛下,再出現什麼別的,你應知道自己如何說,放心,屆時好處少不了你的。”

一旁的嬤嬤拿了很大一袋銀兩給了那太醫。

太醫接過,掐媚的道,“臣定遵娘娘玉言。”

“行了,下去吧。”賢仁揮了下手。

太醫點頭哈腰的退下。

賢仁轉着手中的茶杯,說,“你是說陛下,再暗中尋溫玉言?”

“是。”溫政良的貼身宦官回到。

賢仁冷哼一聲,氣憤的將茶杯猛的放在桌面,裏面的茶水四濺,她怒不可遏的說,“都到這種時候了,居然還惦記着,那賤人的兒子,果然不死絕,他是不會死心!”

“母后息怒。”溫慎言走了進來,同他說,“前些日聽雷辛的人來報,溫玉言深中五毒丹之毒,現已毒發身亡。”

“如此甚好。”賢仁心裏稍微舒心了一點,她向那宦官勾了勾手。

宦官趕緊到跟前,她將一包藥粉遞給他,說,“繼續點香,不要停。”

“是,娘娘放心,當年若不是娘娘提攜,奴才也不可能伺候到陛下跟前,奴才定會將此事辦的妥當。”宦官奴顏婢膝的說到。

“母后。”溫慎言有些遲疑,道,“我們真的要這樣對父皇嗎?”

“傻孩子,你父皇心中從未有過我們,今日會有清秋母子,他日也會有別人,楚丞相和姚家對我們虎視眈眈,眼下是我們的最佳時機,我們必須要趁此將所有的權利,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賢仁反問,“難道你不想早日登上皇位嗎?”

溫慎言想了想,道,“我想!”

轉眼,又是上元佳節,屋外大雪紛飛,檐上又堆積了厚厚一層白雪。

溫政良步入了清秋住了多年的冷宮,窗上還貼着張破舊的窗花。

他上前輕輕撫上那窗花,他想起他們的相識便是由一張窗花而起。

那年,窗花從她袖中飄落,被他意外拾得,看着那窗花他不由驚嘆,這世間竟還有人將窗花,剪的如此栩栩如生。

“這位公子。”清秋提着一盞明燈,走到他面前輕問,“可否將此花,還於小女子?”

看到清秋,他一眼便認出,那是曾在橋上,讓自己一眼驚鴻,久久不能忘的女子。

他呆了,像個愣頭青一樣,將窗花還她。

“多謝。”清秋福了個神,轉身翩然離去。

後來,他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上元,屋裏的窗花也是清秋剪的。

她說,“窗花,能夠驅魔辟邪,接福納祥,有了它才會更有家的感覺。”

家?

指尖一片冰涼,溫政良忽然發覺,自己好像很久沒有,感受到何為家了。

自從登上這至高無上的位置后,他只感覺到高處的寒風,和無數人的阿諛奉承,所有人都對他低眉順眼,恭敬從命。

過往的叮嚀,囑咐,嘮叨,都已經在他沒有發覺的時候,悄無聲息的離開。

他似乎擁有了一切,可現在他才覺,他沒有家人了,有的只是君與臣,主與奴。

眼下的他,就連想找個說心裏話的人,似乎都想不起一個。

溫政良坐在了清秋,曾常坐的舊椅上,沉默了下來。

“你說什麼?溫玉言死了!”楚瀟然震驚。

探子回,“被貶的雷辛,已是太子的爪牙,而王爺被他們所擒,屬下聽聞雷辛的士兵所言,說是王爺服下五毒丹后,又動武,最後毒發身亡,頭顱還被高掛於瞭望塔上,雖然那頭顱已面目全非,但屬下從他頭上所系的髮帶,不難看出正是永安王。”

楚瀟然沉默了許久,最後才道,“下去吧,此事不要跟任何人將起,尤其是少夫人。”

“是。”探子退了下去。

“王爺,終究是沒逃過溫慎言,等人的毒手。”對面坐着的姚顧川悲痛道。

楚瀟然心中難受至極,為溫玉言的死難受,為不知該如何同流螢說難受,那個傻丫頭大着肚子,還天天在家等着溫玉言的喜報,如果她知道他已經被人害死了,該會有多難過。

“豈有此理!”楚瀟然憤怒的一掌,拍在了桌面,“難道就真的奈何不了,皇后等人了嗎!”

“楚公子。”姚顧川道,“我知你很悲憤,我也一樣,但我們需要冷靜,眼下朝局你也見了,皇后等人的勢力越發龐大,而且你不覺得陛下的身體是越發不濟了嗎?”

“嗯,這件事很可疑。”

姚顧川提議,“我們現在就靜觀其變,尋找最合適的時機,再出手。”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楚瀟然無可奈何道……

營帳中十五同溫玉言說,“王爺,你要我散發出去的流言,我已經傳出去了,相信皇城那邊應該多多少少已經知曉。”

“嗯。”溫玉言點頭。

羅征不解,問,“王爺,您為何,要傳自己已故的消息?”

“賢仁那邊的人,一直對我虎視眈眈,及時我虎落平陽,也依舊想置我於死地,我想便如了他們的意,這樣我們能更好的養精蓄銳,而且打着雷辛的幌子,也能方便很多事情。”溫玉言同羅征細細解釋。

“還是王爺想的周到。”羅征佩服。

溫玉言又提議,“羅將軍,我覺得兩軍相合之事,暫時還不必,羅將軍您就且先率領您的兵馬回到原來的營地,而我則繼續扮演雷辛於此,以便迷惑住皇城的那些人。”

“是。”羅征聽命,但又言,“王爺,臣覺得,我們面上不是一軍,但私下可以為我們的軍,且先取個軍名,以便日後之需,也防止自家人傷了自家人。”

“軍名……”溫玉言看向身邊的十五,同她道,“十五,你覺得應該取個什麼好?”

十五思索片刻,言,“要不便取鶴吧?”

“鶴師?這未免有些弱了些。”羅征質疑。

十五笑回,“鶴為猛禽,亦可搏鷹。”

溫玉言記得,溫慎言的軍隊,便稱為鷹師。

“那便就取鶴吧,我很喜歡。”溫玉言看着十五,微微一笑。

鶴為猛禽,亦可搏鷹,君子應如白鶴,可以堅韌高雅,也可與鷹爭輝……

上元過後,轉眼便入了春,司徒流螢扶着腰,挺着大肚子,準備要出門。

卻不想半道遇上了長孫霏霏。

婢女見此,趕緊要扶着她走。

長孫霏霏卻直接走到了她面前,同她虛情假意的笑了笑,說,“姐姐這是又要,去上香祈福?”

“是。”司徒流螢不想與她多言,簡略的回了句,便想走。

可長孫霏霏卻道,“姐姐身懷六甲,還是好好在家歇着吧,總是為一個死人祈福,又有何意義?”

司徒流螢腳步猛然一停,回頭質問她,“你說什麼?”

“姐姐難道不知,永安王已故的事情嗎?”長孫霏霏裝作吃驚道,“姐姐不會真不知吧,難道蕭然沒有告訴過你嗎?”

“不,不可能,不會的。”司徒流螢心中大驚,自言自語的說到,她想去找楚瀟然問個清楚,但還沒走幾步,便覺得腹部劇烈的疼痛了起來。

婢女只見司徒流螢,身下流出了許許多多水,於是嚇的趕緊將人扶回房間。

楚瀟然從朝堂剛回來,婢女就着急忙慌的跑來,說,“公子不好了,夫人要生了!”

“怎麼會?”楚瀟然吃驚,產婆子明明告訴過他,流螢還需得兩月才會生產,怎麼今日就要生了!

婢女只能將方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楚瀟然。

楚瀟然跑到流螢房前,想進去看看她,可惜卻被人攔住。

“裏面到底是什麼情況!”楚瀟然着急的問到。

產婆子出門,回,“公子,夫人由於早產血虧,只怕大人孩子難以兩全,還請公子早些抉擇……”

楚瀟然捏緊了拳頭,對產婆不假思索命到,“我要你們盡量保住大人和孩子,倘若實在是萬不得已,給我保夫人!”

“慢着!”這時楚老夫人前來,對楚蕭然呵斥,“你說的什麼混賬話,這種情況,應當是保孩子才對!”

“母親說此話,無非是因流螢不是你所生,可是母親,流螢她不僅,是我楚家的少夫人,更是司徒夫婦的孩子,他們把掌上明珠交給了我們楚家,我們又怎能如此相待!”楚瀟然不服氣反駁。

“蕭然說的沒錯。”楚丞相也走了過來,同楚夫人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楚家香火着想。”

“母親,孩子可以有很多,但流螢只有一個!”楚蕭然不容置疑的說到。

楚夫人聽聞,心裏自知理虧,便也就不再阻攔,妥協的同產婆說,“那還是保大人吧。”

司徒流螢一聲聲撕心裂肺的痛呼,從屋裏傳出,楚蕭然在外焦急萬分心如刀絞。

他想進去,楚夫人忙拉住他,說,“你幹什麼?”

“我,我想進去看看流螢。”楚蕭然心焦的說。

“女人生孩子,男子進去不適合,晦氣!”楚夫人道。

“我的夫人,正為我生孩子,為何會晦氣,我才不信這些無稽之談!”說著楚瀟然不顧眾人勸阻,直接沖了進去。

他跑到了司徒流螢身邊,握住了她的手。

“楚蕭然……”司徒流螢虛弱的喚他。

“我在。”楚蕭然握緊了她的手,心疼的說,“流螢你別怕,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一盆一盆的血從房中端出,司徒流螢聲嘶力竭。

楚蕭然見流螢如此痛苦的樣子,心裏萬分懊悔,恨自己沒有早點回來,恨自己讓她承受這樣的苦,早知如此他寧願一生無子,也不願見她這般痛苦。

好在經過漫長又煎熬的等待,楚蕭然的手,都被司徒流螢攥的青紫,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徹房間。

“生了生了,公子是位小姐!”產婆抱着孩子有些遺憾的說。

楚蕭然卻高興的看了看孩子,同司徒流螢說,“流螢,你看到了嗎?我們的孩子,是小姑娘,跟你一樣漂亮!”

“剛出生的孩子,都是皺皺巴巴的,你少騙我。”司徒流螢精疲力盡道了句,握着他的手垂了下去,閉上了眼睛。

“流螢!”

楚蕭然頓時緊張萬分,郎中過來診脈,說,“公子莫急,夫人只是太虛,暈過去了,不過好在並無性命之憂。”

楚蕭然的心鬆了口氣。

門外的楚夫人聽聞是個女兒,頓時心裏不悅,但當產婆將孩子抱來時,還是又高興了起來,伸手接過,同楚丞相道,“老爺,快來看看我們的小孫女。”

待司徒流螢醒來,已經是第二日,守了她一夜的楚蕭然見此,趕緊來到她身邊。

“孩子呢?”司徒流螢問到。

楚蕭然回,“抱去給奶媽餵養了。”

司徒流螢又遲疑的問,“楚蕭然,你告訴我,小,小哭包是不是已經……”

楚蕭然無奈的點了頭。

司徒流螢心中一顫,淚頃刻模糊了雙眸。

楚蕭然將她摟入懷中,司徒流螢難過的痛哭了起來。

“為什麼這世間,就容不下一個溫玉言,他什麼人都沒有害過,沒有做一件壞事,可為什麼非要逼死他不可。”司徒流螢攥着楚蕭然,哽咽不已。

楚蕭然撫着她的頭,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枉死的,我一定會找到辦法,給溫玉言報仇!”

安撫好司徒流螢后,楚蕭然提着劍,便一腳踹開了長孫霏霏的房門。

“長孫霏霏。”楚蕭然持劍指向她,咬牙切齒的說,“我已經對你一再忍讓,可你卻還是學不會安分,差點害死流螢和我的孩子,今日就算是冒着大不韙,我也要殺了你!”

“求之不得。”長孫霏霏不慌,像是早就會猜到如此,反倒走近了他,一臉平靜的仰起了頭,露出了自己的脖頸,苦澀的笑着,對她而言,也許活着比死更可怕。

她已經厭倦了這樣暗無天日,被人操控的日子,可是她不能尋死,若是尋死會害了自己整個長孫家族,但她可以讓別人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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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邊權謀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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