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改觀

第十一章 改觀

十五端了幾屜桂花糖糕,放於另一個桌面上,然後又從擔子中拿出銅鑼,只見她敲了敲,像模像樣的說,“各位客官,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香甜可口的桂花糖糕,老少皆宜,不買不要緊,可以先嘗嘗啊,不要錢。”

“什麼?不要錢?這不是讓人白吃嗎?”阿卓當即驚訝。

溫玉言也很詫異。

一位老人家問向十五,“這,真不要錢啊?”

“婆婆真的不要錢。”十五給她遞了塊說,“您嘗嘗,要是覺得好吃呢,就買,不好吃,咱們也絕不收一分錢,而且各位也可以帶走一些。”

說著她又拿起一碟糖糕,給了旁邊幾個眼巴巴看着的孩童。

見此,其他人也就放心大膽的吃了起來,吃完后那些人便散了,也沒幾個人買。

阿卓搖頭,對溫玉言說,“十五到底是個女子,哪裏會做得生意。”

只是叫阿卓沒想到的是,他話還沒落多久,方才那幫人又回來了,並且還帶來了更多的人。

“我跟你說,這糖糕我剛嘗過了,特別好吃,你也快買一點回去。”

“娘親,我要這個!”

人們七嘴八舌的向十五買了起來,漸漸的她的小攤前人群越來越多,糖豆等人是忙的不可開交。

而這時,陽光從雲層而出,她綁的傘恰巧擋住了這烈陽。

“十五,你這也太厲害了吧?”從開始到現在她就叫賣過一次,但卻弄來了這麼多人,方才還覺得她不行的阿卓,眼下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十五笑言,“賣吃食,它的色香味,往往比叫賣更能吸引人。”

所以她故意到這才來開始蒸,就是因為糖糕剛出鍋時,其香味是最濃烈的時候。

“原來如此……”

溫玉言恍然大悟的笑了笑。

“小哭包?”

身後忽然傳來了流螢的聲音,溫玉言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轉身一看還真是她。

“流螢!”溫玉言頓時喜出望外。

司徒流螢上前,笑道,“原來是你們在賣東西啊,賣的什麼好香啊!”

“是十五做的桂花糖糕。”溫玉言扭頭就對她吩咐,“快些給流螢小姐拿一份來。”

“是。”十五很快便給她拿來了一份。

溫玉言道,“流螢,你嘗嘗,十五的手藝挺好的。”

“這看着就很好吃的樣子!”司徒流螢伸手想拿,但卻又不甘的收了回去,說,“還是算了吧,我下次來你們府上吃好了,今日我怕是吃不了。”

“為何?”溫玉言不解。

司徒流螢嘆氣,有些小氣憤說,“還不是都賴那該死的楚瀟然!前些日我的小馬駒忽失控跑向了懸崖。”

“什麼!”溫玉米當即緊張,上下打量她說,“那你可有傷着?”

司徒流螢搖頭,言,“沒有,我被楚瀟然那廝恰巧給救下了,但是他卻因我折了腿,我心中過意不去,就登門道謝,沒想到那廝竟得寸進尺,要我照顧他。”

“那你同意了?”

流螢點頭,“沒辦法,我也不願,可他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的話又覺得自己太無情,就當我倒霉吧,姑且先伺候他一陣。”

“要不,讓我來替你伺候他去吧。”溫玉言道。

流螢拒絕,說,“不必了,畢竟是我欠他的,我自己還。”

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東西,又言,“小哭包,我要去給那廝送東西去,先不跟你說了,改日再敘。”

司徒流螢一邊說,一邊朝前跑了去……

楚瀟然坐在床榻上,吐着葡萄皮,纏着布條的腿,擱在凳子上左右悠閑的搖晃着。

“楚瀟然。”

司徒流螢的聲音傳來,他搖晃的腿趕緊一停,方才還悠哉的嘴裏當即面露痛苦。

她走了進來,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他,說,“諾,你要的荷葉叫花雞!”

看到這叫花雞她就來氣,好好魚湯不喝偏要吃叫花雞,害得她幾乎跑了大半個皇城才買來。

看着她遞來的叫花雞,楚瀟然卻沒有接的意思,只是象徵性抬了下又無力垂下去,語氣故意很虛弱的說,“我手沒力,要不你幫我弄個腿兒唄。”

“你是腿傷了,又不是手傷了,為何手會無力?”司徒流螢質疑。

楚瀟然咳了幾聲,說,“大小姐,我已經一天未入食了,哪裏還來的力氣,罷了,你若不願,我也不勉強你,就讓我這個救命恩人餓死吧。”

看着他腿上的傷,司徒流螢又不忍。

“真是欠你的……”司徒流螢自怨自艾的將叫花雞放桌上,給他扯下一隻雞腿放入他手中。

楚瀟然津津有味的啃了起來。

“你要吃嗎?”楚瀟然一面吃,一面問她。

“我不要。”司徒流螢吐槽,“你真是個怪人,好好的家不住,住客棧。”

“家裏,哪有外頭逍遙。”楚瀟然吊笑道。

看着他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司徒流螢翻了個白眼。

懶得看他,她轉身走到窗邊,看向窗外的風光。

今日的天氣還算不錯,樓下車水馬龍,看着路邊那些衣衫襤褸,端着破碗跪地討錢的人,司徒流螢不解有些奇怪,說了句,“近日,為何城中多了好些乞丐?”

“那可不是乞丐是流民。”楚瀟然拿過床邊的拐杖,撐着走到司徒流螢身邊,說,“聽說漠北又將麗遂城獻給了九洲,而這些便是漠北麗遂無家可歸的百姓。”

“獻城的是國家,受苦的卻是百姓,還好我並未生在漠北。”司徒流螢慶幸。

楚瀟然笑了一聲,轉身靠在了窗戶邊,對司徒流螢說,“你以為我們的國,又能好在哪裏去?”

“我天盛是唯一,讓九洲有所忌憚的國,漠北百姓顛沛流離,在他國腳下苟且偷生,而我國百姓卻能夠衣食無憂,安居樂業,自然是好的。”司徒流螢不服反駁。

楚瀟然看向街上,說,“如果天盛真如你口中這般,那為何還會有朝不保夕的乞丐?為何還會有銜草賣子的景象?”

“這個……”司徒流螢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楚瀟然意味深長言,“你覺得百姓衣食無憂,那是因為你身處衣食無憂之境罷了,人的目光是有限的,眼前的光明並不代表天底下處處光明,天盛並不只有皇城。”

“楚瀟然。”司徒流螢忽然好奇,問,“你為何遲遲不願入朝為官?”

其實楚瀟然一直都是文武雙全,在世家公子中,是很出類拔萃的,就是老愛干出格的事,說話弔兒郎當浪子做派,所以叫人總覺得他像爛泥。

“我不願被拘着束着。”楚瀟然扭頭看向她,“我心向自由,更重要的是,如今陛下昏盲,官場腐敗,朝堂上你看着都是人,到了晚上,可就不一定了。”

“你別看天盛如今欣欣向榮,實則不過是為天子編排的一幕幕好戲,天子樂在其中,可長此以往,終有一日,我們也會變成漠北吧。”楚瀟然望向天空,語氣忽然嚴肅,凜冽的丹鳳雙眸中,滿是惆悵。

看着他的樣子,司徒流螢忽然覺得,楚瀟然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以前她只知他是整日飲酒作樂的紈絝子弟,可眼下這個人似乎也並不是一無是處,甚至比她還要懂得更多。

楚瀟然回眸,發現她痴痴的看着自己,於是好笑道,“你看着我作甚?”

“啊?我……”司徒流螢回了神,有些語無倫次的說,“我在想,等你腿好了,我們也就兩清,這個……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府了,告辭。”

她有些慌亂的離開了房間。

兩清嗎?

楚瀟然看着她離去的身影,不知為何他似乎並不想與她,這麼快就兩清了……

雨後的長柳街,總是心曠神怡,屋檐殘雨顆顆墜下,有的砸在了青石台階,有的落於嫩草,壓彎了葉片,裊裊炊煙從屋頂升起,飄然隨風而去。

溫玉言閑步於前,十五靜靜跟隨其後,腳步輕細,有時他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可只要他回首,便能看到一雙眼,對他彎成了月牙,她一直都在,不近不遠,半米間距……

前方一老人,在擔前敲着鐵塊,溫玉言見此輕笑了一下。

“王爺,喜歡叮叮糖?”十五總是很快覺察到他的歡悅。

溫玉言搖頭,說,“不是很喜歡。”

“那王爺為何要笑?”

溫玉言笑回,“只是偶然想起,流螢以前很喜歡,後來還粘掉了牙。”

粘掉的還是門齒,笑起來就會有個黑洞,堂上人總嘲笑她,楚蕭然還總嘲她講話漏風,但他卻覺得可愛極了。

這也許就是愛慕一個人吧,僅僅只是念起,都能叫他如此開心。

十五笑着,卻垂了目光。

忽然遠處一陣騷動,溫玉言和她一同看去,只見一男子拽着一女子的衣裳,說著,“娘子,孩子病的快不行了,你就快隨我回去,別與我置氣了可否?”

那女子甩着他的手,滿臉疑惑又着急的回,“你是何人啊?我根本不認識你!”

可那男子硬是把那女子強行拽走了。

“去看看。”溫玉言覺得事出有疑,帶着十五悄悄跟了上去。

女子被帶到了巷子,又來了兩名壯漢圍住了她。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女子害怕的質問於他們。

其中一男子奸笑的回道,“小娘子別怕,是你的福氣到了,咱們薛大人看上了你,邀你前往將軍府一敘。”

“不要。”女子直搖着頭說,“我不去,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她跪了下去磕頭哀求道,“各位大人,我家相公還卧病在床,等着奴家回去照料,還請各位大人行行好,放過奴家。”

“相公?”幾個大漢笑了起來,一個抬起了她的下頜,說,“小娘子,被薛將軍看上的人,哪裏還會有相公,你不走也得走。”

說著他們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用麻袋將其套上。

“可惡!”溫玉言捶了下牆,捏着拳頭就要衝上前。

十五趕緊拉住了他的手臂,緊張的說,“王爺,不可!”

“為何不可?他們這是在強搶民女!”溫玉言憤憤不平。

十五拽緊了他,說,“可他們是大將軍薛罡的人!”

“薛罡的人又如何?薛罡的人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

“誰在哪!”

就在他們爭論不休時,忽然其中一人,沖他們的方向質問了起來。

十五趕緊抬手就捂住了溫玉言的嘴,將他整個人按在了牆上。

她向來遵紀守禮,對他從未有半分逾越,如此行為倒叫溫玉言意想不到,他獃獃的看着她的眼,也忘了將她推開。

那人一步步走了過來,聽到越發靠近的腳步聲,她不由屏住了呼吸,整個身子往溫玉言身上貼近了些,盡量隱藏住二人的身形。

溫玉言還從未與女子的身體,靠的如此近過,就算是同流螢也從未如此……

眼看那人越來越近,情急之下十五學了幾聲貓叫。

那人腳步一停,身後的人直催促着,“貓而已,大驚小怪,快走吧,再磨蹭下去,將軍怪罪起來,你擔當的起嗎?”

“行了知道了。”那人轉了身。

十五探頭,看着他們將人塞入了一輛馬車,駕車遠去。

她總算得以鬆了一口氣,扭回頭無意與他的目光對上,這才想起自己還死捂着他的嘴,掌心下是他溫軟的唇,他眨了眨清澈的眼睛,像只小兔子,莫名透着無辜。

意識到自己的僭越,十五趕緊收了手,鬆開了溫玉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剛剛捂的太重了,溫玉言滿臉通紅。

“方才情勢所逼,還望王爺勿怪。”十五低頭向他致歉。

溫玉言不語,跑出巷子,可是那些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他上茶樓俯視街道,也再尋不到。

“你方才為何要阻我!”溫玉言有些生氣道,“我雖人微言輕,但對付那幾人,還是有些權威的,十五,你不該阻我。”

“王爺以為你對付的只是他們嗎?他們不過是些奉命辦事的嘍啰,要救那位姑娘,你真正要對付的,是薛罡,是整個將軍府,是他的千軍萬馬。”十五低下頭,道,“恕奴直言,您救不了,不但救不了,還會因此而引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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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邊權謀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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