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番外:案子
“有什麼不習慣?”李研擺擺手道,“這一路顛簸,馬車裏也睡過了,我哪兒有那麼嬌貴?”
“那我讓丫鬟去收拾一間廂房出來。”朱影說著就出門去吩咐了兩個小丫鬟,不放心又自己跟着親自去廂房裏收拾了。
她本來想把自己和楚莫那間大的寢房讓出來,後來想想還是重新收拾一間的好。
屋內兩人對着燈燭、茶水和一桌案的瓜子花生,燈影幢幢,寂靜無聲。
“皇後娘娘還好嗎?”楚莫出聲問了一句。
“一直半瘋半醒,我本來有意再讓她生一個孩子,”李研一手扶着腮幫子,似是在說一件小事,“可看她這個樣子,還是算了……年前剛病了一場,如今好些了。”
“阿研,你身邊……如今還有人嗎?”楚莫端着茶水,用茶水的霧氣擋住半張俊顏。
李研沉默了半晌,看向門外的虛空,懶洋洋道,“有啊,有太子、千重、還有裴興、徐子輔……”
“女人呢?”
李研沒有答話,忽又抓起桌上的瓜子,“嘎嘣嘎嘣”地嗑了起來,似乎那聲音越大,越能掩蓋他內心的不安情緒。
“阿研,你打算什麼時候回長安去?”楚莫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不是就要趕我走吧?”李研翻了個白眼,吐出一嘴瓜子殼,“我想住個三年五載再說……”
“三年五載?!”黑衣男子大驚失色。
“怎麼?我帶來的盤纏夠買下這間院子了,你不能趕我走!”李研委屈地背過臉去,低聲道,“如今四海安定,我也該休息休息了。”
“對了,朱士良怎麼樣了?方才怎麼沒聽你提起他?”楚莫看了一眼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
“對啊,朱士良怎麼樣了?”朱影走過來,坐到楚莫身旁。
“太後走了以後,朱士良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年前我便讓他告老還鄉去了。”李研一邊磕着瓜子,一邊朝朱影問道,“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朱影微微一笑,給自己倒了杯茶,又問道,“朱士良告老還鄉?他年歲大了,你不留他在宮裏養老?”
“我留了,他自己不肯,說曾經向太后發過誓一輩子不離開大明宮,如今太后不在了,想出宮去走走。”李研忽然想起了什麼,在衣袍上擦擦兩隻手,從袖中抽出一隻細長的木匣子,“這是他讓我帶給你的。”
朱影接過來,打開一看,見是兩支簪子,一支那叫“傾國”的墨玉簪子,還有一支是個女人用的簪子,上面鑲着珍珠和紅豆。
身旁的玄衣男子瞬間變了眼色,憤然看向李研,卻見李研一邊捋着鬍鬚,一邊朝他幸災樂禍地挑眉。
“明空……明空死了?”她拿起那支墨玉簪子問道。
“還在玉虛觀里賣丹藥呢,朱士良廢了他一條腿。如今殘廢了,生意倒還不錯。”李研又抓起一把瓜子,笑着問道,“這瓜子在哪裏買的?”
“都是家裏做的。”楚莫回答道,又勸道,“聖上別吃太多,上火。”
“怎麼又叫聖上?”李研不悅地蹙眉,“太子也十二了,這孩子處事穩重,我琢磨着可以提前退位了。”
楚莫心裏“咯噔”一下。這人該不會真的打算在這裏住個三年五載吧?
他剛想勸說,又看見朱影在看那支珍珠紅豆簪,驚得一頭冷汗。
“這支簪子……也是朱士良讓你帶給我的?”朱影疑惑地看向李研。
“哦,那支,那支是……”
“阿研!”李研話未說完,就被楚莫瞪了一眼。
“那支是阿若讓我捎給你的。”李研嘿嘿一笑,就沒再往下說。
“皇後娘娘送簪子給我?”朱影受寵若驚,又拿起簪子看了兩眼,半新不舊的,也不怎麼貴重,皇後娘娘怎會賞賜這麼奇怪的東西?
“那是阿若從前的簪子,年前讓匠人重新打磨過,又換了新的珍珠和紅豆。”李研意味深長地瞥了楚莫一眼,“阿影,你可知道這紅豆的寓意?”
“說案子吧。”她慌忙將簪子收好,合上蓋子,朝楚莫輕輕一笑道,“說說你今天遇到的案子。”
李研見她扯開話題,便覺有些無趣,微不可查地“嗤”了一聲。
“就是縣令大人的堂弟死了,覺得有疑點,請我去看看。”楚莫心中一時慌亂極了,強自鎮定聲音才沒有顫抖,“疑犯已經抓到了,是死者的貼身小廝。”
李研忽然拿出當年他送給王若的簪子,還暗示朱影紅豆的含義,顯然是沒安好心,想要離間二人。
楚莫暗暗捏緊了拳頭,若不是顧忌他的身份,真恨不能上去揍他一頓。
“此地的縣令,若我沒有記錯,好像是叫房鈞吧?”李研端着茶,慢悠悠看了一眼院中,“方才有月食,說明有冤案,你們肯定是抓錯人了。”
“正是房大人。”楚莫點頭,趕緊將話題轉移到案子上,“房家還未分家,因此房大人就住在死者相鄰的院子。”
“為何抓那小廝?有證據嗎?”朱影將那裝簪子的盒子收入袖中,裝作毫不在意。
“死者名叫房錦,是個科舉的考生,”楚莫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解釋道,“幾個月前才從書院回來,這段時間正在家中溫書,死者父母雙亡,院中也沒有旁人,那小廝與他同吃同住,可偏偏那一晚說自己睡著了,什麼也不知道,所以就被當成了疑犯。”
“房大人不是住在鄰院,難道也不知情?”朱影若無其事地嗑着瓜子,嘎嘣嘎嘣,好似也在掩蓋紛亂的心緒。
“房大人那天也不在家,去鎮上……喝酒去了。”楚莫一邊說,一邊憂心忡忡地看她。
她從來不曾這樣心煩意亂又肆無忌憚地大聲嗑瓜子,尤其還是當著客人的面。難道她已經猜到了珠釵的事?
“那小廝招了嗎?”李研端詳着面前的二人,隨口說道,“查案子也挺有意思,明日我也想去見見房鈞,跟着你們查案子。”
“那小廝名叫登文,是外地人,”楚莫回憶道,“登文說自己最近精神有些不對,常常不自覺地睡着,一睡就是大半天。那天他剛從街上的醫館買了葯回來,結果又睡著了,醒來時已經是後半夜,發現他家少爺不在屋裏,直到早晨才發現水塘中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