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困獸
梅成愣住了，目光中透着震驚。陳蘭這個傢伙已經徹底瘋了！他竟打算用堆積如山的屍體當作雲梯，繼續進攻。
宋歆站在望樓上，手持大弓，遠遠看見兩個身穿將軍鎧甲的人，心知那必定是陳蘭和梅成。他眼神一凝，張弓搭箭，箭矢呼嘯而出，直射梅成。嗖！一聲銳響，飛箭帶着巨大的勁力穿透了梅成的牛皮頭盔。
梅成張大了嘴，雙目圓瞪，像個木雕泥塑般呆立原地。隨着箭矢的貫穿，鮮血如一捧紅色小蛇般順着他的臉頰滑落。
“梅將軍！”陳蘭見到梅成中箭，滿臉鮮血，急得大喊一聲，身旁的士兵急忙張開盾牌護住他們。陳蘭心中驚駭，他們距離宋歆的營地至少有一百七十步，沒想到對方的弓箭竟能射這麼遠，精準無比。
藉著火光，陳蘭抬頭看到望樓上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手持大弓，冷冷地注視着他們。正是宋歆，他眼見梅成中箭倒下，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宋歆對身旁的周中輕聲道：“打開大門，列陣出擊。”
“諾！”周中大聲應和，接着舉起小旗，晃動了幾下。
隨着令旗晃動，張虎高喊一聲，“列陣！”在他身後，一隊隊士卒迅速集結，快速列成一個方陣，陷陣營士兵在前，鄒益的弓箭手在中，普通士卒在後。
“打開大門！”
隨着大門緩緩打開，夾雜着弓矢與污血的氣息，陳蘭的士兵猛然看到了對方士兵整齊劃一的陣列，明晃晃的長矛和刀劍在火光中閃耀。前排是身着鮮紅色的衣甲的陷陣營士卒，如同凝固的血，令人心驚膽戰。
陳蘭的士卒瘋狂沖向敵陣，卻如同撞在鐵壁上一般，紛紛倒下。一排接着一排，血流成河，士兵們驚恐的呼喊聲與慘叫聲充斥着整個戰場。
此時，梅成臉色慘白，拼盡最後的力氣死死抓住陳蘭的衣袖，艱難地說道：“將軍，率軍回去，我在這裏抵擋！”
陳蘭目眥欲裂，滿臉憤怒和絕望，吼道：“我不退！今日你我同死！”
梅成瞪着眼睛，聲如遊絲地說道：“快回去，第四營的地形險峻，敵軍絕不能破，快退守那裏！”
陳蘭看着梅成的慘狀，終於點了點頭，下令士兵緩緩後退，撤回第四營地。
就在此時，宋歆冷眼看着敵軍的後退，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取出一支響箭，拉滿弓，對準夜空發射而去。
嗖！一聲刺耳的哨響劃破夜空。
陳蘭眉頭緊皺，心中隱隱不安，不明白對方為何此時突然射出響箭。然而，未等他細想，突然轟的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從山上傳來。陳蘭軍原本正攻擊營壘的士兵，聽到這一聲巨響，頓時驚愕失神，紛紛停下動作，甚至一時間忘記了逐漸逼近他們的敵軍方陣。
緊接着，轟轟轟，連續的爆炸聲在陳蘭大軍的後方響起。雖然他們距離較遠，但陳蘭手下的士兵還是能看到火把光芒在山頂上空飛起，宛如一場詭異的煙花，接着一片片慘叫聲從山上傳來，令人心生寒意。
緊接着，便看到數條火龍從山頂滾落進密密麻麻的士卒里，劃出一道道血與火的通道。宋玉收到響箭信號，從第四營地把火龍也推了下去。
“山上到底怎麼回事？”陳蘭大聲問道，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然而，周圍的士兵們根本不清楚事情的緣由，他們面面相覷，茫然地搖着頭。就在此時，山頂第四座營地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喊聲：
“陳蘭已亡，眾軍早降！”
這喊聲彷彿驚雷一般，在山間不停地回蕩着，聲勢浩大，震懾人心。
陳蘭聞言勃然大怒，聲嘶力竭地吼道：“誰說我死了！”
他怒火中燒，然而，山上亂糟糟的士卒們卻無法聽到陳蘭的怒吼。火龍捲着恐慌從第四座營地緩緩向山下綿延。士兵頓時慌了神，他們並不清楚真實情況，誤以為陳蘭已經戰死。
恐慌的情緒如潮水般迅速蔓延開來。
“陳……陳將軍死了！我們快逃啊！”一名士兵驚恐地喊道。士兵們驚恐的喊聲頓時如同熱鍋上的豆子不斷爆開，霎時間士氣崩潰。
有的士兵開始朝第四座營地方向跑，有的人甚至慌不擇路跳下了山崖，摔得粉身碎骨。
他們衝到第四座營地之前，發現這裏居然被人佔領了，這裏的地形對攻方極其不利，接近的士兵都被宋玉手下的玄甲衛和陷陣營射殺。
他們只能向下拚命逃竄。
而靠近山下的士兵，則拚命往山上逃，不到一刻鐘，山坡上的敵軍越來越密集，如同一團亂糟糟的肉糜。
“賊將已死！速速投降！”
宋歆站在望樓上，高聲長嘯，聲傳數里。
陳蘭憤怒大吼，然而他的聲音立即被宋歆手下數千士兵的齊聲吶喊壓住，“賊將已死，速速投降！”
這時候，天柱峰四周突然亮起一片火光，接着戰鼓擂起，火光中一張大纛旗展開，上面斗大的張字，在火光映照中隨風飄蕩，接着天柱峰四周傳來數萬人齊聲吶喊。
“賊將已死，賊兵速降！”
陳蘭大吃一驚，看到山下大纛旗上的張字，頓時癱軟在地，他知道張遼沒走！
陳蘭吃驚地瞠目結舌，“我們……上當了”他懷中的梅成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然後又昏死過去。
“張遼匹夫！我……我必殺……”
可是他“我必殺汝”的話到了嘴邊，卻再也說不出來了，如今這個境地，要死的不是張遼，也不是宋歆，而是他陳蘭！
“將軍，山頂出現敵兵，他們佔據了第四座營地，據險守衛，我們回不去了！”
“什麼，山上怎麼會有敵兵？”陳蘭大吃一驚，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山頂的消息也傳了下來，宋歆將他們堵在了狹窄的山道上，現在是進退不得，也無險可守。
張遼威風凜凜地坐在一張胡床上，目光緊緊盯着山上的戰局，高興地捋着鬍鬚，對身旁的牛蓋和張合大聲說道：“宋歆真乃將才也！”
牛蓋一臉狂喜，拍着手大笑：“他讓我們裝作拔營離去，迷惑敵軍，沒想到陳蘭竟然如此輕易中計！”
張合眼望着山頂上慌亂不堪的敵軍，眼中滿是欣喜，興沖沖地說道：“此人在我軍中，真乃是天降大幸也，此次定要修書給丞相，為他請功。”
距離張合不遠處，于禁同樣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戰場，見敵軍混亂不堪，心中雖然有些酸楚，但也不由得點頭稱讚：“宋歆果然非同凡響，銳方，你還遠遠不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