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決戰開始
次日，張遼和眾將商議攻打天柱峰的時候，三騎快馬飛奔而入，為首一人是個校事。
張遼看見典校署的人，知道這是曹操的信使，定然攜帶着重要命令，忙令人出來迎接。宋歆一眼就認出這個人，曾經是湯堯的手下，那次他提前回去報信，撿回了一條命。
這個校事下馬，解下身後的竹筒，大聲說道：“丞相有令，張文遠將軍請速接令！”
眾人立即圍上，張遼接過書信，先檢查了火漆完好，后才撕去封印。
竹筒里只有兩片竹簡，說了一道簡短命令：“大軍糧草告急，不宜久拖，分兵圍困天柱峰，大軍即刻南下同妙才合兵，進剿雷續。”
張遼收起竹簡，向校事問道：“張遼接令，不知丞相還有其他命令嗎？”
“還有一道命令是給宋校尉大人的。”那名校事看向了宋歆。
“給我的？”宋歆好奇，看着對方從胸口衣襟里取出一個木盒。宋歆檢查火漆后撕開，裏面又是兩片竹簡。
只見上面寫道：“宋歆屢立戰功，進爵為公大夫。”
那校事直接拱手說道：“宋大人，恭喜了。”
眾人沒想到，曹操直接將宋歆爵位跳了兩級，從四等爵位“不更”升為七等爵“公大夫”。
“丞相說，爵位要依禮表奏天子之後才能發佈，還望你耐心等候。眾位將軍勞苦功高，等到平了雷續叛軍，一併封賞。”
“謝過丞相。”
宋歆明白所謂的表奏天子，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現在很多人說曹操要廢漢自立，所以曹操也會故意做些動作，表明自己對於天子的尊重。
不過他先讓人送來升遷命令，又說要表奏天子，還要故意當著眾將的面前說要獎賞宋歆，這些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只是宋歆還沒猜出曹操的用意。
眾將見到宋歆升了爵位，齊齊來道賀。
宋歆隨軍出征以來，屢立戰功，而且都是對戰事起了決定性影響的功勞，沒有人敢不服氣的。
于禁不服，怎麼樣呢，被陳蘭暴打了一頓，差點回不來。至於年齡和出身更不是問題，張遼這些人哪個不是出身卑微、十幾歲就從軍的。
就算是他泰山軍，也有很多是盜匪出身，也不比宋歆身份高貴多少。
……
翌日清晨，張遼的大營響起了聚將鼓聲，眾將紛紛趕來，他們知道張遼這是要安排南下進剿雷續的事宜了。
眾將坐定后，牛闖起身說道：“將軍，天柱峰上敵軍尚有萬餘，雖是殘兵，卻都是兇狠之徒，此時分兵，我怕他們衝下山來襲擊大軍後路啊！”
張合也馬上站起，“在下也有此疑慮，不如我等再寫書信，向丞相說明此地戰況，再動身不遲！”
張遼卻笑着看了眼眾人，然後笑着說道：“丞相早已經說明了，我們若是不動身南下，恐怕都要貽誤軍機。而且丞相已經安排了阻擋陳蘭和梅成的人選。”
“什麼？”眾人聽後面面相覷，曹操什麼時候發的命令，他們怎麼不知道？
“校尉宋歆接令！”
張遼突然說道：“命你率領本部兵馬留守，阻擋敵軍下山。”
“什麼？”牛闖大吃一驚，“將軍，宋歆手下可只有一千多人啊？”
張遼一笑道：“昨日丞相專門點了宋歆的名字，許他爵位，我想丞相之意，就是讓宋歆留守的。”
宋歆瞬間明白了曹操的用意，看來自己要先拿下這一戰，那些獎賞才能真正到手裏。而且南下一戰不讓他參加，也是為了讓其他將領立功，曹操手下派系複雜，這方面也不得不考慮。
話說到這個份上，那還多說什麼。宋歆站起身說道：“宋歆定不辱命。”
張遼說道：“你手下兵少，我再撥給你精兵兩千，聽你調遣。一會眾將散去后，你先留下，我還有事情交代你。”
宋歆點點頭，退回自己的位置。眾將散去后，大帳內只剩下了張合，宋歆、張遼三人，這時候，張遼忽然拿出了又拿出一片竹簡交給了宋歆。
他拿着竹簡看了后，笑着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
天柱峰上，自從那次大暴雨過後，就再也沒有下雨。
山上的樹木都已經砍光，低矮的植被也被移除，這樣就算是想收集早晨的露水都是沒有的。至於那口井，早就因為取水過量而乾涸。斷水斷糧的士兵又聽說了張?援軍潰敗的消息，早就已經慌亂起來。
士兵先是殺馬喝血，戰馬殺光了只有喝尿。最後因為水源不足，尿也變得苦澀難咽。漸漸地就有士兵趁着夜色逃下山，張遼命令不要殺這些士兵，而是專門修了一座營讓他們住，每日供給飲水食物，但是要求他們每日拿着水罐到山上陳、梅二人的工事前吃喝。
陳蘭手下的士卒此時個個口唇發乾脫皮，連咽口水都覺得嗓子疼痛，看見逃跑的不但沒有被殺，還有好吃好喝，就有越來越多的士兵逃下山來。
陳、梅二人看見這般光景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加強守備，發現私逃的士兵就地處決，沒想到這反而激起士兵的不滿。有一次竟然連同守衛道路的士兵一起逃了。陳蘭大發雷霆，命令自己的親衛隊親自把守。
陳蘭正面色陰沉看着手下的糧官，沉聲問道：“軍中還能找到糧草嗎？”
糧官哆嗦着說道：“回將軍，我們已經斷糧兩日了……將士們連野鼠都抓不到了……”
糧官支支吾吾的說：“還有……”
陳蘭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還有什麼？”
“山上的水源枯竭，有些士卒都已經兩日沒進水了。”
“不是挖了井嗎？”
“山頂的旱井裏的水早就喝完，只剩下了泥沙和臭水……”押糧官說完趕緊低下頭，他的幾個前任的腦袋還掛在營門口風乾呢……
梅成面色沉重，但還是開口建議，“無水無糧，與其困守荒山等死，不如趁敵軍不備衝下去突圍。”
陳蘭睜開眼，巨大的手掌在桌上握成了拳頭，“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傳令，把受傷的、動不了的、還有那些降卒的家人集中起來，讓士卒們飽餐一頓，今晚我們就突圍。”
押糧官臉色瞬間慘白一片，陳蘭居然又要殺人充軍糧了，這次連自己人都不放過，可是他也不敢違逆主將的命令。
梅成聽了臉色劇變，殺降卒家眷他能理解，可是殺自己手下受傷的士兵實在有點太過於殘忍。
梅成正要勸阻，就聽陳蘭說道：“梅兄不必多言，如今張?援軍潰散，我們已成孤軍，我們帶不走他們，又無糧草給他們，只能殺了，才能讓剩下的人活命。”
梅成聽到這話，剛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事到如今，他也沒有一點辦法。
於是，一場血腥的屠戮開始了……
餓得紅了眼的士兵們提着刀劍，衝進傷兵和俘虜的營區，接着營地里燃起了一堆一堆的篝火，旁邊坐着一圈滿嘴流油的士兵。
梅成看着眼前的一碗肉，因為缺少柴鑫，烤得半生不熟，血淋淋的，梅成咽了一口吐沫，最後還是沒敢動筷子。
陳蘭可不管這些，大口吃完人肉以後清點人數，山頂加上山坡上幾個營地的士兵，死的、逃的剩下不到一萬人。
這時候，一名斥候大叫着衝上山，喊道：“將軍，山下，山下曹軍在燒山！”
“什麼！”陳蘭大吃一驚，疾步走到高處瞭望，果然見到下山的路口上濃煙滾滾，火苗正順着山勢向上延燒而來。
山坡最下面的一座前哨營地因為沒有事先砍光周圍的林木，瞬間被大火吞噬。
陳蘭氣得對山下大吼：“張遼匹夫！我定要與你拼個魚死網破！”
與此同時，宋歆站在火場不遠處，看着熊熊烈焰向上蔓延，吞噬掉了第一座敵軍營地。一陣陣的慘叫聲、咳嗽聲傳入他的耳中。
宋歆領了軍令，快速集結人馬趕到了這裏，遠眺發現山頂居然很熱鬧，猜到敵軍應該是想要突圍，便直接下令點火燒山，阻擋敵軍。
梅成看了氣得跺腳罵道：“我說不要殺那些人，你偏不聽，如今怎麼辦？”
陳蘭轉頭怒視梅成罵道：“吃就吃了，士卒們連拿刀的力氣都沒有了，等大火熄滅，我們一起衝下山去便是！”
“你若是膽怯了，可以去投降，你我相識一場，我也不為難你！”
梅成聽到這話瞬間怒了，瞪着眼睛指着陳蘭，“匹夫，莫瞧不起人，今日有死而已，誰說老子怕了！”
說罷，他咚咚咚走回營帳，拿起桌上半生的人肉啃起來，不管怎樣，事到如今管他什麼肉，先把肚子吃飽才有力氣打仗！
大火整整燒了六個時辰，直到翌日清早才熄滅，陳蘭居高眺望，突然他臉上現出了喜色，身旁一名曲侯指着山下張遼大營，“將軍，敵軍，敵軍退了！”
只見此時的大營里，已經空空蕩蕩，只剩下一座空營。
梅成聽見聲音走過來，卻皺起了眉頭說道：“陳將軍，這不會是什麼詭計吧？”
陳蘭眯着眼睛用手擋在眉上，看了好一會才疑惑說道：“難道是想引誘我們下山？”
與此同時，宋歆看到大火熄滅，沒了植被遮掩，天柱峰山坡上五座營地清晰可見。前四座營壘都立在山道之上，保衛着山頂的陳蘭大營。
宋歆語氣平靜說道：“周中！張虎！”
張、周二人立即出列，“在！”
“山道狹窄，無法展開，你與周中帶二百名陷陣營將士為先鋒，先把敵軍山腳下第一座營地攻下來”
“諾！”張虎周中二人毫不猶豫大聲應下。
“鄒益！”
聽到自己的名字，鄒益立即上前大聲道：“在！”
“你率領三百名陷陣營為二隊，我把強弩都撥給你，壓制敵軍弓弩手！”
“我親自率領四千士卒為你們壓陣！”
“諾！”張虎、周中、鄒益三人齊聲說道。
此次攻擊，宋歆並沒有打算動用玄甲衛，而是讓宋玉把他們藏在附近的山中，另有作用。
陷陣營就不一樣了，他們也吃過妖獸的肉，身體比一般士卒強壯，穿的還都是繳獲的敵軍衣甲，不會引起懷疑。
宋歆點點頭，望向山頂，拔出腰間長劍一指，“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