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五章 大一統(五千字)
“殿下!”
“大量錦衣衛離京了!根據我們在其內部眼線提供的消息,他們的目的地是,瓊州!”
這一天,黃錫袞急忙找到朱慈燦說明了此事。
正打着拳的朱慈燦聽后忙也不打拳了,急忙往屋裏走去,抑制不住地說道:“瓊州?這是說父皇相信這事是五弟所為?”
“這無疑百分百肯定的事,是不是該讓參劾五皇子的御史上疏了?”
黃錫袞回道。
朱慈燦聽后道:“不急!此事還是要慎重考慮!”
“我的殿下!還要等什麼,打鐵要趁熱!”
黃錫袞有些激動地說道。
朱慈燦道:“不是我優柔,是這事本身就一着不慎滿盤皆輸!”
朱慈燦說著就坐在椅子上沉思起來。
黃錫袞這時候建言道:“不如還是讓臣去慫恿七殿下,正好他要進京了,讓鎮國將軍去找他,七殿下肯定比殿下您還要願意讓五皇子被陛下處死!”
朱慈燦聽后看了他一眼道:“隨你的便吧,我怎能直接沾染上這些陷害自己兄弟的罪行,如此豈不令德行有虧?”
黃錫袞倒是點起頭來:“殿下說的是,是臣之前欠考慮。”
朱慈燦心裏倒是更希望朱慈灺將朱慈灼陷害后,朱慈灺的罪行也能被皇帝發現。
……
瓊州。
這一天,吹着海風的朱慈灼正悠閑地對自己的幕僚張岱說道:“如今天下即將一統,我也該解甲歸田了,你替我向朝廷寫份奏疏,主要是讓朝廷把我封到東歐去,正好到時候順便去安西都護府看看烏婭。”
“殿下倒是深情之人,張某回去就寫。”
張岱笑着回了一句。
但這時候,劉肇基突然跑了來,道:“殿下,朝廷派錦衣衛來了!要你即刻回去領旨!”
“領旨?”
朱慈灼聽后頗為驚訝。
張岱則隱約感到有些不安起來。
因為現在已經沒什麼可以打的戰事了,自然也就用不着下什麼旨給統兵在外的五皇子了。
除非是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的事。
“殿下!要不,我先去問問,是什麼旨?”
張岱回道。
“不必!”
朱慈灼這時候擺了擺手,就回了自己的別苑。
“……五皇子背叛漢家,有負於國,令朕無顏,故革去其一切職務爵位,着錦衣衛左都督喬可用將其押解回京候審!……”
朱慈灼聽完旨意后,整個人直接懵了。
他沒想到他一下子會有這麼多罪,什麼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勾結藩軍屠戮帝軍,勾結白夷匪軍屠戮中央官衙的人,樁樁件件都顯得罄竹難書。
喬可用念完旨意后,倒也沒敢太嚴肅,而是很溫和地對朱慈灼道:“殿下!請取下頭上之冠,跟我們走吧。”
“你們敢!”
素來脾氣暴躁的劉肇基大喝一聲,直接拔出手銃來,對着這些錦衣衛:“這是冤案!老子不信你們錦衣衛看不出來!”
喬可用則沒有理會劉肇基,也沒有生氣,而是只看向朱慈灼道:“殿下,還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殿下!”
劉肇基這時候也朝朱慈灼喊了一聲,道:“你說句話!大不了我老劉賠上一條命,也不能讓你受了這委屈。”
朱慈灼則沉默良久,最後才對劉肇基道:“此事與你無關,不要這樣!”
說著,朱慈灼就取下了頭上冠冕,然後走到喬可用面前來,伸出雙手道:“上枷吧!”
喬可用因此揮了揮手。
於是,朱慈灼就被套上了給重刑犯所用的重枷。
但這時候,許多跟朱慈灼出生入死過的帝軍將士皆圍了過來,一個個滿臉的悲憤,殺氣騰騰,且攔在了前面。
朱慈灼見此大聲喊道:“都散開!你們是皇上的兵,是朝廷的軍人,如果想讓我活,就不要這樣!”
這些人在聽朱慈灼這麼說后,就又漸漸的散開。
……
“兒臣領旨!”
朱慈灺這裏也收到了朱由校要他進京述職加封的旨意,並因此難掩喜色地在送宣旨之人到別處歇息后,就對來見自己的朱由棷說道:“皇叔所言是真的?”
“我怎麼會騙你!”
“五皇子的確已被革去官爵,要被逮進京嚴辦,以當今陛下的態度,就算不人頭落地,也會賜其死罪!到時候,論在軍中的威望,就無人能和殿下您爭鋒了。”
朱由棷回道。
朱慈灺聽后,心裏自然是極為滿意的,道:“高唐王和范光文他們,果然沒讓本殿下失望!只是,如今這些支持我的人,其實還是看的二哥的面子。”
朱由棷明白朱慈灺的意思,便安慰道:“殿下不必擔憂,只要將來五皇子沒了,誰得那位置,還不是看誰的拳頭硬,二殿下除了一身仁名,還有什麼?”
“也難說,軍中也不是說所有人都服我。”
朱慈灺回道。
“所以才要先除掉五皇子!”
朱由棷回了一句,又道:“雖說難免會有軍中宿將為五皇子求情,而出現變故,但我們可以先下手為強!徹底坐死五皇子的死罪!”
“你有什麼辦法,仔細說來!”
朱慈灺很是好奇地說道。
朱由棷便附耳說道:“寧武王昔日擅自聚集諸番護衛軍為其一人統領,且對周邊諸國悍然發動進攻的事,為朝中許多大臣所不喜,言其有威脅朝廷根基之嫌,只怕陛下心中也有此念,而認為寧武王軍事號召力過強,故有芥蒂之心!而寧武王和五皇子素來來往頗密,寧武王又是最為支持五皇子的,所以,不如直接讓我們暗中結交的御史上本說寧武王當日那樣做是受五皇子指使,為了逼迫朝廷提前發動統一美洲之戰,而為其再聚軍功、並為將來奪位做準備。如此,陛下必然更加容不得五皇子,甚至還會連寧武王也一併除掉。”
朱慈灺聽后倒也沒多想,他素來就是個不怕事的,也就道:“此計甚妙,煩惱皇叔立即酌辦此事。”
朱由棷點頭回道:“回京后就去安排!”
……
在朱慈灼和朱慈灺等都回京后不久,朱由校的確很快就收到了一御史彈劾周遇吉是受朱慈灼指使,才悍然發動對高麗國的戰爭,而導致朝廷提前了統一美洲計劃的奏疏。
做戲做全套。
朱由校因此故意龍顏大怒,下旨將周遇吉鎖拿進京。
周遇吉得知后也很是震驚,但隨即也想明白過來,而接受了被錦衣衛押解回京師的安排,沒有做任何的反抗。
因為幾十年的君臣相處,讓他知道,皇帝陛下是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的,哪怕自己真的很不理解,也得明白,皇帝有他自己的想法。
為君王之臣,只有絕對的服從。
沒辦法,朱由校現在的威望的確就有這麼大,越是厲害的人物,在他面前就越是聽話,沒有自我意識。
畢竟厲害的人物都看得出來,朱由校執政的幾十年可以說沒有任何錯處,全是利國利民豐功偉績。
所以,造成周遇吉這樣的人,對朱由校的旨意是真的不敢有絲毫質疑和不滿,朱由校若說他有罪,他都會因此不得不在內心詢問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罪,哪怕他其實覺得自己沒犯什麼大罪。
朱慈灼其實也有些這樣的想法。
朱慈灼一被押解到京師,朱由校就立即在大明園的一密室內見了他。
“父皇!”
朱慈灼朝朱由校還是行了禮。
看着已經鬍子拉碴的朱慈灼,朱由校倒也有些心疼,但明面上,還是有些嚴肅地問道:“聖旨的那些事,朕知道和你沒關係。”
朱慈灼聽后猛地抬起了頭,看着朱由校。
他很想問:你既然知道,幹嘛給我扣這麼大一口鍋,真覺得你兒子我能受得了這麼大的委屈?!
“但朕有個問題要問你,你必須如實回答!否則,就算這事無論跟你有沒有關係,你以後也別想再有任何的人身自由!”
朱由校說道。
朱慈灼聽后,倒也明白了朱由校的意思,道:“父皇不用問了,兒臣之前說對那個位置不感興趣,現在也一樣不感興趣,走到今日這一步,都是你造成的!你要殺就殺!在你眼裏,哪怕我們這些做兒子的也是你的棋子,而且被逼着做一個有用的棋子!”
“那沒辦法,誰讓你們是皇嗣,要想過清閑日子,除非天下不再有皇權。”
朱由校回道。
“你當真不想要那個位置?”
朱由校問道。
朱慈灼別過臉,不願意看朱由校:“當真!”
“那你就在這院子裏一直待着吧!永遠也別想出去!”
朱由校丟下一句話,就離開了這裏。
朱慈灼則看了朱由校的背影一眼。
朱由校回到前殿後,就立即對輔臣們吩咐道:“擬旨,着所有皇嗣們回京,另着信王朱由檢、福王朱由崧、唐王朱聿鍵、桂王朱由榔、魯王朱以海所宗人府常任理事大臣,且立即來京見朕。既然涉及皇嗣之罪,自然是由朕與宗人府會審!”
“遵旨!”
……
“五皇子已經被拘禁起來,陛下要親自審問他,還特地召眼下最有功勛的幾個藩王進京會審,看樣子,是要來真格的!”
在朱由校密見了朱慈灼后不久,朱由棷就對朱慈灺說起了朱慈灼已被拘禁起來的結果。
朱慈灺聽后不由得皺眉道:“怎的如此麻煩!還要召皇嗣、藩王們進京,一杯毒酒賜死不就完了么!”
此時的朱慈灺是真的已被朱慈灼視為自己前進路上的最大阻礙,而只想朱慈灼死。
朱由棷從旁勸道:“興許是為了讓皇嗣宗室們親眼看看,以儆效尤!”
朱慈灺哼了一聲,道:“我知道,那老貨一直喜歡這樣做。”
接下來,朱慈灺也就只能先等着。
朱由校也在等着諸皇嗣和藩王們進京。
而在等待諸皇嗣和藩王們進軍期間,朱由校卻先收到了李定國徹底統一非洲的消息。
“如此一來,天下徹底一統了!”
朱由校因此笑着對政事堂的輔臣們說了一句。
“臣為陛下賀,為大明賀!”
張同敞回了一句。
堵胤錫等也立即道:“臣為陛下賀,為大明賀!”
朱由校因此越發高興:“接下來,得加緊做好分封之事。”
“是!”
非洲一統,的確意味着大明徹底地實現了全球一統。
從此地球就真的只屬於漢家的天下了。
接下來,無非是治理制度的完善而已。
在這期間,朱由校還讓烏婭成了禁衛營參將,負責宮廷禁衛。
這讓許多人都感到很意外,也是個讓很多人都不得不在意的消息。
不過,除了周遇吉和朱由校以及烏婭自己,沒人知道烏婭是周遇吉的養女。
“烏婭將軍!真巧啊,你也來這皇家校場練槍?”
朱慈灺這些日子故意在接近烏婭,動機自不必說。
當然,他也不得不承認,未曾嫁人的烏婭,雖然年齡已不小,但風韻猶在,依舊是人間極品尤物,讓他在垂涎其現在的權利之餘,也很垂涎其身體。
朱慈灺打聽得烏婭在這裏練槍,也就連忙趕了來,與之搭訕。
“回七殿下,是的。”
烏婭回了一句。
朱慈灺則先掏槍對着前方箭靶開了幾槍,一時靶靶都在九環以上,並因此問道:“烏婭將軍覺得我槍法如何?”
烏婭回道:“殿下槍法自然卓越。”
朱慈灺說著就握住了烏婭的手:“那本殿下教你練槍如何?”
烏婭忙把手抽了回來,眼眸中露出慍怒之色,並立即轉身就走。
朱慈灺忙攔住了她,俯身作揖道:“烏婭將軍見諒!剛才我因一時情不自禁而冒失了,實在是抱歉!”
烏婭沒有說話,她現在只想逃離這裏。
朱慈灺則繼續說道:“我其實只想和你交流交流槍法,論這射擊之技,我也就比老五差點而已。”
“比老五差點?”
烏婭聽到這裏,不由得問道:“五殿下的槍法很好?”
朱慈灺尷尬地笑了起來:“他也就這方面很厲害了。”
烏婭一時想起了昔日朱慈灼在她面前故意顯露自己槍法不行,而使自己大有面子的場景來,並因此不由得兩眼熱熱的。
朱慈灺見烏婭沒再說話,便繼續找話題。
“殿下!天快黑了,末將得去巡視宮禁了,告辭!”
烏婭說畢就出了校場。
“烏婭將軍!改日,一起再來這裏練槍如何?”
朱慈灺忙喊了一聲,並不由得拉下了臉。
烏婭基本上每日都會趁着巡視宮禁的機會,來到朱慈灼被關押的地方,並站在門邊,等朱慈灼來到門邊。
但朱慈灼基本上都是在室內飲酒。
可偏偏這一天,朱慈灼卻來到室外,以木棍作劍,耍了起來。
烏婭因此得以有此機會,隔着門問道:“殿下,你現在還好嗎?”
朱慈灼一下子就覺得自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並立即停了下來,帶着一身熱汗,呼吸急促地,走到門邊來,扒拉着門縫:“是烏婭嗎?”
“是你嗎?”
朱慈灼難掩笑意地問道。
“嗯。”
門外傳來一聲輕音。
朱慈灼聽后如聽梵音,頓覺心滿意足起來,道:“你怎麼來了?你怎麼進來的?這裏可是大明園!”
“我現在是這裏的禁衛參將之一,負責宮廷禁衛。畢竟我是女將。”
烏婭回道。
“難得!父皇究竟是什麼心思,讓你來做宮廷禁衛,父皇難得還不知道你的真實情況嗎,不至於吧,他那麼厲害的一個人物。”
朱慈灼說道。
“我不能久待,下次再來看你。”
烏婭回了一句。
然後,朱慈灼就沒再聽到外面的動靜。
但接下來,烏婭的確會隔三差五地來這裏,與他說一兩句話。
朱慈灼則也沒再待在室內,而是一直待在門外等候,哪怕下雨下雪。
隨着天啟七十五年的臘月將至,各地皇嗣和藩王們也都悉數進京。
朱慈煒也知道了朱慈灼被關押起來的消息,且與張岱商議此事起來。
“此事,殿下不宜向陛下求情,畢竟殿下若求情,倒暴露了自己和五殿下早已是同一陣營的事。”
張岱從旁勸道。
朱慈煒擺手道:“這不是理由!父皇只怕早就猜到了我們的關係。”
張岱道:“那也不能!王法豈能被私情干預?你這樣還是會被陛下輕視,以陛下之明,不可能不知道五殿下之冤!”
朱慈煒聽后瞅了張岱一眼,良久后道:“也罷,聽你的吧。”
因皇嗣和藩王們都悉數進京,朱由校也就下旨對朱慈灼進行會審,而除朱慈燦外,所有皇嗣和藩王們都得參加。
朱慈灺因此特別興奮,並在會審的這一天第一個來到了會審大堂。
朱慈煒則是除皇帝本人外最後一個來的,他很不願意麵對這個局面,畢竟他知道朱慈灼一旦被處死,對他而言,可不僅僅是失去一個好兄弟那麼簡單。
待朱由校來了這裏,且宣佈免禮后,才開始宣旨將犯人都押上來。
朱慈灺正洋洋得意着,但很快,讓他意外的是,皇帝朱由校直接就先問起徐至覺來:“徐至覺,你告訴朕,昔日勾結白夷匪軍屠戮中央官衙的人,以及勾結藩軍屠戮帝軍的人,謀害朝廷大將的人,到底是誰在幕後指使?”
“回陛下,是七皇子殿下!”
徐至覺回道。
眾人聽到這裏,皆驚訝的合不攏嘴。
朱慈灺一時也愕然不已,看着徐至覺。
朱由校不給朱慈灺質問徐至覺為何翻供的機會,繼續問道:“你可有證據?”
徐至覺道:“有!臣潛伏在高唐王國內部,雖說只是普通學政官,但其實是七殿下與范光文等私創之自由社的社政負責人兼組織辦主事,臣這裏有七皇子親自寫的入社申請書,以及所簽字與所蓋印章!並有自由社一切社綱與七皇子私信於臣的所有信件為證,臣當時假意說已銷毀,其實沒有銷毀,而是秘密寄存在堵輔臣那裏!”
堵胤錫這時候立即站了出來,把一沓材料遞了出來:“陛下,臣確實在剛剛才收到徐至覺遞來的材料,正要呈供。”
朱由校聽后也沒問朱慈灺,而是看向房正悅與范光文、朱由機,道:“你們呢?”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
朱慈灺這時候已喃喃念了起來,其看向了徐至覺:“徐先生!你原來早就背叛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