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中京夜
“武功?如果您以該詞彙代指徒手或持冷兵器進行格鬥的能力,3007年夏季款服務機械人可在獲准授權後進行硬件升級,”莉婭微笑道。
李涼很滿意:“好,現在就去升級。”
“根據希安公司A-34安全協議,服務機械人新增傷害性程序及附件共有三種模式可供選擇,看護級,保護級,次武裝級。”
“升滿。”
“已獲授權,立刻執行次武裝級硬件升級指令,預計升級時間為163.5小時。”
聽到耗時,李涼無奈了:“好吧,保護級。”
“預計升級時間75小時。”
“……看護級。”
“預計升級時間8小時。”
李涼長舒一口氣,還好,8小時還來得及,雖然聽起來和次武裝級差很多,但至少這種機械人的材質是合金的,隨便會點兒王八拳,打翻幾個人類綽綽有餘。
等莉婭消失在廣場中央,李涼注意到監獄裏已經安靜下來。死上一批欺軟怕硬的貨色,監獄的治安果然好了很多。
入口門頭上的電子錶顯示,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十點。
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情比三年加起來還曲折,直到此刻,李涼才感覺到一陣強烈的疲憊。
他拖着沉重的身體,慢吞吞走到一樓的樓梯邊,脫力般跌坐在樓梯上。
元先生和王巢沒再露面,顯然正事兒已說完,沒必要再和他多說,即便各懷鬼胎,雙方總歸成了明面上的同夥。
李涼就更不想再和元先生有什麼交流,多說多錯,最好一覺醒來,大家吃吃飯,打打牌,晚上鑽洞,爬出去坐車,一路順風到了地方,莉婭出馬全部撂倒,然後他帶着梅賽回診所,歲月靜好,平安無事。
至於元先生和王巢,想必沒時間大張旗鼓地跑到中京找自己的麻煩,所以……他們愛幹嘛幹嘛去。
希安?深海之門?
去他媽的。
仿生腎又疼了一下,李涼揉了揉,嘆了口氣,慢慢靠在牆上閉上了眼睛。
過了幾分鐘,他又坐起來,沖不遠處的一台武裝機械人說道:“哎,你,過來,對,就是你。”
武裝機械人蠕動着走了過來,中樞神經核心浮起,靜靜等待指令。
李涼伸手把它拽到身前,兩手抱住了它柔軟的半透明膠狀外殼。
武裝機械人動力系統運轉散發著溫熱,很暖和,很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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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公裡外的中京市。
籠罩整座巨型城市的天幕正模擬着晴朗的夜晚,月朗星稀。
娛樂業大多在城西,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此刻城西一大片區域人聲鼎沸,擁堵的交通、燈火通明的商場、塞滿街道的全息影像、成群結隊的幫派成員、致幻葯、煙草與酒精,電子樂、兔女郎,這些元素組成一幅光怪陸離的都市夜景。
而城市的其他區域則安靜許多,零星亮着的招牌,空曠的街道,行色匆匆的夜歸人,以及黑暗角落裏偶爾傳來的莫名聲響。
一個平常不過的夜晚。
突然,一團耀眼的光自城北某處升起,拖曳着長長的焰尾,直奔天幕。
一瞬間,刺耳的警報聲響徹全城,無數“章魚”無人機從各處騰空而起。
下一刻,光團驟然加速,正中天幕。
劇烈爆炸產生的火焰沿着穹頂的弧度席捲,被燒毀的屏幕如火雨般墜落。
天幕露出了其原本的形態。
剛剛承受爆炸的能量偏移層散發著耀眼的藍色光輝,更外面,一層又一層金屬網狀結構如倒扣的鳥巢般籠罩全城,中央有一根不停自轉的圓柱直通天際,穿過大氣層,在近地空間,與一顆車輪狀的同步軌道衛星中心相連。
無數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仰望天空。
所有人都知道,那顆衛星就是上城區,上面居住着希安人。
沒人在意是誰攻擊了天幕,那是秩序局的事情,人們只是望着那顆正散發著乳白色光輝的衛星,想像着有一天登上那個天堂般的地方。
然而,密密麻麻的維修無人機蜂擁升空,沒多久天幕的隔離層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修復。
天堂註定只能驚鴻一瞥。
就在人們意猶未盡的時候,一顆禮花突然炸上天空,在城北上空留下了一個首尾相接的蟲豸圖案。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幫派成員無不面面相覷。
那是蜉蝣兄弟會的標誌。
他們的尊主不是被秩序局抓到了嗎?
與此同時,秩序局總部,有人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豪斯,蜉蝣兄弟會那個叫該隱的尊主……不是已經被我們抓到了嗎?”探員德羅站在窗前,滿臉驚訝地轉身問道。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豪斯摩挲着手裏的打火機,皺眉說道。
德羅愣了下,壓低聲音快速說道:“你是說替死鬼的事情?不可能,我們換出去的是礦場那個外包公司老闆的兒子,又不是該隱,剛才的事情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說話間,有人咣咣砸門:“德羅!快快,樓上開會!”
德羅與豪斯對視一眼,急匆匆跑出門。
十分鐘后。
數十名探員聚集在會議室,互相之間傳遞着一個驚人的消息——本應關押着該隱的那間特殊牢房,剛剛在秩序局局座親眼見證下被打開,裏面躺着的卻是另外一個人的屍體,一個礦場外包公司的兒子。
有人竟然從秩序局最堅固隱秘的牢房裏,直接把一個活人換成了屍體。
啪!
秩序局局長走進會議室,將手中的平板電腦狠狠摔在桌上,面無表情地環顧一周,陰沉道:“誰做的?”
探員們沉默不語。
所有痕迹被抹除得一乾二淨,所有記錄,監控,登記,毫無破綻,想做到這一點,只有一種可能,秩序局有內鬼。
“德羅……”局長一步步走向德羅。
德羅低着頭,極力剋制着自己的顫抖,局長的皮鞋踩在地上發出一下下咯噔聲,如同一下下踩在了他的心臟上。
“那個外包公司老闆的兒子,本該今天早上送往南部死監,請你告訴我,他為什麼在該隱的牢房裏?”局長陰沉的聲音帶着徹骨的寒意。
這時,站在一旁的豪斯誇張地怒吼道:“德羅,我們被騙了!”
“什,什麼,”德羅臉色慘白,哆嗦着看向豪斯。
“局長,我們完全按照程序,已經把他送往南部死監,”豪斯怒氣沖沖道,“我不知道這中間有他媽什麼蹊蹺,但我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必須馬上去南部死監。”
“對對對,”德羅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那個人一定還在南監,他就是該隱的同夥,冒充身份騙了我們!”他越說越有底氣,漲紅了臉吼道,“該隱這麼做就是為了栽贓我和豪斯,拖延我們的時間!”
會議室雅雀無聲。
局長眯起眼睛,話語從牙縫間漏出:“突擊隊六隊,帶三組武裝機械人,立刻去南部死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