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爺真好看
“這是…”羅莎縮了一下脖子,她後退半步,那雙深藍的眼眸重新打量起鏡中的畫面。
只見鏡中是一張有着與自己相同樣貌的臉孔,黑色長發,五官精緻,只是那雙眸子已經沒有了神采,臉色也蒼白的不像活人……
羅莎深吸一口氣,只覺得雙腿發軟,她用盡全身力氣才維持住身體的平衡。
這時,空氣中的氣氛開始詭異起來,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鏡中的“自己”再次發生了變化:
她的眼白部分開始浮現出明顯的黑點,蒼白的皮膚下有一處處鼓起,她嘴角緩緩向上裂開,逐漸勾勒出一個浮誇的瘋狂笑容。
面對如此詭異的場景,羅莎心中驚駭無比,她剋制不住的從精神層面傳遞出緊張,驚恐的情緒。
“嘶……這是怨靈?還是鏡中惡魔?”羅莎感受到心臟的劇烈跳動,強忍住閉上雙眼大喊救命的衝動。
她恐慌的將目光轉向了周圍,不敢跟鏡子裏的東西對峙,可又害怕遭到來自鏡子裏的襲擊后,自己可能根本來不及反應,她只得微微把視線往回移了移,選擇用眼角的餘光來盯着那張半身鏡。
“在我看過的恐怖電影中,越是大喊大叫反而越能激怒對方,大概率會成為第一回合就領便當的傢伙……”
她的視線緩緩移動到那扇閉合的房門,移動到那道房門的門把手上……
“不管鏡子裏是什麼東西,先逃出這裏再說!”
羅莎深吸一口氣,她一邊在心裏小聲的祈禱着“玉皇大帝,如來佛祖,上帝保佑!”一邊緩緩的朝着客房大門退去。
幸運的是,她一直平安無事的走到了客房的木製房門處,她轉頭望去,只見鏡中的少女看起來依然很“平靜”,期間也沒有做出任何怪異舉動,這讓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是恐怖電影裏經典的開門殺,希望它不是衝著我來的。
羅莎盯着觸手可及的門把手,看到上面雕刻的簡易花紋,她只感覺自己已經緊張到心臟都快要從胸口裏跳出來的程度。
“咯噔…”一聲。
門沒鎖!
羅莎眼角不自覺浮現出一道笑意,她還未來得及高興,手卻突然一僵,像是整個人都被定在了原地。
有什麼東西在我臉上!
她驚駭的瞪大雙眼,只感覺右臉一陣刺痛,就好像被什麼東西蹭了一下,那種觸感冰涼濕膩,像是某種海洋生物的鱗片。
“小心魔女教派…”一道沙啞的女聲從耳畔響起。
羅莎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開,她面前的景象如鏡子般破碎。
……
“啊!”寂靜的客房內,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
羅莎瞪大了雙眼,“騰”的筆直坐起,她的表情既驚恐,又錯愕,精緻的俏臉早已被冷汗所打濕,一縷黑髮纏繞在鼻樑上,從造型上看起來有些滑稽。
“羅莎小姐,您怎麼了?”聽到奇怪聲響的某位傭人來到門前,語氣擔憂的問道。
“沒事,我只是做了個噩夢。”
羅莎心有餘悸的環視周圍,她發現自己居然還停留在沃利斯提供的客房內,只是透過窗帘,隱約能看見外面有陽光照射的痕迹。
“所以,剛才也是一個夢境?這…夢中夢,連環夢?”
“嘶,不管了,我先run為敬”
羅莎連忙打了一個激靈,也顧不得整理儀錶,隨意披散着秀髮就小跑了出去,期間幾次都差點被毛毯絆倒。
拉開房門,門口早已等待着一位女傭,她的年齡大概在二十歲左右,普通樣貌,鼻子上可以看見些許雀斑,此刻見到衣衫不整的羅莎,女傭雖然眼底藏有一絲疑惑,但還是率先開口道:
“沃利斯少爺說您可以用二樓左邊的盥洗室,那裏每日都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清潔,並且還沒被人使用過。”
羅莎也不知道原主是否認識對方,只是低頭說了聲:“謝謝。”便順着對方所指的方向走去。
女傭微微躬身,然後緊隨其後道:“您的衣物已經準備好了,就在二樓的小更衣室內,如果您方便的話,隨時可以更換。”
“嗯。”羅莎心不在焉的答道。
進入盥洗室,她先是摸了摸小腹,在感覺不到自身的便意后,羅莎心虛的鬆了一口氣,她扭開水龍頭胡亂擦了把臉后便跑了出去,當然,在整個過程中,她刻意避開了盥洗室中的鏡子。
“您這是已經洗漱完畢了嗎?”
女傭看到羅莎不修邊幅的形象,良好的素養還是讓她露出習慣性的微笑,只是微微抽動的眼角暴露了她的心理活動。
“嗯。”羅莎臉色發黑,鼻腔很是用力的應了一聲,同時,她心裏苦笑着想道。
希望之後不會傳出我是一個邋遢女孩的負面消息……
……
尤金.安斯艾爾並非廷根市本地人,他曾經是貝克蘭德的一名貴族,這受益於他的祖父。
他的祖父擔任過上院議員,並且推動過不少法案的敲定,那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
原本他也可以像他的祖父一樣,在貝克蘭德那座“希望之地”里獲得從事議員的機會,但可惜在某次風波中站錯了立場,他觸碰到了王室的利益。
“這是挫折,但也許能藉此重生。”那位雙眼充滿智慧的祖父這樣說道,然後把他趕出了貝克蘭德,一住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很長,幾乎是尤金的半輩子,但他從來沒有放棄過打聽貝克蘭德傳遞而來的信息,並且保持着每周給父親和他的大哥發電報的習慣。
可一切都入石入大海,杳無音訊……
隨着年齡增長,結婚生子后,日益成熟的他終於明白了一些事情,心態也逐漸發生了改變。
“原來都是家產問題所帶來的糾紛,真是的,我像是不懂得親情可貴的人嗎?”
在前十年,尤金子爵傷心過一段時間,但很快就振作了起來,在偶然間發現自己很有經商的天賦后,他打拚了十年……
“廷根市酒業大亨尤金.安斯艾爾於今日和南尼斯酒業的負責人歐文.馬克西一起共進晚餐,在羅塞爾大酒店內,他們友好的交談了近三個小時,並最終達成了某些協議,廷根市酒業市場再次出現了三方對峙的現象。”
“據知情人士透露,廷根市酒業市場最近動蕩不休,其主要原因是老牌酒業南尼斯與尤金.安斯艾爾對於有關廷根市酒業市場未來發展的方向存在一定程度的分歧,在尤金.安斯艾爾許諾自己明年將會把產業重心放在貝克蘭德后,南尼斯酒業主動示好。”
看着廷根青年報上自己的肖像和那醒目的標題,尤金子爵的目光未有變化,只是靜靜端起桌前的瓷杯,小抿一口,鼻尖感受着來自弗內波特高原咖啡所帶來的香味。
“父親,為什麼要丟棄廷根市所有的產業,轉而前往貝克蘭德,在那裏我們沒有任何盟友!”坐在旁邊的沃利斯不解的問道。
他有着這個年齡段其他青年所不具備的成熟心理,在最近家族產業變更方面,他有着自己的理解。
父親花費十年打造的商業基礎,為什說放棄就放棄了?
“什麼知情人士,這就是他們自導自演的好戲!這都是他們故意找到報社主動透露的!他們的目的就是……”沃利斯想要提醒父親。
尤金不動聲色的打斷道:
“就是為了利用輿論,把消息散播給碼頭的那些酒商們,從此以後沒有酒商會在和我們行會的交易過程中讓利,因為拋開成本,他們所得到的利益與長期投資所帶來的付出不匹配。”
“當這個過程變長,我保證,就是這三年之內,我們在廷根市的酒業市場中將再無半點影響力。”
“到時候我們就算想重操舊業,恐怕也會面臨重重阻礙。”
尤金子爵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正咬牙切齒的兒子,他接着自顧自的說道:“沃利斯,無需在意這些,金錢也好,肉體也好,不過都是物質世界帶給我們的阻礙。”
“記住,只有純凈的自我,才能獲得永恆的救贖。”
沃利斯聞言一愣,高挺的鼻樑滲出些許冷汗,他先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父親,接着順從的說道:“我知道了,父親。”
尤金子爵對沃利斯的表現感到十分滿意,這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驕傲,他今天之所以前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幫他一把。
也許,這就是祖父說的重生吧!
……
享用過早飯後,尤金子爵看了一眼懷錶,他目光中先是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就被欣喜所取代。
在他的視線里,這座獨棟房屋的樓梯上緩緩走下來一位極美的女子:
她有着一雙純真清澈的眼眸,眉眼間卻帶有濃濃的憂鬱意味,在她秀挺的鼻樑下是輕抿着的粉唇,好像此刻正為某件事而發愁。她身穿淡紫色連衣裙,某種點綴着繁星一般的圖案從她的裙擺一直延伸到腰肢,像是黑夜輕裹着她纖弱的身體,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間,綁着一個紫色綢緞所系成的蝴蝶結。
她是羅莎…羅莎.艾利爾
此刻,尤金子爵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感受,情真意切的輕聲道:“恭喜你,導師,你離成為高層似乎更近一步了。”
“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