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十八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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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這一日,江東魏虎臣卻轉道入了青州境界,這裏是舊唐南平盧,后改青州,和俗稱遼東的平盧境隔海相望,此地民風一向彪悍,前周時就是全國幾處出精兵將才的地方之一。
至唐后,因為曾在此和突厥大戰,讓青州元氣大傷,加上關中政策防備安西,因此此地一直沒有恢復,再到後來,江東又成一鎮,唐廷兵力人力部署於淮南一帶,青州因此空虛。
如今魏虎臣走在其中,看着這好山好水,他是知史的人,想起前人描敘中這片土地曾經的富裕,心中感慨萬千,就這樣一路走着,直去了周武曾駐的碣石要看看,之所以改道,也是因為他曉得勇烈那廝還在草原撒潑,甚是鬱悶。
魏延太史慈已經回軍,駐紮原先魏博駐地,等了他幾日,得到這消息后,魏延嘆道:“主公這是對我等坐失良機而不滿。”太史慈一聲不吭,他本想去河北廝殺一場,可是他是新貴而魏延可是少主一般的人物,他怎能胡亂開口?
其實心中也恨。
也曉得,大概主公是失望了,這次讓他們領軍北上,全權放手,吞了山東之後,卻不曾更進一步。但那又能如何,太史慈想着河北傳來的一些消息,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能震懾異族至此,才不枉此生,同為武人,他不曉得自己以後看到那人,可有勇氣一戰。
這時,有快馬來,要太史慈即刻去見主公。太史慈目瞪口呆,問可曾召魏延將軍,信使搖頭,他不能瞞着魏延,急忙去稟報,魏延聽的眼中赤紅一片,咬牙切齒摔了頭兜於地:“一軍數萬,掃了兩節度,某不想北上嗎?可是後路無人,無糧草補充,難道讓江東子去死?”
然後對了太史慈道:”你去你去,某就在這裏,主公一日不召,我一日不動就是。“太史慈看他面色,勸慰了再三,不敢再耽擱,只能匆匆上馬帶了少數親衛去了青州,到了第二日下午他終於追上了離青州東海邊,還有三百里路的魏虎臣。
想不到,魏虎臣看到他的第一句,卻是面朝了北方,他道:“據說明日,那廝要大會十八部族。從此草原,最少二十年內,只曉得中原勇烈,而不知我江東,不屑他安西。”
太史慈不敢答,魏虎臣去扶起了他:“魏延兒可是抱怨,擔心後路,擔心糧草,擔憂士兵?”太史慈張口結舌,不能隱瞞,魏虎臣看了他的表情苦笑着搖搖頭:“哪裏有不死人的戰事?魏延兒格局還是太小,他以為冒進之後,老夫這做叔父的能不問他,不問部下子弟死活嗎?”
“哪裏去,就是碣石,老夫走到這裏卻已經意興闌珊,因為無顏去見前周明君立志之處啊!”說完,吩咐太史慈下去將征伐過程和軍務交代清楚,下令紮營,來日就去虎牢關,並要人送信於關中,要那廝回頭來見一見面。
過去,或者人以為老頭子無聊,好效仿古人而和那廝這般結交。
此刻,卻無人再多口,亂世之中惺惺相惜的兩位人主,此時一個得意一個黯然,一個得名一個得利,卻是兩種心境,他們又何嘗不是如此?更有魏虎臣的貼心人曉得,當時魏延不曾冒進,老帥對此的失望,除了外,還有內。
只是曉得的人不敢去說,不曉得的則沒腦子去想。
下面青龍白虎兩營士兵聽了軍令,甚為不解,礙於紀律不敢亂喧嘩,私下也議論紛紛,不曉得主公這朝令夕改是因為什麼,看到太史慈將軍抵達,難道說關中那邊有變故?下層官兵乃至些年歲少而不懂事者,紛紛摩拳擦掌,要敗了關中揚名立萬。
年長者,則都面色鬱郁,聽到這群猢猻動靜大了,喝斥翻臉,才熄滅了他們心裏的這等不切實的狂想。
其實此刻,江東群臣還有些擔心,擔心的是江東的根本,主公已老,當年少公夭折,唯獨兩女,又因為當時江東禍亂一場,至今不曾許配於誰家,老臣不敢多嘴,要娶少郡是小,惹滅門才是真。
而新貴們,往往出身武尉武校門第,他們族公有什麼資格來開口?
可是主公如今的年歲在這裏,主公的性格也越來越隨意,反覆,煩心日重,目前看少公當是魏延,傳言已要將魏延過繼主公這一房,但魏延也才年輕,主公能扶着他多久?主公真的願意扶他嗎?
外邊早還有傳言,主公室內常有新寵,或許不日就有一真少公,那樣的話會如何?
一世英明臨老糊塗的人主比比皆是,最近就是唐末玄宗,才不過數年過去,無人能忘記,唐滅后時人可以放肆點評前帝一生得失,說破他的謀略,甚至借舊事喻此間。所以說的暢快淋漓,說的人都知道興亡教訓。
因此,江東群臣現在人心不定。
武門盤踞之事算是壓下了,可是新的盤踞又成,老臣,新貴,和只求安穩之輩,其中心存不軌之輩,暗流涌動。
這些魏虎臣或者知道,只不過裝糊塗,總不能殺盡了臣子,做個孤家寡人吧。
外邊人心惶惶,他獨坐了帳內,翻過魏延征伐的種種決斷,場場漂亮,廝殺的暢快淋漓,甚得軍心擁護,太史慈出身深山,言辭拙樸,書記不曾修飾一分,魏虎臣看的時而微笑最終還是嘆息搖頭。
掩卷之後,魏虎臣去看那河山圖,不知不覺,天色居然已經朦朧亮起,依稀間外邊傳來戰馬嘶鳴,他低聲道:“就是今日。”
確是今日此時。
離青州西北去,過瀾滄過壺關的數千里地,前周幽燕要害,故唐范陽棄關雁門之外,一片廣闊的草原上,無數的氈帳,成群的牛羊,更有着各部的旗號,眾星捧月一樣的圍繞着原上的一處高丘陵。
丘陵上早搭建起了台閣,豎了大幡,並立了十來根桿。
而丘陵四周,是如今名震草原的關中軍各部,勇烈親軍,薛禮的赤騎,李廣的玄甲,宋明歷的羽林,李希平的龍驤,尉遲白起的陷陣….中原兵強馬壯,鎧甲鮮明,軍卒精神,拱衛於丘陵四周,留出幾條黃土墊着的馬道。
馬道邊都是挑選的魁梧高大的力士一手持戟一手持步盾而立,他們穿着一色的暗銀文山,映着初升之日,彷彿那矗立於大明宮前的金吾衛,可這裏,是塞外!
鮮卑等十八部選出的鼓樂手握了巨大的牛號,則站在台下,等待着命令,而那高台上鋪墊了掠自柔然王庭的全部儀仗,王座居於上,錦塌陳列兩側,王座之後一座刻有雄鷹的彩畫屏風遮擋着,向後是一條通向雁門關的路。
並且,今日王座面對着的方向是北方,因為今日坐於上的人,來自那關中。
終於,雁門關上號角聲吹響了,台前十八部號手隨即呼應,嗚嗚之聲響起時,那關門下,一列騎兵駛出了關隘,向著這裏而來,就在這個瞬間,漫山遍野的關中子弟乃至河北軍馬舉起了刀槍:“勇烈,勇烈,勇烈。”那疾馳當先的明光後面,正是天下無雙的武校領。
一列赤甲,一色赤駒,一片文山,人皆背後交錯兩桿投槍,腰懸手弩,鞍掛雁翎,手握大槍,五百戰馬跑動時,鬥氣催發隨着他們的起伏而似波濤一樣的翻湧着,那光芒遮蓋了天上的紅日,草原子們站在關中軍馬身側,聽着澎湃的軍心發出的山呼海嘯,看着這樣的至強武裝,都紛紛單膝跪下。
十八部領,和身邊子弟面面相覷,無不震撼。
其中大部不曾見過此景,他們只是聽說了勇烈的戰功,曉得他們的了得,見了君侯的氣度,但到了這個時候才算真正見識了他的實力,那集合了五百人之力,催發五行本源而成的斗火,離開了數百步遠都覺得深思震蕩,就在此刻,那鬥氣在急速的變幻着色彩。
也速該大驚失色:“五行。”
正是五行,傳言勇烈戰衡山,拽着七彩斗芒沖柔然大陣,數百步外一槍打折將旗,拓拔雄當即魂飛魄散逃離,柔然崩潰,又說召喚天雷將僕固懷恩化為煙塵….不是傳說,今日知道是真。看他五行和那神思籠罩之遠就曉得厲害。
但凡他經過的營地,該部的子弟,有武功的,都覺得說不出的壓抑,等他過去了才彷彿從水中冒出頭來,鬆了口氣一樣。
這樣的壓迫,誰也變色,紛紛在驚嘆,當真是神威天將軍,不怪乎柔然十五萬大軍那麼快就滅盡,他們想來,就是十萬羊羔也要抓上一個月才能抓的這樣乾淨。
鄧海東已經近了,這廝今日炫耀武功就是為了震懾四方,不顧一切的調動着全部子弟的鬥氣,拚命地催發著自己的本源,這五里的長路上不停的蓄勢,勇烈之聲不絕於耳。
這邊宋明歷部,薛禮部,將校紛紛催發鬥氣呼應主公,瘋狂的吶喊着,向他致敬。
今日此刻,是外戰的巔峰!這是主公的榮耀,也是他們的榮耀,多少的子弟熱淚滾滾,喊到喉嚨沙啞,吼到聲嘶力竭,早有拓拔山帶領子弟將那柔然王族綁在了高台的四周木柱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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