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快到四點的時候,言喻關了電腦,換衣服準備出門。早就等着的季啟慕,蹭地一下竄到她旁邊,言喻看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機塞進包里。
“你不帶我去?”季啟慕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
言喻看着他,神色冷淡:“我是回家,你跟着去幹嘛?”
“我為什麼不能跟你去,我們兩個人如今是相依為命啊,”季啟慕擋在她面前,明明高挑的男人,卻因為偏瘦的身材,依舊保留了那份意氣的少年氣。
言喻提着手裏的黑色鏈條包,到底還是沒發火,輕聲說:“我這次回來,沒和他們說,只怕我爸爸會發火的。所以這次不能帶你去。”
季啟慕當即反駁她,他說:“你這都是借口,你要是真怕你爸爸發火,更應該帶我去,畢竟我是客人,他總不好意思當著客人面兒跟你發火吧。”
見他還擋住,言喻表情冷淡下來。
她直接說:“好吧,我就是不想帶你去,你非要實話,現在滿意了嗎?”
季啟慕:“……”討厭。
於是被實話傷害了的季啟慕,氣鼓鼓地讓出道兒。言喻走了幾步,回頭看他默默地站在那裏,又怕她離開之後,他再跑出去作死,只得又折返回來,跟他說:“我家裏的情況不一般,你不要胡鬧,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季啟慕也不敢真的跟她吵架,因為每次都證明,他就是雞蛋撞石頭。
於是安慰好了季啟慕,言喻這才離開。
她依舊讓酒店前台給安排了車子,結果離大院還有一條馬路的地方,前面卻被堵住了,司機往前看了一眼,無奈說:“估計是出了車禍,還得堵好一會兒呢。”
言喻見狀,乾脆道:“那我就在這裏下車,你可以在這邊調頭回去。”
“這怎麼能行,”司機歉意地說。
好在這裏確實離大院不遠了,言喻直接推門下車。她沿着路邊一直往前走,兩旁樹木林立,此時正值春天,總有毛絮在半空中飛舞。
沿着這條路走七八分鐘,再轉彎就能到大院。
誰知她剛走出去沒多久,就瞧見前面有一對男女正吵地激烈,她皺眉,往旁邊稍稍讓了下,準備避開些。可她往旁邊走,男人猛地抓住女生的頭髮,面部猙獰地衝著她大吼。周圍的人被他的舉動都嚇了一跳,大家生怕撞到神經病,離他們更遠了。
女生抓着男人的手,似乎她的頭皮被扯地太疼,發出嗚咽地哭喊聲。
言喻立即上前,對還在動手的男人說:“你放開她,要不然我立即報警。”
“少他媽管閑事,要不然老子連你一起打,”男人惡狠狠地衝著她瞪了一眼,說完,他還更得意地拽着女生的長發,把她拽地直趔趄。
言喻不再跟他客氣,按着他的手,怒道:“你鬆手。”
男人見她孤身一人,而且這麼纖瘦,自然不把她放在眼中,上手就要甩開她。言喻冷笑,手掌纏着身上背着香奈兒包的鏈條,直接砸過去。
言喻是看準了,直接往他鼻樑骨砸的。
果然她的包砸過去之後,男人應聲叫了一句,鬆開扯着女人頭髮的手。言喻立即把這姑娘護在身後,打開包就拿手機,準備報警。
對面的男人捂着鼻子,在那叫喚了半天,結果見言喻拿出手機,居然又沖了過來。
只是這次,他沒衝過來,因為有個人從後面扯住他外套後頸,生生把他往後拽了好幾米遠。
言喻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穿着一身松枝綠軍裝,沒帶軍帽,短髮利落清爽,一張輪廓深邃的臉充滿了不耐煩,可即便是如此,依舊英俊地叫人挪不開眼睛。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雖然之前她見過他穿陸軍學員的衣服。
可這卻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穿這一身,脖頸間繫着領帶,端正又禁慾。
男人沒想到會有解放軍突然衝出來,嚷嚷道:“解放軍打人啊。”
不過圍觀的人可不理會他這套,指着男人就說:“解放軍同志,是他先動手打那個小姑娘的,哎喲,一個大男人也不害臊,當街打女人。”
“對對對,解放軍同志,你可要好好管管,這人太不像話了。”
顯然男人的行為讓圍觀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男人顯然不敢正面對抗,上前又要扯女人,嘴裏還嚷嚷:“這是我老婆,你們少管我們家務事。”
言喻自然沒讓開,她冷漠地看着男人,“就算她是你老婆,你也沒權利打他。”
男人揮着拳頭,似乎更生氣;“你要是再敢廢話,我連你一起打。”
“要不你連我也一起打了?”蔣靜成站在一旁,譏笑着說。
誰知男人特別得意地說:“你是解放軍,你穿着這身軍裝,還敢打我不成?”
這句話成功讓蔣靜成笑了,他伸手開始解自己軍裝外套的扣子,言喻看着他修長的手指,一粒一粒地解開。當外套的紐扣被解開口,裏面的軍綠襯衣映地胸肌結實明顯,明明是偏瘦的體型,可是一解開外套,肌肉線條藏都藏不住。
蔣靜成脫掉軍裝外套,直接扔了過來。
言喻雖然伸手接了一把,可是衣服還是穩穩地蓋在她頭上。
還有他低沉的聲音:“拿着。”
脫完軍裝外套,蔣靜成又開始解襯衣袖口的扣子,慢慢地往上手肘上捲袖子,他一邊動作還不忘抬頭看着男人,嘴角一扯,笑着問:“我現在脫了軍裝,你說我能打你嗎?”
當他把兩邊衣袖都挽上去,露出結實的手臂,言喻的眼睛尋了過來。
蔣靜成本就生得高大,一米八七的個子,常年訓練下來,體格健碩,把面前的男人襯成弱雞一樣。他看着那男人,眉眼裏透着嫌惡:“不管她是不是你老婆,只要她是個女人,你就不能打她。”
男人還嘴硬,叫囂說:“她是老婆,我想打就打,這是我的家務事。就是警察來了,我都不怕,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蔣靜成哼笑,上前一步,把男人嚇得往後連退了兩三步,旁邊圍觀的人,一陣鬨笑。
男人罵:“看你敢打我?”
蔣靜成看着他,譏笑地說:“你要是實在閑地慌,我可以陪你練練。”
言喻怕他真的打了這男人,雖然她心底也對這種人厭惡不已,可為了不讓他犯錯。言喻還是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誰知她剛要撥打電話,就見旁邊突然竄出來幾個人,還有人扛着攝像機對準他們。
“小姐,先生,你們好,我們是電視台的,剛才這一幕呢,其實是我們做的一個街頭調查,就是看看夫妻雙方打架,會不會有正義人士站出來幫助被打的妻子。”
主持人拿着話筒,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說話。
言喻:“……”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她抬頭朝蔣靜成看過去,結果他也是一臉的迷茫,顯然他也是在狀況之外。
不過好在言喻比他要懂一些,因為國外也總有這種街頭偽裝,常常是為了考驗路人。她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成了實驗對象。
此刻蔣靜成也明白,原來這就是一個電視節目,他皺眉,轉身就想離開。
可是他剛才表現地太正義凌然,節目組的人怎麼都不願意放他離開,幾個人將他圍住。
言喻低聲問了那個群眾演員,在得知他們是什麼節目之後,她默默地記下。隨後她站在一旁,安靜地看着主持人一直把話筒往他嘴邊送。
蔣靜成此刻神色冷峻,面無表情地模樣,一看就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皺眉,想着如何脫身時,就看見旁邊的言喻,正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大概是因為他抗拒的太明顯,所以節目組的人都圍在他身邊,言喻反而能自在地在旁邊站着。他朝她看了一眼,正要收回視線時,言喻已經撥開他面前的人,抓住他的手。
“還不跑?”她拉着他的手,就往前跑。
節目組的人大概沒想到,還有人這麼不愛上電視的。
蔣靜成被她拽着往前,她的手很白很軟,他一直知道握着是什麼樣的感覺。明明他跑三公里都能面不紅氣不喘,可現在不過才跑了兩百米下來,他居然會心跳加速。
言喻回頭看,見那幫人真的被甩開了,才停下來。
她腳上還穿着高跟鞋,就是這麼幾百米跑下來,額頭也出了一層細細的薄汗。
“你剛才怎麼不跑?”
言喻扶着膝蓋,微微喘氣問道。
“我見義勇為,跑什麼?”蔣靜成低頭看她,淡然地說。
說完,兩人皆是一默,尷尬隨之而來。
剛才牽着手時的自然,彷彿是一閃而過的錯覺。
言喻還是抬頭看他,認真地說;“剛才謝謝你。”
幸虧是電視節目,要真的是夫妻打架,說不定比這個要嚴重得多。蔣靜成在聽到她的謝意后,眉眼恢復了那股子冷漠的模樣。
剛才他坐在車裏,只是因為看見馬路旁邊,她的身影,就沖了下來。
這種年少時才有的衝動,他今天又衝動了一把。
真他媽丟人。
可是當他再看向言喻時,她微垂着臉,柔軟長發擋住大半側顏,偏偏陽光灑落下來,這一刻他有些恍惚。
他心頭突然升起一股說不出的情緒。
等他抬頭望着這高遠的天空,突然嘴角揚起一抹笑。
這天氣真他媽的好,叫人心裏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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