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教訓
墨瀾汐心頭一跳，衣袖下的指甲無意識地陷進掌心。
秦月安心中竊喜，面上不顯，只幫着孟月教訓墨瀾汐，“楚夫人乃是京城貴女，能得她親自教授，乃是你的福氣，日後萬要謹言慎行，莫要負了夫人的心意！”
“姐姐能嫁進楚家這般高門，真是天賜的福氣，若非八字相合，咱們墨家斷無這般運氣！”墨思思瞧了墨瀾汐良久，突然帕子掩嘴，遮住眼中森冷。
這話一出口，無疑又在孟月心頭燒了一把火，想到自己這般高貴的身份，平白惹了這麼一個痴傻兒媳，日後必是要成京城貴婦圈的笑柄！
“新婦進門素來是要立規矩，你痴傻愚鈍，諸事不通，先端着茶跪上一個時辰。”孟月接過丫鬟遞來的新茶微微抿了一口。
丫鬟拎着一壺銅爐裝着的開水，很快便從外頭趕來。
墨瀾汐心臟怦怦直跳，瞧着那滾水冒着熱氣，若是往她手中一放，必得脫掉一層皮！
那端墨思思也正盯着丫鬟的動作，眼瞧着快要到墨瀾汐身側，她下意識伸出一隻腳。
這般下賤之人，有何資格綾羅加身？若是被燙的面目全非，豈不是更好？
墨瀾汐餘光瞥見墨思思的動作，眼中微冷，丫鬟未曾察覺眼前障礙，腳下一絆，猛地往前撲去！
電光火石間，墨瀾汐袖口一根銀針直直射近那丫鬟的關節，丫鬟手肘一彎，那原本往前甩的手，生生往側旁轉去，銅爐登時脫手直飛了出去！
“嘩！”
“啊啊啊——”
開水兜頭撒了秦月安一身！
她猛地從椅子上蹦起身，被潑灑面積最大的脖頸，雙手，霎時一片通紅，一旁的墨思思也受了牽連，她慌亂地大聲驚叫：“大夫！快叫大夫！我不能毀容！”
孟月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懵了，她被丫鬟擋在身後，瞧着秦月安母女的醜態滿是嫌惡。
她揚聲吩咐丫鬟，“快趕她們出去，吵嚷叫喊的，成何體統！”
一片混亂中，墨瀾汐也渾身發抖，驚聲尖叫，“小花怕怕！小花好害怕！”
她疾退了兩步，腳下一個趔趄，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墨瀾汐慌亂地往後亂爬，正撞上被絆了一跤，半晌抬不起身子的丫鬟。
眼下所有人慌作一團，無人瞧見她手往丫鬟關節一抹，拔下一根泛着冷光的銀針。
“小花不跟你們玩了！”
她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捂着臉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宛如被嚇破膽的模樣。
孟月這邊正一團亂，也沒空再管她，由着她一路跑遠。
直到聽不見那端聲響，墨瀾汐方停下來喘了口氣。
還未等她緩過勁兒來，耳朵一動，正聽到牆邊廊下，幾個丫鬟湊作一團，正低聲譏笑說閑話。
“前院鬧翻天了！說是那兩個來打秋風的窮親家被開水潑了滿身！”
“這小門小戶果真上不得檯面，沒見過還未回門，自個兒帶着人上門認親的！”
“養出個傻子的門戶，自然一家都無甚腦子！”
墨瀾汐心中冷笑，只做不知，扭頭便想走，未曾想，正巧在廊下撞上那幾個丫鬟。
“夫人，您往哪裏去？前頭正亂着，可不能亂跑！”
墨瀾汐懶得搭理這幫狗仗人勢的丫鬟，裝作支支吾吾地道，“小花要要去玩……”
那丫鬟堆里一個綠衣丫鬟，瞧見墨瀾汐的痴痴傻傻的神情，心中一動，突然笑着開口，“我知曉一個絕好的去處，特別好玩，夫人可要同我們一道？”
其他丫鬟一怔，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墨瀾汐手指撫着袖口的銀針，睜着迷茫的大眼瞧着那丫鬟，“什麼地方呀？小花最喜歡了！”
“跟我去便知道了，包叫您滿意！”
說完，那丫鬟領着墨瀾汐到了後院一處水池邊，指着水池裏的金魚道，“夫人，您瞧見這水裏的魚嗎？”
墨瀾汐瞧見金魚，臉上滿是興奮，“好漂亮的魚呀！”
“這些魚不光好看，還好吃，只要您把它們都抓起來，咱們就能有魚吃了！”那丫鬟眼裏藏着戲謔的笑意，故意軟着聲音蠱惑墨瀾汐。
身側的丫鬟臉色一變，猛地一扯她的袖子，綠衣丫鬟卻只做不知。
“好呀！”不等丫鬟支使，墨瀾汐便撩了袖子便下了水，裙子下擺被浸得濕透也不管。
彩蝶連忙扯着綠衣丫鬟小青到一旁，一邊瞧着墨瀾汐抓魚，一邊瞪着她壓着聲音斥道。
“你不要命了！這魚可是三老爺的命跟子，三老爺是出了名的山太歲，又得老爺子喜歡，若是被他曉得了……”
“誰曉得是咱們做得？”小青不屑一笑，“你不說我不說，大家只以為是那傻子犯了瘋病，糟踐了三老爺的魚！”
“那若是這傻子同老太爺說是咱們支使的……”彩蝶憂心忡忡。
“說了又如何，她是一個傻子，傻子說的話如何能信，只要咱們眾口鑠金，誰會相信一個發了瘋病的傻子？”小青不耐煩地道。
她冷冷地盯着正在水中奮力捕魚的墨瀾汐，眼裏滿是不加掩飾的厭惡，一個又丑又瘋的女人，不過是仗着鴻臚寺少卿的爹，攤上了好的八字，便成了楚家夫人，穿金戴銀，一群下人伺候。
憑什麼？
自己明明比她好了千倍，卻要做這些粗使的活，伺候這個傻子，她不甘心！
彩蝶心中不安，“三老爺那個脾氣，這夫人，怕是有苦頭吃了！”
“是嗎？”小青冷笑，“那我真是等不及了！”
墨瀾汐耳力過人，那點子閑話悉數聽得清楚，她一邊裝作抓魚的樣子，一邊思索着那個口中的三老爺。
她是知曉楚家有一位神出鬼沒的人物，按輩分應是她三叔，性子聽說極難相與，最愛伺弄金魚，她恍然間，又憶起新婚當日，出現在屋內的男子……
墨瀾汐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了一尾活魚，她兩手攥住，作出一副控制不住的模樣，揚聲呼喊那幫丫鬟，“姐姐姐姐！抓不住！要把魚魚裝起來！”
小青隨手抄了一個盆子，走到墨瀾汐身邊，隨手一遞，“喏！裝這裏！”
“好呀好呀！”墨瀾汐兩手捧着魚，那魚搖頭擺尾，鬧騰地墨瀾汐似是抓不住，“姐姐，你來，我夠不到！”
小青擰着眉抱怨，“你小心些，我這新衣服都被你打濕了！”
她瞧着墨瀾汐一副傻樣，心裏更是不耐，又惦記着想看她出糗，便只能忍着那點不快，往前走了幾步，“多抓幾條，我們這麼些人，如何……”
“啪！”
那一尾活魚突然脫了手，直直地砸在小青臉上！
“啊啊啊！！”
小青被打地驚聲痛呼，抬手抓下金魚便狠狠摜在地上，“滾開啊！”
等到小青手忙腳亂地擦開凈臉上的水，墨瀾汐一眼瞥見前方似是走來幾道身影，她立時大聲嚷道，“笨蛋姐姐！魚魚被你打死了！”
小青被駭得心頭一緊，立時反駁，“你胡說八道！那魚……”
前方陡然傳來一道清冷森寒的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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