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北地 第八章 流花會

第一卷 風起北地 第八章 流花會

數十名魔騎下馬提刀,步步緊逼。三人被圍在中央成三角之勢相互照應,程瑩兒的呼吸極為急促,顯然是慌了神,木子語下意識地抓住她握着彎刀的白玉手背,並輕聲告訴她:“深呼吸,別緊張,努力看清對手襲來的動機和方向,準備擋住,反擊。”

此刻三名魔人從圍陣中走上前來,聶風對着自己面前的魔人挺槍一挑,魔人壓刀擋去,聶風借力上提槍身,槍刃相接,但聽“當”的一聲,槍前身頓時曲傾向上,槍刃封喉見血,魔人登時斃命,毫無生氣。

木子語右手將盾盒立於地上,一拍暗柱,銀白長劍從盒中彈出,木子語將其取出,即便是在白日裏,仍舊可以感到劍身清幽的光暈,木子語左手握着程瑩兒握有彎刀的右手,右手持劍試探着面前的魔人,長劍一刺,被其橫刀擋住,左邊的魔人於此時一刀朝程瑩兒劈來,木子語左手帶着程瑩兒提刀擋去。右手在自己面前的魔人前虛晃一劍,轉而刺向左邊進攻程瑩兒的魔人腹部。只見那魔人撤刀欲要回擋,說時遲那時快,木子語立時用左手帶着程瑩兒揮刀划向其咽喉,魔人血濺當場。

兩人右邊的魔人趁方才木子語斗殺其左方魔人的空當,一刀斬向木子語腰腹。木子語來不及回劍擋攔。

在這危機時分,只聽“當”的一聲,聶風回馬一槍,繞過木子語,槍尖正打中刀背,將刀勢打散,使之揮空,木子語抓住此隙,一劍照面戳去,魔人應劍倒地。

見此狀,復有三名魔人從陣中走出,準備與三人戰鬥。

......

經過幾番輪斗,三人已經氣喘吁吁,他們都知曉如果一直戰下去,最終只是力盡身亡。所以必須尋求突破,或者......

——有援兵到來。

——當此際,西天傳來嘹亮的號角和戰歌般的齊呼聲。

在七國北地,只有一個組織因戰士們在戰鬥前以狂放的調子高呼戰歌,並打殺那些侵擾劫掠人境邊境的魔人而聞名七國——流花會。

“山河羈旅,浮生剎那。世事如麻,難縛流花。”,他們以在七國北地平原放牧、收集種植生長在拒北人冥魔邊境的奇花——流花為生,成熟后安排會裏成員帶回七國貿易、兼以搶奪寇邊魔人的軍餉物資。流花亦是其幫會圖騰,花瓣、花蕊、莖稈皆可以用來釀酒,花液清芬,且花香遠溢如流,“流花”因此得名。

魔人的包圍陣型開始有些許躁動,隨後便撤圍,向追擊葛凡的魔眾那方遁去。

隨着魔人的離去,三人看見了那方尋着煙火信號縱馬馳來的數百來號人。為首一人,身着赤袍紅甲凰紋盔,與東天紅日相交輝,胯下一匹赤色馬,手中一桿紅纓槍,槍鋒映射白日芒,英姿好不颯爽。待其領着眾人走近,近處一看——面肌如雪眼如桃,鼻纖唇淡柳眉刀,不須傲人神熠然,可稱巾幗女兒驕。

其摘盔下馬,烏髮飛揚,雲鬢如流,行至木子語面前,握拳鞠身道:“會主,屬下來遲,萬望恕罪。”

木子語托起她來:“昭雲言重了,若不是葛凡兄弟的‘麟火筒’,我和這位程姑娘、聶旗衛怕是生死難料了。”語頓半晌接着道:“昭雲,帶弟兄們去往停雲關方向救助葛凡兄弟——我領程姑娘,聶風兄和幾位弟兄,前往會裏西南的營地便可。”

“是!”女子翻身上馬,用手勢示意身旁幾名兄弟留下,隨後率眾離去。

......

“原來木大俠,竟是流花會會主。”程姑娘在其餘眾人馳往東南后對木子語說道。

“方才那位,便是流花副會主——素昭雲了?”聶風接着問道。

“實不相瞞,在下確實是這北地鄉野遊人——流花會會主。方才那位也確是世稱‘人境第一巾幗’的‘素昭雲’姑娘。”木子語回應道。

其實這個答案,並不出乎程瑩兒的意料。傳聞:拒北國北地因魔境滋擾與戰事烽火,多貧窮難民,家裏田毀房破,居無房食無糧。

后出了一位奇人,發掘了“流花”的隱藏價值——釀酒,其種植環境又特殊,只適宜拒北國的寒冷氣候。

他便率領眾人收集種植“流花”然後在七國行商售賣,又招攬壯士甚至親自教授戰鬥技巧,幫會漸漸由數百人發展到數千人的拒北國第一大幫會。

——只有心繫蒼生疾苦之人,才會對世事棋局頗有所悟。

“咱們也快上路吧,為免夜長夢多。”木子語提醒道。

木子語、程瑩兒、聶風三人在七名流花會成員的護送下,一路往西南奔去。

......

一個時辰后,眾人來到流花會營地門口處。

用石頭砌成的緊閉的門樓牆壘在護城河狀的壕溝對岸,橋被吊索懸在半空,營壘各處要點皆站有背箭持槍的衛兵,兩邊高大的樓上同樣是背着弓箭的人員,塔樓里持着槍戟的戰士往來行走,其森嚴戒備紀律可見一斑。

木子語高呼一聲:“我回來了!流花釀酒不醉吾!”

士兵聽到這個密令,果斷放下弔橋,營門打開,眾人馳進流花會營寨。

木子語一路回應着成員們熱情的招呼,將眾人帶到馬廄處下馬拴住馬匹,方才道:“這下,可以好好休息幾個時辰了,我帶你們去休息的地方,我們傍晚酉時主帳里見。”

“好。”聶風沉悶片刻后答道。

程瑩兒也隨之點頭答應。

......

經過一番休整后,太陽移步至西天,流花會的中帳里,一名墨衣男子將一封信交給一名負責傳信的拒北使者后便靜坐下來,流發垂肩,劍眉微皺,思慮等待着什麼。

營寨里那座座高樓牆壘在斜陽照耀中留下一地斑駁的疏影,遠方稀鬆急促的馬蹄聲與這些顯得格格不入。但它們很快撞入營里,在馬廄位置停下,過了一會兒,營帳掀起,一名紅甲女子走了進來,那正是素昭雲。卸掉頭盔的她,長發及腰,少了些剛韌,多了幾分柔媚。

“情況如何?”

“稟會主,狼煙已經燃起。”

木子語點點頭。“你去休息吧。”

“屬下告退。”

紅甲女子正要轉身,另一人掀帳入內,此人身長七尺,阿眉杏眼,長發束冠,鼻樑高挺,朱唇如殷,是名典型的美男子,正是聶風,但從其緊促的眉頭可以看出其心中的焦慮。

聶風左移幾步,讓素昭雲離去,隨後在賬內一個空椅上坐下,道:“木會主,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

“是去救碎風帥首,對嗎?”

聶風驚異片刻道“對。”

木子語搖搖頭道:“此事不妥有三,其一派人去搜救,會暴露營寨位置給虎視眈眈的妖軍魔眾,若全力搜救,則難保元帥囑託的‘鼠丘牙’與‘戰旗’,若分兵搜救,則難以成事;其二,劉元帥生死未卜,搜救未必有結果;其三,七國危難,需要儘可能留下一切力量以備戰。”

聶風聞言,無懈可擊,自知難以得償所願,垂首不言。

“聶旗衛,不......”木子語語頓片刻道:“或許不久之後,得叫你聶將軍。你可知元帥將戰旗交給你的原因?”

“在下愚鈍,請木會主賜教。”

“碎風之強,長定之魂,不在‘劉元帥’一人身上。雪騎的戰無不勝,不是他一個人鑄就的,而是千千萬浴血拚殺的戰士一往無前的精神,長定軍魂、碎風之強,就在人境軍民、長定將士們的沸騰熱血之中,他要你把這份榮光與精魂帶回長定,傳遞下去。

——只要你還有碎風的意志,還有戰鬥的血性與勇氣,就能召集人境勇敢無畏的戰士重組碎風,長定碎風的軍旗,會依舊在戰場上傲人地飛舞!”

沉吟半晌,聶風作揖拜謝道:“聶風受教了。”

此際,程瑩兒也從賬外緩緩移步走進,問道:“酉時到了,接下來呢?”

“給你們看看盛開的流花,拒北之北,人境七秋之秋,在這樣環境下一片盛放的流花之海,你們一定沒見過,然後今晚咱們在營里吃好睡好,明天一早便出發啟程,隨我們會的商隊去往永寧。”

“木俠士好雅興。”程瑩兒微微一笑,便已仿若盛放的春日之花那般艷麗。

三人來到中帳後方一里處的大門,木子語上前推門而入,二人隨之走進,置身於一畝紅色流花的田地,在秋風的吹拂下,夕陽金輝中的紅色花海仿若泛起柔柔的流波,沁人的芬芳開始在風中肆意的飛舞,不需釀成美酒,便已然無比醉人。

會裏的花農很快簇擁過來,將手中剛收穫的鮮花,塞給木子語身旁的二人。聶風是想推脫也沒辦法。

一位少女走近,將一朵花簪在程瑩兒的頭上,隨後笑道:“姐姐戴上它真好看,像天上的神女一樣。”少女的笑容彷彿能給人帶去春風輕拂化開西窗遺雪的那般溫暖。

“你叫什麼名字?”程瑩兒牽起少女的手問道。

“秋竹韻。”

“秋竹韻,好美的名字,跟你的人一樣美,是你父親還是母親給取的?”程瑩兒微笑着問道。

“是會主,我出生當天父母就死於戰亂中了,是會主收留了我,給我取了這個名字。”少女笑得依舊開心,全然不知沒有父母是何種悲戚。

程瑩兒心中暗自驚訝,只覺這個花園就是這亂世之中的一方世外樂土。

木子語也走到少女身邊暖暖地笑道:“大伙兒都誇竹韻這麼快就會采流花釀標緻的流花酒了,以後一定是個釀酒的大師呢!”

“我以後還想跟素姐姐一樣,騎馬去外面看看,素姐姐多威風呀!”

木子語看着天真無邪的秋竹韻,回應道:“好,可你要出去,得過素姐姐她這關,她什麼時候覺得你可以跟她一起出去了,那才行!”

“真的?那我明天就去問問她。嘻嘻......”

夕陽下,花園裏,彷彿是一幅沒有人間疾苦的美好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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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境志之七國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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