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隕

人間界——

無數靈魂的超脫並沒有辦法抹除藍夢一族的罪孽，也沒有辦法撫慰那些在噩夢中痛苦死去之人的不甘，而只有復仇，徹底的毀滅藍夢，才是對伏靈氏族最好的交代。

漸漸的，空氣開始散發出冰冷的氣息，而此時趴伏在地的伏靈氏忽的抬起雙眼，一片赤紅的血芒直直的透入蒼穹，彷彿雙眼洞穿了天空，隨即發出咆哮沙啞的聲音

＂藍夢族的狗雜碎，終於來看望你爺爺我了么！＂

話音未落，空中便出現一團深藍色的光暈，隨後而來的，是光暈飛速臨近與空氣摩擦所發出的沉悶轟鳴。最後，如同彗星撞擊地球一般，在人界的脆弱地面上着陸，周圍的音爆和空氣都被壓縮着，彷彿刀片一般向四周飛射，緊接着的就是一圈空氣蕩漾的波紋，向四面八方急速擴散，摧毀着遇到的一切。

而伏靈氏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藍芒正中，那個逐漸顯露的人形生物，急速而具有殺傷力的衝擊波，就彷彿水流遇到頑石一般，從伏靈氏身周環繞而過…

＂伏靈氏……族?…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稀奇阿，你估計是這世上最後一隻伏靈狗了吧，如同喪家之犬般在低端位面遊盪，可憐可憐，可憐到了極點，讓我實在不忍心，將你從這個世界上抹殺掉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圍的地形都被摧毀，伏靈氏所站立的地面光滑如鏡，和藍夢族撞下的深坑形成強烈的對比

伏靈氏瞪着血紅的瞳孔，一縷縷紅色的血絲彷彿有生命一般從體內冒出，同時伴隨而來的是一陣陣的虛弱感

＂這個身體還是太虛弱了，低等神族完全負載不起我的力量＂伏靈氏心想。

逐漸被紅色血絲包裹起來的伏靈氏，就如同披着毛髮的直立猛獸，面對着對面猙獰的藍夢族巨人，發出讓人顫抖的低吼。

而藍夢巨人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彷彿共鳴般受到了刺激，癲狂的叫道

＂吼！就是這樣，伏靈狗就應該這樣！去死吧！等我把你的頭顱懸挂在神樹樹梢，肯定是我最得意的時刻了！＂

緊接着藍夢族巨人雙手抱拳錘擊了一下胸口，發出一聲悶吼聲便筆直的向伏靈氏衝去。

轉瞬間，雙方便直直的撞擊在了一起，伏靈氏體表的血絲頃刻間便崩裂大半，而藍夢族的巨人也胸口凹陷，迸發出深藍色的鮮血

＂咳咳咳，這該死的下界，法則竟然削弱了我如此多的力量！＂

藍夢族人吐了口鮮血后，不滿的低吼道

而伏靈氏在崩裂開血絲后，臉色便愈發蒼白，雙眼的血色都暗淡了下來，然而聲音卻一如既往的陰冷無情

＂今日我便是死在此處，也絕不讓你好過！＂

說完，手中開始飛速結印，而在伏靈氏周圍也開始出現許許多多的深紅色血影，有的狀若蟒蛇，有的狀如獅虎，還有不知名的猙獰生物環繞其間，不約而同的對藍夢族人發出野獸的低吼。

而對面的藍夢族人也開始結印，霎時間藍光大盛，隨後天空裂開一道無邊無際的裂縫，一株蒼天大樹緩緩從中露出樹須樹根，此樹樹皮成暗藍色，本體無比巨大，彷彿這方天地根本容不下此等巨樹，隨後便飛速縮小飛到藍夢族人身後，彷彿藍夢族人的生命壁壘一般，源源不斷的給其輸送着晶藍色能量。

遠遠看去，一紅一籃兩團能量光芒互相交錯，期間接觸迸發出的些許能量碎片對四周的地面造成着巨大的破壞，很快整個人界地面就被摧毀的千瘡百孔。

一次接一次的能量撞擊，在這個脆弱無比的人界戰場上，兩位最高級別的神靈的交戰幾乎要將人界打成碎片，而這還是被位面法則壓制過後，兩人的微薄之力

又是一次直接的互相撞擊，伏靈氏終於被遠遠的擊飛開來，並在空中止不住的咳嗽，夾雜着四皇子脆弱神軀內的殘破碎片，混合著鮮血噴涌而出，最後重重的摔落在地，久久無法站起。

而藍夢族也並不好受，此時渾身上下都佈滿了暗紅色的腫塊，在腫塊之上彷彿附着着鮮紅色蠕動的纖維，和藍夢巨人體表的肌膚糾結纏繞在一起，並且不斷的扭曲鼓動。就如同吸取營養的體外腫瘤，這些腫塊狀生命佈滿着藍夢巨人身體每個角落，使其看上去就像體表潰爛不堪的模樣，噁心而又猙獰。

＂阿！該死的伏靈氏的蟲子，這該死的下界！＂

藍夢巨人大聲的嘶吼着，並不斷的用手撕扯身上纏繞着的腫塊，每個腫塊都帶起一大塊體表的肌膚，並伴隨着噴涌而出的鮮血，而這時藍夢巨人身後的噩夢樹便會緩緩靠近，用樹須碰觸藍夢巨人的傷口，並從中緩緩釋放淡藍色飛舞着的光點。隨着光點逐漸透入肌膚，藍夢巨人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着。

而反觀伏靈氏那邊，彷彿已經完全失去了生息，一動不動。

如此看來，應該是藍夢巨人完全佔據了上風，畢竟一個只是附身在低等神族身上，能量無以為繼，另一個卻只是收到下界法則之力壓制而已，儘管藍夢族失去了古樹之心的共生能力，但兩者差距還是顯而易見。

很快傷勢大半被壓制住的藍夢族巨人便恢復了過來，猙笑着向伏靈氏躺倒的地方靠近。

地面上有一大灘暗紅色的血跡，中央俯首趴着伏靈氏滿身血洞的軀體，儘管看上去好像已經在死亡的邊緣無以為繼了，但仍然依稀可見其背部輕微的起伏着，證明伏靈氏頑強的意志還支撐起些許的生命體征。

藍夢巨人見此場景，並沒有直接向前查看，而是好似不放心的左手捏決，隨即一道藍光迅速凝聚於食指指尖，咻的一聲，被藍夢巨人甩向趴伏在地的伏靈氏重創的軀殼。

只聽一聲入肉的沉悶聲響過後，伴隨着伏靈氏向外噴濺的鮮血和微不可查的痛苦呻吟，藍夢巨人終於確定伏靈氏完全喪失抵抗能力了，邁着步伐不緊不慢的向前逼近，一邊走着嘴裏還高聲說

＂可真是頑強阿，不過你的好運也到此為止了＂

說完，右手碩大的食指和拇指就將伏靈氏的頭顱捏在指尖，湊近臉前，得意的大笑着。

突然間，伏靈氏的右眼輕微張開，裏邊露出已被染成暗紅色的眼珠子，輕聲哼道

＂伏靈氏總有一天會捲土重來…咳咳…咳…我只不過是…早就應該死去的人了…＂

藍夢巨人聽到之後，面露殘忍的笑容，尖聲嘲笑着說道

＂伏靈氏?那隻不過是歷史中的名字，我不清楚為何這世上，還留有你這麼一條喪家之犬，不過無所謂了，我要在你身上加倍討回我應有的利息，在你身上收穫無盡的快樂，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隨即，藍夢族巨人張開了嘴巴，其中佈滿了尖利的牙齒，發出一陣舒暢的笑聲，彷彿自己和伏靈氏的戰鬥最後取得上風獲勝是一件無比美妙和驕傲的事情。緊接着，藍夢族巨人頭頂的兩條肉須便緩緩的，向其手指間捏着的伏靈氏的頭顱靠近。隨着逐漸臨近伏靈氏，肉須彷彿打了激素一般瘋狂的抽搐扭動着，隨後從觸鬚頂端分泌出許多藍色絲狀物體，在空中上上下下緩緩搖擺扭動着。

＂我真是太興奮了，來吧！讓我好好品嘗一下，你噩夢的滋味！＂

剛說完，便猛地將伏靈氏的頭顱貼近腦門，轉瞬間，伏靈氏鮮紅色的軀體便被藍色絲絮包裹起來，而那兩條肉須更是深扎入伏靈氏腦殼之中，不斷的蠕動彷彿在吸取着什麼。

藍夢巨人臉上露出滿意至極的微笑，咂吧着嘴彷彿在品嘗無形的美食，正在這時，卻見藍夢族巨人表情陡然一僵，隨即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聲，吼道

＂為什麼我感受不到你的噩夢！為什麼你的腦袋裏什麼都沒有！噁心的伏靈狗，難不成腦子裏也裝滿了噁心的膿漿么！＂

說完便把頭顱猛地向後一扯，額頭上的兩條觸鬚就這樣被藍夢巨人從伏靈氏的頭顱中扯了出來，只見此時的觸鬚頂端出現了兩個彷彿昆蟲口器一樣的吸管，上面沾滿了鮮血。本來應該顯得極度猙獰，然而現在卻好像中毒了一般，往外不停的噴塗著暗紅色的血塊，隨後便耷拉在一邊一動不動了

而藍夢巨人，則面色蒼白的大口呼吸着，彷彿品嘗到了什麼噁心至極的東西。

良久過後，感到驚怒萬分的藍夢巨人終於回頭神來，雙眼直勾勾的盯着伏靈氏被鑿穿的腦袋，正打算用手指將其腦袋捏爆的時候，手指指尖突然紅光大放。

接着本來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伏靈氏軀體，突然用力從藍夢巨人的指尖蹦出，鮮血從身周四處孔洞汩汩流出，並伴隨着痛苦至極的凄厲慘叫撲向巨人的胸口，口中喃喃自語着

＂我只是個軀殼罷了…殺了你…殺了你！＂

隨即，巨人只感覺胸口一陣滾燙，並伴隨着被炙烤的痛楚，嚇得趕緊捏決召喚古樹護體，可惜為時已晚，在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整個人界閃過一道刺目至極的紅光，隨後把整個人界捅的千瘡百孔，最終支離破碎，彷彿什麼痕迹都沒有留下來…

數日後，在人界毀滅上空的虛無空間中。

突然有一隻支離破碎的手掌伸出，只見其上有三指，沾滿了乾涸的暗紅色血污，以及凝固成塊狀的深藍色晶體，隨後手掌用力的向外拉扯着虛空邊緣，隨後一個只剩半邊身體的殘破人形生物鑽了出來，正是本該被毀滅的藍夢族巨人。

此時的藍夢族巨人，自右肩到左肋以下的軀體全部消失不見，只剩下一隻左臂和削去半邊腦袋的頭顱，胸口和腹部佈滿了暗紅色蠕動的血絲，有生命般的吞噬着傷口阻止其癒合，而頭顱上也依稀可見幾縷紅絲緩慢的擴散，眼看着是已經活不長了。

＂咳咳咳咳…咳…＂

一陣虛弱的咳嗽后，藍夢巨人猛地吐出一口蔚藍色鮮血，緊接着悶哼着自言自語道。

＂這…絕對是…伏靈氏的絕命秘術…咳咳咳咳…可是…這個伏靈…居然…完全沒有…靈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必須…儘快…將此事稟告上界…＂

隨後只見藍夢巨人猛地一爪扣在左胸處，深深地扎進體內后，逐漸扯出一顆碩大的暗藍色心臟，隱約可見，在心房內彷彿有一個樹狀物體。

藍夢巨人開始喃喃自語的念叨着什麼，隨着他音節的吐露，心臟內的小樹開始劇烈的閃爍着，不一會兒就掙脫心房，凌空漂浮在藍夢巨人胸前。

隨着小樹的脫離，藍夢族巨人彷彿失去了生命的支撐，徐徐往身側躺倒，在最後即將失去意識，閉上眼睛的瞬間，他揮了揮手，小樹便呼嘯一聲，碎為點點藍光，化作一枚古怪的符文飛速穿入虛無消失不見。

宇宙中的虛無，開始填補因為藍夢族和伏靈氏兩人對決瀕臨破碎的空間，無盡的深邃黑暗從裂縫中湧來，很快便湮沒了一切。

最終只剩下遠遠遁去的一抹藍光，彷彿是此間故事唯一的延續，又好像是本該畫上句點的篇章，最後的句號強行飛走了，故事又該如何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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