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36初次杖罰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清晨眾妃嬪請安的時候，皇后勃然大怒。
一般眾妃嬪請安完畢，是皇后、貴妃和品級較高的妃子商議商議後宮大事的時候。
後宮事務繁瑣，祭祀、封賞、宮廷佈置對於後宮而言都是大事。
請安則全看皇后心情，皇后心情好，或許就是簡單的一個請安之禮就讓眾人回宮，若是皇后今日心情不好，那請安時刻就是眾妃子聽訓時刻。
自從朝陽開始每日去宜悅宮請安后，宜悅宮熱鬧了很多，請安的時候往往成了皇后發泄的時候。
皇后對朝陽成見頗深，時常指桑罵槐。
多了，朝陽已經懶得搭理，每日只是默默的站着或者坐着聆訊，她只希望皇后眼裏沒有看到她。
今日不知道何事，朝陽躲在眾妃嬪裏面進門請安的那一刻，皇后就臉色陰沉，面露怒色。
眾人還沒請安完畢，皇后已經手指朝陽，怒道：“光天化日你不要臉，也該顧及皇上的顏面、大齊朝的臉面。”
朝陽請安還只請到一半，尚且跪着，見她說語氣嚴厲，也不敢起身，便疑惑的道：“嬪妾惶恐，不知皇后所指。”
皇后怒道：“你們林家個個一臉狐媚樣，一天到晚只知道勾引男人。晚上不要臉算了，大白天的，還沒些忌諱，還叫，暖心閣是什麼地方，是皇上批閱奏摺，是皇上可以召見臣子的地方，你這麼不要臉，傳出去不是明擺着讓人看笑話！”
皇后的話越來越難聽，朝陽臉一陣紅一陣白，底下的妃嬪已經竊竊私語起來。
早已請過安，坐在一旁的瑾貴妃見皇後言語愈發露骨，忙起身道：“皇后息怒，莫氣壞了身子。這月賬本內仆局已呈上，嬪妾昨日審閱過了，還請皇後過目。”
皇後置若恍聞，繼續罵道：“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真是有娘生，沒爹教！”
朝陽萬萬沒想到堂堂的皇后竟然如市井潑婦一樣辱罵她，言語愈發不堪入耳，她臉上實在難堪。
只是又無法回對，便微微行了個禮道：“嬪妾身體不適，先行告退。”
說罷，轉身便走。
“你——”皇后大怒，拿起身邊的賬本飛過來。
賬本落在腳下，朝陽看也不看，徑直往前走。
皇后沒想到她如此大膽，狂叫道：“給本宮攔住她！”
宜悅宮的太監們攔在門口，不讓朝陽出去。
朝陽強行壓住心中的團團火氣，轉身對皇后，正色道：“皇后，嬪妾身體不適，先行告退，不知為何攔着我？”
皇后道：“宜悅宮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你也太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本宮看你是活膩了，膽敢對本宮如此無禮！來人，杖罰！”
瑾貴妃見事情演變的愈發不可收拾，忙起身道：“昭容一時失禮，請皇后恕罪。”
其他嬪妃見勢不妙，也跪下，共同為朝陽求情。
朝陽怒道：“你憑什麼打我！”
皇后道：“就憑你對本宮不敬！”
朝陽憤然道：“對你不敬？我哪對你不敬，我不和你計較，可不是怕你，你別欺人太甚！”
“放肆！”皇后怒火中燒，“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都敢說出來，你眼裏還有本宮么？今日本宮不執行宮規，以後還怎麼服眾？”
瑾貴妃跪下道：“請皇后慎重。昭容是有名份的妃子，妄自動用宮刑，萬一皇上怪罪下來，只怕……”
她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更讓皇后怒火中生。
皇后本就是火爆性子，早就看朝陽不順眼，如今心裏更是恨得不行，厲聲道：“本宮倒要看看，本宮責罰一個妃子，皇上難道還會和本宮過不去？來人，給本宮打！”
朝陽掙扎着往前走，實在抵不過執事太監身強力壯，被按倒在地。
厚重的板子打在身上痛徹心扉。
小青哭着撲到朝陽的身上，幫她擋刑杖。
幾板子下去，朝陽幾乎氣絕，兩眼一黑暈倒了。
等她醒來時，已是俯卧在床，下身火辣辣猶如被火烤過一般，生疼生疼的，一動彈便痛徹全身。
朝陽的眼淚早已忍不住流了下來。
小青也是傷痕纍纍，她替朝陽擋了不少板子。
“皇上呢！”這是朝陽第一次主動地詢問皇上，她迫不及待的想見皇上，她要那個賤人死！
小青道：“皇上剛剛來過，現在太后那裏。”
朝陽心裏明白，那個賤人肯定是怕皇上責罵，就搬來太后這個救兵。
此仇不報非君子。她林朝陽從小到大可曾受過這種恥辱？
晚膳時，皇上過來了。
朝陽的淚已經將頭下枕巾濕了一大片。
皇上默默的坐在床邊，輕輕的撫摸朝陽的頭髮。
朝陽仰面迎上他的目光，咬牙切齒的道：“我要殺了那個賤人！”
他的表情很複雜，許久才道：“朕已經斥責過她，罰她面壁思過三日，並且撤了她管理六宮之權。”
朝陽不滿的道：“就這麼簡單嗎？皇上，您知道嗎？每日請安她都羞辱我，我都不和她計較。今日她當眾如此辱罵我，甚至於當眾杖罰與我。如果皇上只是對她這麼輕輕的懲罰，那我還有什麼臉面活在這個世上？暖心閣之事不是我的錯，憑什麼要我受罪！”
“放肆！”皇上表情很嚴厲，喝道：“你竟然當著朕的面如此說話？你眼裏還有朕嘛？”
朝陽的心剎那間涼了。
她看着皇上嚴厲的表情，就像皇后憤怒的神情一樣。
她頓時明白，她高估自己了，高估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了。
皇后的所作所為，皇上怎麼會不明白？
杖罰不是普通的宮廷懲罰，是莫大的羞辱。就算是一般宮女做錯事情，都不會這麼嚴重。
我做了什麼嗎？我挑釁皇后了？我對皇后不敬了嗎？我罪不可恕了？
林朝陽的心碎了，她看着眼前的皇上，忽然覺得好陌生好可怕。
他口口聲聲說他愛自己，願意和自己一起過無憂無慮的生活，卻沒想到，第一個將自己拋棄的就是他！
她忽然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愚蠢的女人，她竟然會天真的以為這個皇上是真心喜歡自己，才會有那麼強的控制欲，才會強迫自己做那麼多事。
他怎麼可能是真愛自己呢？
如果是真愛，她不會在冷宮，不會被禁足，不會被強行佔有，他也不會這麼冷漠的看着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受皇后的凌辱。
他的寵幸，不過是喜歡她的美貌，她的身體而已，他的心也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林朝陽，你痴心妄想了！
她忍不住發出幾聲冷笑，隨後決絕的把頭轉向床的裏面，她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也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眼淚，不值得！
“朝陽，朕知道你委屈，但你的心就不能替朕想想嗎？”皇上意識到自己語氣太嚴厲，放緩了語氣道。
朝陽置若恍聞，不再說話，只是默默流淚。
他默默坐了半晌道：“朝陽，你好好休息，朕改日再來看你。”
朝陽遭杖罰的消息很快傳遍六宮。
蘇太妃、瑾貴妃和其餘幾個妃子都過來安慰她。
朝陽在床上也躺了整整五天，這是令人痛徹心扉的五天。
雖然表面的傷痛都會好的，但是心裏的那種憤恨和絕望卻永遠無法消除。
朝陽忽然覺得沒有繼續生存下來的希望和勇氣了。
她甚至於再也不想見皇上。
這次的事情，讓她對他徹底失望了。
他對朝陽可以肆意妄為，為什麼不可以這麼對皇后？
只不過是因為她是太后的侄女？
那朝陽呢？他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他的女人！
如果曾經有恨和恐懼，那麼如今就只有恨了。
林朝陽變得更為的沉默。如果從前的沉默是淡定，那麼現在的沉默就是真正的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