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18人生如戲(二)
細雨朦朧小石橋,春風蕩漾小竹筏。
夜無明月花獨舞,腹有詩書氣自華。
煩悶的日子,一過又是好幾天。
不過歷經了冷宮的磨鍊,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了。
朝陽心裏暗暗下定決心,如果皇上再來,一定要侍奉好他,爭取早日解了禁足之令。
她明白,只有解了禁足之令,才有可能和宮外互通消息,只有和宮外能夠互通消息了,才能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被困在宜寧宮中,就似在冷宮一般,是無計可施的。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
皇上好像並沒有準備給她這個機會,那日之後就沒有再來。
眼看就是八月十五了,和寧太妃團圓的機會越來越渺茫了。
小青在和沈嬤嬤忙着準備中秋祭月的事情。
沈嬤嬤是原來過來教習朝陽的教引嬤嬤,後來瑾貴妃擔心小青年幼,照顧不周,便將沈嬤嬤留了下來,也撥給了朝陽,一同協管宜寧宮。
沈嬤嬤雖然是嬤嬤,年齡並不大,三十齣頭,通曉禮儀,也算是宮中有點地位的大宮女。到了這個年齡還不出宮的,大半已甘願在這宮中老死的。
宜寧宮雖然是個獨立的宮殿,面積卻到宜陽、宜悅和宜華宮的一半。
其餘宮中有主殿和偏殿,住上好幾位妃嬪。
宜寧宮卻只設置一個主位,由一位妃嬪居住。
可以獨居一宮,享受主位之禮,也是很多妃嬪所嚮往的。這也是朝陽心心念念選擇宜寧宮的道理之一。
八月十五日,宜寧宮靜悄悄的。
遠處傳來飄渺的絲竹之聲。
春分祭日、夏至祭地、秋分祭月、冬至祭天。
後宮應是在舉辦中秋宮廷宴,朝陽應該是被遺忘了。
沈嬤嬤和小青早已在主院西南角設好香案,備好祭月物品,請朝陽過來一拜。
朝陽百無心思,草草一拜。
沈嬤嬤正色道:“中秋拜月是宮中妃嬪一等一的大事,昭容還是慎重對待。”
沈嬤嬤是教引嬤嬤,除了深的禮儀之教外,有時也肩負教導妃子、公主、郡主之責。
小青怕朝陽使小性子,忙勸道:“可不是,這月宮中的嫦娥,是美若天仙。宮裏的人每年都認認真真中秋拜月,希望能貌似嫦娥,面如皓月呢。”
沈嬤嬤道:“這只是民間傳言。民間女子祭拜大都為美貌,宮中妃嬪卻另有深意。”
宮中的教引嬤嬤大抵是飽讀詩書,知曉古今,她這麼一說,眾人都來了興趣,只聽她繼續道:“相傳古代齊國醜女無鹽,幼年時曾虔誠拜月,長大后,以超群品德入宮,但未被寵幸。直到有一年八月十五賞月,天子在月光下見到她,覺得她美麗出眾,便立她為皇后,成為史上一代賢后。所以,宮中女子更要中秋拜月,希望得到皇上的寵愛。”
無鹽的故事朝陽也挺過,她不屑的道:“做個有名無實的皇後有什麼快樂?齊宣王會有多愛她?不過是齊眉舉案相敬如賓,沉悶至死罷了。”
沈嬤嬤正色道:“昭容若這麼說,這世間女子得真愛的能有多少,是否都要鬱鬱寡歡,沉悶至死呢?”
教引嬤嬤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教導甚至叱責妃子的。
沈嬤嬤繼續道:“無鹽雖丑,諍諍諫言卻使齊宣王幡然醒悟;她盡心儘力輔佐齊王,使齊國國力大增,成為千乘之國,功不可沒。一個女人,再漂亮,再美麗,也比不上滿腹才華和見識高遠。”
她字字鏗鏘有力,容不得朝陽半點反駁。
小青見氣氛有些緊張,忙道:“外面天涼,昭容,奴婢扶您進去吧。”
一邊走,小青一邊輕輕的勸道:“昭容,沈嬤嬤一向嚴厲,您別動氣。”
朝陽沒有做聲,沈嬤嬤的話雖然嚴厲,卻的確在理。
沈嬤嬤不是個糊塗人,她在宮中呆了那麼久,又能成為教引嬤嬤,自然有她的獨到之處。
她到了宜寧宮,冷眼旁觀,什麼情形心中早已一清二楚,今日她只不過是借祭月旁敲側擊的勸說朝陽呢。
不過她也是個聰明人,起碼做教引嬤嬤這段時間,她未曾難為過朝陽。
這宮中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事情並不少。
朝陽原本以為教習期間會或多或少受些苛責,未曾想兩位教引嬤嬤都知書達理,分寸掌握的恰到其份。
受寵是一方面,貴妃未曾濫用私權也是一方面。
兩個嬤嬤裏面留下了沈嬤嬤,這也是貴妃定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是想在宮中立足的基本。
小青是今日吐露了真情,應該是有幾分真。
沈嬤嬤也旁敲側擊的敲打着自己,莫非也是真心?
十五,本是月相圓,人相聚的日子。只是這月光是何等的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