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夢境

第十八章 夢境

飯後,鄭氏可能被王氏打壓了,沒來追問大房哪來的銀子置辦的嫁妝。二房也沒見鬧起來。

蘇父蘇母舒了口氣,蘇青媖也耳根清凈了。

便和蘇母商量着哪些布匹做什麼衣裳。

打算做一身紅嫁衣,再做幾身常服。時間比較緊,蘇母便叫馮氏和夏荷、秋菊來幫忙。

鄭氏叫不動,也就隨她去了。

這一個下午便在家裏做衣裳鞋襪……累了一天,蘇青媖夜裏睡得格外香甜。

而呂博承這一天也早早上床了。

連着兩天起了個大早,睡得就比往日要早,幾乎是一沾床就睡過去了。

夢裏,一個穿着大紅嫁衣的白白的,肉呼呼的女子娉婷裊娜地入他夢來,一臉嬌羞,又酥又軟地叫着他:“夫君……”

呂博承咧着嘴,流出了哈喇子。

他夢見他們有了一個女兒,女兒也是白白的,嫩嫩的,肉乎乎的,臉上一捏一個紅指印,蓮藕般白嫩的手臂,一捏好像要出水一般。

然後他夢見他不在的那些年,繼母吳氏沒事就搓磨他的妻女,又是洗衣又是做飯,把她們使喚得團團轉,最後白白胖胖的閨女都成了乾瘦的鄉下柴火妞了。

接着家裏接到他的死迅,妻子被搓磨太過,加上傷心丟下閨女走了。沒爹沒娘的閨女,活得更沒個人樣。

沒過兩年閨女就被吳氏賣給了殺豬匠,然後被殺豬匠折磨得更沒個人樣,沒過兩年,年紀輕輕就去了。

然後沒過兩年,他娘,他外祖父母,妻女的墳頭都找不到了。

呂博承漸漸地哈喇子也不流了,換成了滿臉的淚水,嗚嗚地哭着,枕巾都濕了。

然後他又夢見一個黑瘦干扁的柴火妞指着他的鼻子罵,說他沒出息,書也不好好讀,武也不好好練,死那麼早,沒有護住妻兒,枉為人夫枉為人父!

雞爪般乾瘦的手指頭戳着他的額頭,罵得不歇嘴。他剛想爭辯,就望見她那雙黑沉淡然的眼睛裏,那眼神,好似能看清人心一般……

有點熟悉,像誰呢?

那麼定定地看着他,指着他罵。

呂博承被罵醒了過來。

黑暗裏,他倚坐在床頭,直挺挺地,喘粗氣。

他想起這些年的荒唐……為了跟呂生財置氣,書也不好好念,為了引起他的注意,鬥雞打架喝酒上花樓,看他跳腳跟在後面收拾亂攤子,就開心……

一見呂生財和吳氏及他們幾個子女親親熱熱在一起,就生氣。就想搞事。非要弄些事來,讓呂生財跳腳,罵一頓也覺得舒服……

他又想起剛才夢中的事,她們過得那樣慘,那樣真實,就像他曾親歷過一樣。

如果當初讀書時,他好好讀書,也考個功名出來,再謀個職位,也不用被征走了。將來日子哪怕平淡,但不用上戰場博命,不用連妻女家人都護不住。

呂博承從來沒想過他的將來。從來就是有一天過一天。

呂博承一夜沒睡,次日天沒亮,飯都沒吃,就竄出門了。到了包子攤上,買了兩個包子,嘴裏叨着,三兩下就吃完了,沒一會就竄到了揚威武館門前。

“博承來了啊?”

“哎,來了。今天你值勤啊?”呂博承跟門口值勤的弟子打着招呼。

“是啊。今天你來得夠早的啊。天要下紅雨了?”

呂博承捶了他一拳,兩人便在門口較量了一番才收手。

值勤的弟子揉着手腳,暗自腹誹這傢伙今天武藝見長,嘴裏說道:“師父跟師兄弟們在校場過招呢,你快去吧。”

“好勒。”

呂博承嘴裏應着,腳下生風往校場方向竄了過去。

而另一邊,蘇青媖一覺睡飽起來,神精氣爽。不知為什麼昨天竟然夢見了呂博承那個傢伙,夢見什麼來着?

想不起來了。

轉身見雙胞胎還在睡,一看外頭的天色,壞心的在兩個小東西臉上各捏了一把,把兩個小東西捏醒了。

姐弟三人在床上鬧了一會,這才起來洗漱。

農家兩頓飯,是沒有早餐一說的。一大早起來,趁日頭還沒出,勞力們就都下地去了。直干到日頭高起,地里溫度上來,才回來歇息吃晌飯。

然後歇會晌,避會日頭,再接着下地。一直要干到日頭下山,才收工回家用晚食。然後趁天沒黑趕緊洗漱,洗衣,干點小活,等天一黑就歇覺。

點燈都費錢。

蘇青媖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只不過兩個小東西正在長身體,容易餓,她偶爾也會弄點東西給他們吃。

順便找點食材賣給她那個時靈時不靈的外賣系統,等着嘴饞的時候一解肚裏的饞蟲。

洗漱好,給兩個小東西吃了幾塊呂博承昨天買的糕餅,就想打發兩個小東西出去玩。沒想到兩個小東西不願出去,非要黏她身邊。

蘇青媖只好隨他們去了。

搬張小凳坐門口裁衣裳,而兩個小東西則在她身邊自己玩自己的。

不一會,蘇木刨便帶着兩個兒子和幾個侄子過來給她裝隔斷了。

兩張床還沒做好,但是隔斷很快就給裝好了,移門也裝上了。

兩個小東西又是新奇又是高興,拉拉合合,捨不得放手。

小春杏高興地在裏間,把移門推來推去,又卡鎖住,揚聲喊着:“哥哥,你開不開!”

小青楊聞言用手去推,兩隻手都扒拉上了:“妹妹,你鎖住了,哥哥拉不開。”

小青杏又從裏面開了卡扣,把門移開,笑嘻嘻走出來,對着小青楊說道:“以後我住裏面,哥哥住外面,咱們還在一個屋裏。我住裏面也不害怕,晚上我們還能說悄悄話。”

說完又跑過來抱蘇青媖的大腿:“如果姐姐不嫁人就好了,我們三人還住在一個屋裏,晚上還一起說悄悄話。”

把蘇木匠家幾個人逗笑了。

“你姐姐不嫁人,將來成老姑婆,誰養她啊?”

兩個小東西便齊聲道:“我養!”

把蘇青媖感動得不行,把他們抱在懷裏揉搓。

蘇木刨見狀哈哈大笑,又問:“青媖丫頭還滿意啊?”

蘇青媖點頭,果然不愧是這附近難得的手藝人,這隔斷做得甚合她的心意。

連連誇讚了好幾句。蘇家幾個小輩臉上便都帶了笑,不枉他們一家人趕工。

“兩張床也快好了,你不要求雕花和其他的工藝,做出來也快得很。兩個五斗櫃,軌道是你大爺親自做的,一定給你做漂亮了。在你出嫁前就能全部給你弄好。”

蘇青媖連連道謝,又說了幾句,把人送走。

雖然工期有點趕,但是蘇青媖擔心如果她出嫁前沒把這個屋子弄好,等她嫁人了,她那兩個老實爹娘,可搞不定王氏。

到了晌午,地里的人都回來了,屋裏的隔斷便得到全家人的注目。

鄭氏嘴裏酸話不斷。見有富有貴也嚷嚷着要把他們的屋子這樣隔開,他們也要一人一間。鄭氏一邊說酸話,一邊和兩個兒子去鬧王氏和老蘇頭。

馮氏心裏頗有些遺憾。

本來她打算在青媖出嫁后,跟婆母說,讓青杏去跟夏荷住,青楊去跟有富有貴住,把這間屋子讓出來給又武的。又武也大了,這兩年也要給他尋摸親事了。如果像又文一樣,臨到頭才急着找,哪裏找得到好的人家。

王氏和老蘇頭被鬧得不行,他們自然看到了屋子這樣隔斷的好處。但是答應了有富有貴,那麼夏荷和秋菊的屋子勢必也要改。

改兩間屋子,不用銀子啊?

王氏狠狠地瞪了蘇青媖一眼,閑她多事。

蘇青媖沒理會,半個眼神沒回應她。

而蘇父蘇母則很是驚喜。他們也想過這個屋子可能留不住,沒想到青媖找蘇木匠家做了隔斷。

這樣把屋子隔成兩小間,兩個孩子就都有自己的空間了。雙胞胎明年就七歲了,不好再睡在一起了。這樣一隔斷,分成了兩間屋,小是小了點,但兩個孩子也能住上好幾年了。

爹那邊也不好開口把屋子讓出來給又文成親用,他捨不得把花錢做的隔斷打掉。

蘇母心裏暗自高興。這下子,這屋子就能留在他們大房了。將來兩個女兒回來也有地方睡了。

兩口子心裏又是高興又是惆悵,什麼都沒能為閨女做,卻處處要閨女出頭為他們這房人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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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她嬌心似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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