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見死不救者
人老成精的丞相要考人家小娘子,想看小娘子是不是果真聰慧,小娘子搖頭晃腦地道:“丞相是大興宰相,不可有失偏頗,寧若告訴丞相,豈不是讓丞相陷入兩難之境?”
說到這裏更是堅定地搖搖頭,“不可說,不可說。”
李丞相的眼中流露出讚賞,連李丞相的處境都考慮到了,小小年紀,了不得。
“好個聰慧的小娘子,那我便拭目以待?”李丞相無意再問。
“請丞相拭目以待。”蕭寧面帶笑容!
罵她可以,敢罵她爹,不讓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她不是蕭寧。
總而言之,在蕭寧打了人,鬧到明面上,挨打的其中一人還向蕭寧賠罪了,接下來的宴會,幾乎人人都好奇地瞅着她瞧,蕭寧落落大方的由他們看。
作為一個偽兒童,不知她是不是投胎的時候生了變故,忘記喝孟婆湯了。她記得前世的種種,自一出生也聽得見,明白這一世發生的種種。
她的身世有些狗血,不過就是親娘心有所屬,哪怕嫁給她爹蕭諶,生下她,終是放不下心中所愛,拋夫棄女同蕭諶和離,再嫁心上人。
後來,蕭諶帶蕭寧遠走雍州,七年來,蕭寧是在雍州長大的,十天前剛回到的京城。
因祖母盧氏一再同蕭諶論及蕭寧的婚姻大事,鬧得蕭諶腦門疼,剛好也有別的事,讓蕭寧覺得,京城她真得回去一趟。
這一回,連帶着繼母孔柔也跟着回來,用蕭諶的話來說,得有個熟悉的人跟在蕭寧的身邊,照顧蕭寧。最合適的人選莫過於孔柔。
其實不管是孔柔或是蕭寧都知道,他是怕極蕭寧不管不顧,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兒。
終究,裝了十天乖的蕭寧,就這麼在丞相壽宴上,露出她的爪牙。
離開丞相府,蕭寧如同先前回京的時候一般,乖乖巧巧的站在孔柔身邊,不知道的都覺得這定是哪家端莊溫柔可人的小娘子。
親眼見過蕭寧口若懸河,懟得三個朝中官員無可反駁,連不忠不義不孝之名都能扒出來,誰會覺得她乖巧溫柔?
偏偏,蕭寧余目瞥到一旁的一位小郎君,笑眯眯地走了過去,“韓郎君如何得知,是我打的三位小郎君?”
對的,蕭寧找的就是剛剛揭發她打人的韓小郎君。
“自然是親眼所見。”韓小郎君昂頭挺胸地回答,掃視蕭寧問:“怎麼,蕭小娘子是要興師問罪?”
搖搖頭,蕭寧全然一副你未免也太小看我的姿態,而是再問:“聽聞韓家與柳家交好,你與那柳家小郎君素有往來。”
韓小郎君抬眼透着警惕道:“是又如何?”
蕭寧嘖嘖稱奇,“不如何。只是覺得,縱然萍水相逢,見他人被打,也該出手相救才是。你與柳家小郎君交好,冷眼旁觀我揍得他們鼻青臉腫卻不出面。如此交好,真真是讓人心驚膽顫。”
在蕭寧走過去的時候,一群人的心都提了起來,結果聽到蕭寧的話,多少人心中大喊卧槽!
“不過是兒童打鬧,你都不肯出手相救,將來......”蕭寧話說到這兒,一個比她年長那麼一兩歲的少女沖了過來,毫不猶豫地捂住她的嘴。
不僅如此,少女一邊捂住蕭寧的嘴,一邊連連賠不是,“五娘自小在雍州長大,過於耿直,藏不住話,望請勿怪。”
要說蕭寧突然被捂了嘴,心下不滿,瞪大眼睛盯着前方的人,聽完這話,心裏早樂壞了!
哎喲,哎喲。神補刀啊神補刀,堂姐給力啊!
“告辭,告辭。”蕭寧眼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親親堂姐蕭四娘早把人拉走了。
只是,宴散了,各家都在門口等着馬車。
蕭寧尋上韓家的郎君吧,其實最是引人注目。
該鄭重地介紹一下,這位韓家小郎君韓潛是蕭寧同母異父的弟弟!
兩人相差一歲,縱然從來素未謀面,一見啊,如同水火,縱然各自不動手,都明白彼此不能相容。
瞧瞧韓潛一見蕭寧便盯着蕭寧的作派,便可知。
可是,蕭寧說的話能不落在人的心間?
誠如蕭寧所言,韓潛是跟柳家的小郎君交好的人,結果看到人挨了打,完全沒有要動手幫忙的意思。
小打小鬧都不敢動手,將來到了生死關頭,能指望他嗎?
韓潛已然明白蕭寧的用心,可是這時候的蕭寧已經被人拉走,人家更是為了預防蕭寧說更多直白的話。實際,卻是讓韓潛連辯駁的機會都不給。
反正,韓潛這見死不救的名頭,必是掙不掉了!
蕭寧被拖上了牛車,是的,牛車。
這可是身份的象徵,大興朝有多少人家坐得起牛車的。
姐妹二人一上車,對於在車上的盧氏,兩人都悶頭先笑了。
盧氏盯着她們半響,看得姐妹兩人寒毛聳立,慢慢的止住笑。正正經經地端坐着。
牛車在行駛,哪怕兩人都不笑了,盧氏完全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蕭寧這位堂姐啊,在蕭家排行四,就大了蕭寧兩歲,九歲的年紀,親事都定好了。怪不得盧氏急急忙忙的讓蕭諶把蕭寧送回來,趕緊定親。
蕭四娘的膽子不如蕭寧,盧氏不作聲,她不由地縮成了一團,再不敢作聲。
思前想後,對於方才的事,她都有些拿不準是不是做錯了。安安靜靜獃著,就怕一個不慎再惹怒盧氏。
蕭寧就淡定了,她並不認為自己做的事有什麼問題。
正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韓家,哼,同母異父,他們明明是仇人好吧。
蕭寧當他們不存在,不跟他們計較,他們敢找上門,真當蕭寧是吃素的?
“夫人,到了。”蕭寧腦子飛轉,考慮接下來那些人都會怎麼動,車停下了。蕭四娘扯了蕭寧一把,這才把蕭寧扯回神。
蕭四娘先下的車,蕭寧在後不忘扶盧氏一把,盧氏盯着她的手,目光凌厲,蕭寧渾然不覺一般,沖盧氏甜甜地笑了。
盧氏想嚇唬人,對別的人有用,對蕭寧完全沒有。
想想可不是嗎?在李丞相的面前,蕭寧都能從容不迫的應對,能叫盧氏一個眼神嚇着?
蕭寧最後下車,一眼掃過門口站着的人。
好傢夥,大大小小的十幾號人啊,這人都沒齊,可見蕭家人丁興旺。
當然,這會兒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落在蕭寧的身上,蕭寧......
接受着目光的洗禮,蕭寧照樣神色如常的走下來,心理素質杠杠的。
“到我書房來。”蕭鈐這個大家長啊,總不能不出頭。
蕭寧今天打了人,懟得人啞口無言,不肯認輸的人要是無所作為,不如早乾脆賠不是?
“五娘跟上。”蕭鈐一聲令下,男人們立刻都跟上,蕭寧慢慢悠悠地走到一旁的孔柔面前,打算跟孔柔一起回內宅的,結果盧氏一張口。
好嘛,蕭寧再次接受眾人的洗禮。
“是!”可惜蕭寧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至少這時候沒有一丁點的不適,踵武前賢。
蕭家的人丁興旺,卻也是分家而住。
蕭鈐兄弟二人,弟弟蕭欽,官拜大司農。
蕭鈐這一支,蕭鈐膝下共有四子,長子蕭大郎蕭訊,次子蕭三郎蕭詮,三子蕭六郎蕭訣,四子蕭七郎蕭諶。
蕭欽有三子,長子蕭二郎蕭論,次子蕭四郎蕭證,三子蕭五郎蕭評。
孫子輩,額,暫時沒有機會出現在書房內,蕭寧作為始作俑者,成為同輩中第一個進入蕭鈐書房的人。
是以蕭寧進了書房,乖坐在一旁,淡定接受一眾人打量。
盧氏倒是穩得住,由着一群大男人盯着小孫女瞧,這都驚奇着呢。
“七郎是怎麼教的孩子,口若懸河,談辭如雲。大郎大她一輪,都不及她這般有條不紊。”開口的是蕭六郎蕭訣。
同蕭諶年紀相仿的親兄弟,看看自家的孩子,再瞧瞧蕭寧,不得不讓人感嘆。
蕭寧眼神有些飄,要說蕭寧能這樣,不全是蕭諶的成果吧。
“阿爹從我周歲開始便為我讀史,律法。”不過,蕭諶的啟蒙,多少是有些成果的。
一群人聽着靜默了,嘴角止不住的跳動,以史書和律法給小娘子啟蒙的,有幾個?
“都讀了什麼書了?”史書和律法都啟蒙了,當長輩的好奇地問起蕭寧學了什麼。一板一眼開口的是蕭寧的大伯父蕭訊。
“諸子百家皆有涉及。”蕭寧繼續開口,想了想補試充道:“只是讀了一點皮毛,並不精通。”
這是實話,蕭寧不是真孩子,蕭諶這個當爹的,又當爹又當娘,也不知道別人家的孩子怎麼養的,參照他從小的學習方向,但凡蕭寧樂意學的,他都教。
要是碰上他不會的,蕭諶也會請了名師回來,專門給蕭寧講課。
當然,因蕭寧是女兒身,沒少被拒絕,但到最後,總會讓這父女用各種各樣的法子忽悠回家。
這就不需要特意說了。
蕭寧眨了眨眼睛,“阿翁要上奏疏嗎?”
突然被點名的蕭鈐掃過蕭寧一眼,“不上。”
“請大伯代呈一封奏疏如何?”蕭寧繼續眨眼睛,滿面笑容,甚是可愛。
蕭訊被這可愛的笑臉迷昏了頭,“好!”
終是蕭訊沒有料到,一石驚起千層浪,蕭寧這奏疏,要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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