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先婚後愛26

兩人大掃除結束后，已經過了凌晨。

葉思瑤將家裏的垃圾都分類裝好，對程北沐說：“北沐，我先去樓下扔垃圾，你在家等我一會哦。”

程北沐看了看牆上的表，又看了看葉思瑤手上抓了幾大袋垃圾，猶豫了一會，攔住了他：“思瑤哥……我，我跟你一起下去吧……”

葉思瑤微微一愣，隨即輕笑：“好啊。”

於是程北沐接過他手中的兩袋垃圾，和他一起下了樓。

夜晚的小區，幾乎沒有什麼人。程北沐跟着葉思瑤走到垃圾回收站前，扔掉垃圾，環視四周，看了看一片寂靜的小區，對葉思瑤小聲嘟嘟：“那個，思瑤哥……要不要……散個步？”

葉思瑤怔了一下，隨即將他棉衣領口的拉鏈向上拉了拉，柔聲說：“當然可以了。”

他說罷，領着程北沐，在無人的小區里開始散步。

兩人走在小區的石子路上，朦朧的月光撒在地上，萬物彷彿披上了一件銀紗。

程北沐望着安靜的街道，心情也從剛出門時的緊張慢慢平靜下來。

小區里偶爾會有一兩個人路過，也都被他敏感的躲開了。

只有在周圍一片寂靜的時候，他才敢正常的看望這個世界。

“程北沐？”

就在程北沐安逸的享受着外面的新鮮空氣時，身後有人叫住了他。

他顫抖了一下，轉過身下意識的躲在了葉思瑤的身後。

“真的是你啊，北沐？”程北沐這才看清，喚他的人正在自己的高中同學陳軒，前幾天打破的窗戶也是他們家。

只見陳軒身旁還跟着一個陌生的女孩，看他們親密的程度，應該是男女朋友關係。

陳軒大步走到程北沐面前，看了看他身旁的葉思瑤，笑着說：“這是你朋友嗎？北沐？”

程北沐死死的拽着葉思瑤的衣袖，磕磕絆絆的說：“是……是的……”

葉思瑤看着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側身擋在他面前，警惕的盯着陳軒問：“你是誰？”

陳軒望着這個比自己高出半頭的男人愣了下，隨即開始自我介紹：“我叫陳軒，是北沐的高中同學。”他說完將身邊的女孩拉到自己身邊繼續介紹：“這是我女朋友。”

“北沐你好過分啊！怎麼突然就和我們斷了聯繫？”陳軒又望向程北沐接著說：“還有朋友聯繫你嗎？他們都不記得你了吧？說說你最近的近況唄……”

程北沐低着頭，躲在葉思瑤身後一言不發。葉思瑤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抓着自己袖領的手握的更緊了。

“那個，同學。”葉思瑤皺着眉毛打斷了陳軒：“我們還有點事，不好意思，先走了。”

他說完就摟住程北沐的肩膀，轉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身後傳來了陳軒和他女朋友的竊竊私語聲：

“小軒，你朋友看起來怪怪的啊……”

“他就那樣！整個一怪物，陰森的不得了。自從他父母因為交通事故去世后，就變得精神不正常了……”

程北沐的身體僵硬，抖得更凶了。

葉思瑤緊緊的摟着他，拍了拍他的胳膊，低聲問：“北沐，需要我去幫你教訓一下他嗎？”

“不，不用了！”程北沐趕忙搖頭。

葉思瑤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輕聲細語道：“別害怕，有我陪着你呢。”

兩人剛到家，程北沐就徑直的往自己房間走去：“我先去睡了。”

“等一下！”葉思瑤一把擋在他的門口，壞笑道：“反正房子已經打掃那麼乾淨了，今晚讓哥和你一起睡唄。”

程北沐瞬間臉紅：“那，那那那那怎麼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的。”葉思瑤此時已經走進了房間，坐到了程北沐的床上：“你上次不是還跑我房間來，跟我一起睡了。”

“那不一樣！”程北沐鼓着腮幫子，氣鼓鼓的說：“我那天是害怕你生病了，不放心，才走進來看看你的情況。況且，也不是我要跟你睡的，是思瑤哥你拉着我不放手啊！”

“哦……”葉思瑤躺在床上，朝身旁的位置拍了拍：“不要解釋那麼多了，快來睡覺吧。”

“簡直是莫名其妙！”程北沐走過去，抱起自己的被子憤憤的說：“你不走，我走！我去沙發睡！”

“不準去！”葉思瑤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將他拉到自己懷裏，用命令的口吻對他說：“今晚除了這間房間，你哪裏都不許去！”

程北沐在他懷中掙扎了幾下，無果，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低着頭輕聲問：“思瑤哥是在同情我變成這樣嗎？”

葉思瑤皺了下眉：“沒有，我只是想多陪你一會。”

程北沐抬起頭，對上了葉思瑤認真關切的眸子，淡笑道：“怎麼想，思瑤哥都是個好人。”

他說完，垂下眸子，神情開始暗淡：“其實剛才遇到的那個陳軒，曾經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可能是因為我父母還在世的時候，他們都覺得我家有錢，所以對我還算友好。自從爸媽離開之後，我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他們嘲笑的對象……”

程北沐咽了一口吐沫，語氣開始有些哽咽：“因為之前和爸媽吵架，在高中群里說了一些對父母不敬的氣話，那些成了陳軒茶餘飯後的笑料。曾經的同學們也開始嘲諷我是個冷血的怪物，周圍鄰居們看我的眼光也在開始發生變化……”

“我當時又生氣又害怕……沒有任何人把我往好處想，他們都在指責咒罵我，我除了將自己關在不見天日的房間裏，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躲避這種議論……”

程北沐緊握雙拳，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微微顫抖，語氣越來越激動道：“而且你剛剛也聽到了吧？大家都已經不記得了我了……但是我……我……根本無法忘記……也根本抗不過來……”

“我想忘掉的，但是每一個瞬間都深深印在我的腦海里，我什麼都做不了……和其他人相比，我的人生毫無價值……對爸媽，全部都是我的錯！”

突然，程北沐猛得抬起頭，抓住葉思瑤的手腕，看着他手腕處和自己一樣的自殘過的痕迹問：“思瑤哥也有我這樣的時候對嗎？哥是怎麼走出來的？”

他的眼淚開始不爭氣的往下墜，一滴一滴的落在那些刀痕上，語氣幾近絕望的問葉思瑤：“我究竟……要怎麼做才好？”

葉思瑤的神情也開始變得慌亂，他低着頭不敢去看程北沐：“那，那個……我不知道……”

程北沐一臉迷茫的看着他，不清楚他為什麼會擺出這樣不知所措的樣子。

在他的心目中，葉思瑤一直像個太陽一樣，活在人們的注視中，他的人生光彩照人，令他望塵莫及，怎麼會不知道如何走出陰影？

難道……是並不想拯救自己嗎？

忽然，葉思瑤捧起他充滿淚痕的臉頰，粗暴的吻了上去。

程北沐吃了一驚，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緊鎖的眉頭，耳畔是他粗重的喘息聲。

“等，等一下！”他意識到情況不對勁，趕忙推開葉思瑤：“思瑤哥，你這是幹什麼？”

葉思瑤像一隻野獸一樣盯着他，開始解上衣的紐扣，邊解邊說：“北沐啊，心情不好，我們就做點心情好的事，這樣可以暫時忘掉煩惱啊！”

“不行！！”程北沐大聲的斥責住了他：“思瑤哥你還是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嗎？我把什麼都和你說了，你還是要戴着一張面具和我生活嗎？”

他掙扎開葉思瑤的懷抱，站起身來，怒視着他：“為什麼把話題轉移到這種事上？你當我是傻瓜嗎？思瑤哥你每次這樣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很掉價！”

他拽起葉思瑤的衣領，接着沖他大喊道：“因為我走不出陰影，你怕處理不好就用這種卑劣的方式嗎？你就直接說不想配合我就行了！不要把自己裝成一副為我好的樣子！”

葉思瑤瞪大了雙眼，臉色變得煞白，他的身子開始微微顫抖，額頭上也冒出了陣陣冷汗：“不，不是那樣的……”

“那是什麼樣的？”程北沐晃動着他的衣領，大聲追問他：“你說話啊！”

突然，葉思瑤一把推開他，捂着口鼻，衝到了洗手間，開始瘋狂的嘔吐。

程北沐嚇了一跳，跟在他身後，來到了洗手間：“思瑤哥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對不起……”葉思瑤嘔吐完，癱坐在地上，捂着臉龐，表情痛苦：“說實話，現在這種情況，我也感覺很辛苦……我害怕你會感覺累，感覺痛苦……”

他說罷緊緊的摟着自己的肩膀，抖得更厲害了：“所以……求求你了……別再問了……”

程北沐目瞪口呆的望着他，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葉思瑤，他看起來那麼脆弱，那麼痛苦，就像剛從泥沼里逃生出來的樣子，顯得那麼的無助和悲涼。

半晌，程北沐伸手出，跪在地上，緊緊地摟住了葉思瑤，沒有再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