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顧朝辭生疑
晏青枝瞬間黑了臉,給箭不給弓,她的箭術再厲害也白瞎。
尉遲承歡分明是在故意刁難!
昨晚的黑衣人沒能殺死她,他就迫不及待出手,要替宮畫扇斬草除根,不愧是真愛。
沒錯,尉遲承歡也是男主。
十六年前的那場宮變里,皇家子嗣除了宮畫扇,就他活了下來,還當上了傀儡皇帝。
但誰也想不到,他的生母是被先帝寵幸過的宮女,生父卻不是先帝。
至於是誰,因為不重要,書里一個字都沒提。
晏青枝欲哭無淚,任務還沒什麼進展,倒是把所有主角都給得罪了。
她低頭看向腳邊的箭,眉眼突然不安地跳動起來。
這箭……
不就是她昨晚射殺黑衣人的那一支?!
晏青枝不由心驚,尉遲承歡的手竟然伸得這麼遠,連畫天閣里死人身上的東西都能輕易取出。
實在是厲害。
她有些肉疼,這支箭和以往的不同,為了快速制敵,設有雙層箭頭,射中人體后,第一個箭頭就會自動脫離嵌進肉里。
如果將箭硬拔出來,第二個箭頭又會彈出上面的倒刺,在體內死死扣牢。
所以,就算中箭之人僥倖存活,最後也會因為感染和失血過多而死。
這種箭做起來費時費力,到現在,她也只得了這一支。
晏青枝抿了抿唇,看着滿眼興味的尉遲承歡,又快速掃過周圍的環境,低聲說道:“承蒙聖上抬愛,民女獻醜了。”
話落,她俯下身,操起箭就朝他擲去。
胡玉面色大變,剛想護駕,卻在看見尉遲承歡眉眼間的嗜血興奮后,收回了暗器。
那箭速度極快,眼見就要射中尉遲承歡的腦袋,又無風自動地拐了個彎,擦過他的耳畔,穩穩落進他身後那博古架上的雙龍耳花瓶里。
空氣驟然凝固。
尉遲承歡沉着臉,抬手摸向左耳,濕潤的液體沾上手指,紅了一片。
胡玉見狀,立即怒喝道,“大膽逆賊,竟敢行刺聖上!來人,把她拿下!”
他話音還未落,兩名全副武裝的禁衛軍就沖了進來,一左一右作勢要押走她。
晏青枝躲開他們的手,梗着脖子看向尉遲承歡:“聖上明鑒,民女實在冤枉!就這個距離,憑民女的投壺技術,就算閉着眼睛,也不會傷到聖上。”
“是有人暗中搗鬼,改了箭道,欲加害於民女,這才導致聖上受了傷。”
是她大意了,原以為用投壺來替代射箭能躲過一劫,沒想到還是中了套。
箭勢的走向,她早算得一清二楚,有人暗中用內力推了一把,這才射傷了尉遲承歡!
為了殺她,這人還真是煞費苦心。
不過,敢算計到尉遲承歡的頭上,未免也太蠢了些。
身為傀儡皇帝,能活到現在,除了能忍,心機和手段不可謂不深……
尉遲承歡看着跪在地上的晏青枝,斂眉冷笑,語氣卻輕柔緩慢:“你說,你閉着眼睛也能投中?”
晏青枝點頭,無畏地直視他冰冷的目光:“聖上若是不信,大可讓草民再試一次,若是投不中,草民甘願一死!”
站在書案旁的胡玉,頓時變了臉色。
他湊到尉遲承歡身邊,低聲說道:“聖上,此人來路不明,又心懷不軌,不可信啊!”
尉遲承歡淡淡睨了他一眼,“哦,依你看,朕該怎麼做?”
胡玉瞬間白了臉,撲通一聲直接跪在地上,額上冷汗直冒,頭也不敢抬:“聖上饒命,是臣多嘴,都是臣不好!”
他一邊說,一邊狠扇自己的耳光,很快,那張清雋的臉就紅腫起來。
只是,尉遲承歡不叫停,胡玉就不敢住手。
啪啪啪!
清晰又響亮的巴掌聲,不斷回蕩在空曠的大殿裏,聽得人心驚肉跳。
直到胡玉滿嘴鮮血,還吐了半顆斷牙出來,尉遲承歡才悠悠開口:“好了,朕不過是問了你一句,怎麼還動起手來了。”
胡玉此刻的臉腫成了豬頭,嘴角糜爛,一句話也說不完整:“是臣…臣蒙了心,誤會了聖意……”
尉遲承歡撐着腦袋,淡淡嗯了聲,神情也分不出喜怒。
但他看着依舊淡定如常的晏青枝,突然興奮起來:“蒙眼投壺也沒什麼意思,胡玉你下去,把那花瓶抱在頭頂,讓她來射。”
胡玉神色驚恐萬分,身體僵在了原地,要是晏青枝手一個不穩,直接將箭射到了他身上,或者腦袋……
那他就完了!
“聖上……”
尉遲承歡正在興頭上,對胡玉的哀求視而不見:“晏姑娘,如何?這樣一來,你可還能百發百中?”
晏青枝微微一愣,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殘暴,完全不把人命當回事。
可感受到胡玉慌亂的情緒,她又無聲冷笑起來,暗中使絆子害她的時候沒見他害怕,現在輪到她反擊,他卻直接慫了。
晏青枝微微頷首:“民女願意一試。”
聖命難為,就算胡玉再不願意,還是乖乖抱着雙龍耳花瓶走到了大殿下。
只是他不敢離晏青枝太遠,走幾步就停在原地。
尉遲承歡看着胡玉畏手畏腳的模樣,語氣不耐道:“站那麼近幹什麼,退去門口待着。”
胡玉不敢再拖,眼神渙散地拖着僵硬的雙腿走到了門口。
晏青枝抿了抿唇,就算面上再鎮定,後背還是起了一陣涼意。
此時陽光正盛,胡玉背着光站立,就算她雙眼緊閉,又用黑布蒙住,還是覺得刺眼。
尉遲承歡心情大好,一邊喝着美酒,一邊欣賞殿下的兩人:“既然都準備好了,那就開始吧。晏姑娘,若是你射不中,或者射偏了,那你的命,可就不是你自己的了。”
晏青枝轉過身,精準無誤地朝着書案后的人行了禮,又握緊手裏的箭,回頭做出投擲的姿勢。
突然,一道爽朗悅耳的聲音傳來,打破了大殿上的緊張和沉悶。
“聖上今日又尋到了什麼好玩的遊戲,微臣也來湊個熱鬧。”
晏青枝手上的動作一頓,心道不妙,顧朝辭怎麼來了?!
楊鐵花竟然輸了?
顧朝辭一進門,就看見門口頭頂花瓶顫抖如篩的胡玉,還有矇著眼睛準備投壺的宮裝女子。
那身形和動作,讓他忽的想起一個人來。
那個射傷他,險些毀了他眼睛的可惡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