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做我男朋友好嘛？
蔣一白看着地上死去的里見愛，血液從她的身體裏流淌出，像是一朵流動着的血色玫瑰花。
他的心裏有什麼在顫動着，從進入殺手行業到現在之前，從來沒有遇到心境這樣波動的情況，現在的心裏像一團亂麻。
他沒有殺過這樣一心求死的人，里見愛飛蛾撲火般的行為給他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蔣一白無心觀察四周的情況，他本能地迅速化為一灘影子，消失不見。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巷裏突然走進一個人影，他蹲下來拿走了那一把染血的匕首，然後掏出手機撥通了急救電話。
燈光太暗，看不清他的臉，可從髮型來看，隱隱能看出是個寸頭。
......
蔣一白回到了房間裏，他甚至忘記清洗身上的血跡，卧室里全是血腳印和深紅的血滴。
他的腦袋裏還在不斷回放着里見愛漂亮的臉蛋上狂熱而愉悅的笑容。
就連手機收到一千萬到賬的信息也不足以讓蔣一白露出滿意的神色。他木然走進衛生間，脫下染血的服裝開始用特殊洗滌劑清洗起來。
染紅的水不斷順着潔白的洗手盆流入下水管道中。
不知道洗了多久，直到潛行服反覆換水也沒有一絲血跡時，蔣一白才擰乾衣服，放入烘乾機中。
做完這些，他打開熱水蓮蓬頭，洗了個淋浴。
在白色的水霧中，蔣一白伸手抹去衛生間鏡子上的霧氣，恍然間看見里見愛還趴在自己的懷裏，看着鏡子前的自己，眯了眯眼睛開心地笑了起來。
他再也忍不住，低吼一聲，一拳打碎了鏡子。
蔣一白看着鏡子碎片中的自己，忽然覺得，他的臉龐，有些醜陋。不是外表的醜陋，是一種內在的感覺，從來未有過的愧疚感在心裏緩緩浮了起來。
他關了燈，鑽進床里，本該馬上入睡的，今晚卻翻來覆去，心裏難以平靜下來。
他殺掉了一位認識他的人，又或者說，喜歡他的人。蔣一白頭一次感覺到，殺掉與自己有關的人，是如此令人煎熬。
況且，她看起來是那樣一心求死，這讓蔣一白的內心根本無法像往常時候一樣古井無波。
她到底是什麼人，如果按照表面上的身份，充其量頂多算一名富家千金，那麼幾乎不可能接觸到蝕月這樣的超能力殺手組織，而且她開出的條件，超能力進化？
里見愛對超能力也有了解嗎？
她為什麼像瘋了一樣地求死呢？
還有......她中意我，是什麼意思？真的喜歡我？畢竟她的“示愛”太過另類，很難讓人接受。
蔣一白心裏在不斷愧疚的同時，各種荒誕的疑問和想法縈繞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忽然覺得今天的夜晚，格外地長。
......
他似乎連鬧鐘鈴聲也沒有聽到，睜開眼時，牆上的石英鐘已經指到了八點。
今天不是休息日，蔣一白三四節有課，所以他在換好衣服后，就直接出門了。
在去往學校的路途中，他買了兩個肉包，一根油條和一杯現磨豆漿解決了早飯問題。
蔣一白刷了刷手機，他發現一切都和往常一樣，江川大學沒有任何大新聞爆出。
這不對勁啊，昨天晚上的事不可能不會造成大反應吧？
在他還在疑慮困惑的時候，已經來到了江川大學的校門口。
忽然，學校里響起了經典上課鈴聲。蔣一白愣住了，他看了看身邊加快腳步前進的其他學生，又看了看自己的腕錶，十點整。
因為里見愛的事，他今早放慢了腳步，所以，蔣一白進大學以來，第一次遲到了。
可他心裏，卻並沒有生活節奏被打亂的煩躁感，反倒有一股輕鬆的感覺。
他一路跑着，推開了教室門，在老師和其他學生的眾目睽睽下，臉不紅氣不喘地走到教室最後一排座位，坐在了寸頭男吳禮的身邊。
大學老師並不會很在意同學的遲到，這位地中海的線代老師也沒有因蔣一白的到來而打亂自己的講課節奏，嘴裏依然滔滔不絕如江水。
“喲？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吳禮挑了挑眉毛，一臉驚訝地道。
“早上走慢了，耽誤了時間。”蔣一白一邊拿書一邊敷衍道。
“嘖，不對勁不對勁，時間管理大師的你居然會遲到。”吳禮朝他擠了擠眼睛，笑着捅了他一拐子。
“誰說我是時間奇才的？我帶你們打。”蔣一白眉毛一擰，質問道。
“別別別，就調侃調侃你，我錯了還不行嗎？”吳禮“嘿嘿”笑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小圓寸。
“對了，問你一個正事兒，你知道里見愛嗎？她今天來上學了嗎？”蔣一白略一思索，向吳禮開口問了一下。
“里見愛？誰不認識她啊？大名人，大美女啊，不瞞你說，這學校里，不想和她有交集的男生幾乎沒有吧？但是某人，一天到晚只知道上課摸魚，課間上廁所，放學準時回家。”
“你......”
“而且她關注了你這麼久，你現在才知道有這麼個人？負心漢哦～”
“啊？什麼意思......”蔣一白剛想反駁什麼，可他突然又想到昨晚里見愛說過的話來，好像是說很久以前就知道我了？
這時候吳禮朝他身邊努了努嘴，蔣一白順着方向望了過去，隨即臉色一僵。
他不遠處的座位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來了一位女生，粉色的頭髮，粉色的眸子，窈窕的身形。
趴在桌子上，粉色秀髮微微散開，她正盯着蔣一白，眼睛彎成一道月牙兒，甜甜地笑着，像是在打招呼。
“你看，她今天不是來上課了嗎？一如既往地盯着你看，嘖嘖。怎麼說，有些嫉妒怎麼辦？”吳禮攤了攤手，無奈道。
蔣一白沒有心情回答吳禮的話，他的眼前此刻反覆播放着自己手中的匕首被送進她的心時，血染全身的畫面。
他看着眼前秀麗的女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什麼樣的。但是在吳禮的眼中，他的表情，變了又變，但眼睛始終盯着里見愛，看嘴角，似乎是在......笑？
吳禮識趣地沒有打擾蔣一白，讓他很好地待在個人世界中。
蔣一白現在很想衝過去，向她問明白，為什麼她還能從血泊中爬起來，並且像沒事一樣第二天正常來學校。可礙於現在還在上課，而他又是一個習慣拘泥於規矩的人。
所以，當終於挨過下課鈴聲后，他立馬站起身走到還趴在桌子上痴痴看着自己的里見愛，抓住她的手腕往教室外面走去。
“哎哎哎，一白你幹嘛呢，拉拉扯扯，影響不好啊。”吳禮在。他們身後樂呵道。
蔣一白拉着里見愛，往一處人煙稀少的樓棟下走去。
“幹嘛，帶我往這麼偏僻的地方走，我......我還沒有準備好呢。”里見愛忸怩道，但身體卻很誠實地跟着蔣一白屁顛屁顛走着。
蔣一白和她走到一棟攀着爬山虎的教學樓走廊上。他放開里見愛的手腕，然後將她逼到牆壁上面正對着她，右手撐在她的腦袋后的牆壁上，慢慢俯下身來。
里見愛看着他靠近的臉龐，粉色的眸子閃動着，然後她緩緩閉上了雙眼，下巴微微抬起。
“？你幹嘛？”蔣一白停下了動作，疑惑道。
“憋說話，你不是要吻我嗎？”里見愛依舊閉着眼，柔柔道。
“啊？我來這是想問你問什麼......還活着。”他扭頭看了看周圍，見附近沒有其他的人，微微鬆了一口氣。
“噢，”里見愛睜開眼，眼裏掩不住的失望，“那你為什麼要俯身啊？”
“那是你太矮了，我站着說話你可能聽不見。”才不是因為自己想靠近點看看她的臉呢，別說還真的挺好看。
自從昨天那件事之後，蔣一白感覺自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行為舉止奇怪了起來。
“好吧，如你所見，我死不了，這是我的超能力，但我覺得是個詛咒。”里見愛的眼神暗淡了一瞬，隨即又亮了起來，她興奮地說道:“所以我想死，而且由我中意的你來殺掉我，這想想不就很浪漫很刺激嘛？”
蔣一白看着她的星星眼，道:“你這也太抖M了吧......”
“對啊，我就是個M。”里見愛開心地點了點頭。
他緩緩扶住額頭，內心一陣長嘆，“那個.....不管你是什麼興趣愛好，我希望你不要隨便將昨晚的事說出去。”蔣一白不知怎麼的，鬼使神差盯着里見愛晶瑩柔軟的雙唇，忘記移開了目光。
“可以是可以，不過一白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里見愛已經打蛇上棍直呼名字了。
“什麼？”
她忽然往前走了一步，都快要貼在蔣一白身上了，她抬着頭，嘴唇離着他的臉咫尺之遙，蔣一白甚至能感覺到她溫熱的鼻息拂在自己臉上，帶着隱隱約約的薰衣草香味。
里見愛認真地看着蔣一白的眼睛，問道:“你能做我的男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