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任天笑

第一章 少年任天笑

此話一出,中年男子雙眸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跳也在這時候漏了一拍,就像是心口憑空出現了一塊大石頭,壓的他喘不過氣來。這是自己的夫人啊,又怎會不知道他是誰。這是在質問他,至於為何,他很清楚。

“如雪,我…這…”他雙掌攤開,有些手足無措“我當然是你的夫君啊。”,“夫君?呵~”婦人直直盯着他,眼神已然生出恨意,一步一步朝他逼近“那孩子身上的靈氣怎麼說?”

“我…夫人…我只是想…”中年男子竟然在後退。“只是想着釗越第一神將,想着睥睨天下的火武神!”婦人滿眼怒意,致使她將雙拳緊握。這些稱謂很熟悉,熟悉到他不可能一笑而過,在此刻,這些稱謂卻成了一個家庭的負累,伸出雙手,想攬佳人入懷“我只是想讓孩子有些自保的能力。”,婦人猛然掙脫開來,怒吼着“別碰我!”,說著,後退了兩步,卻突然捂着隆起的肚子,或許是太用力了,她肚子劇烈地疼了起來,疼的她腰都直不起來了。

中年男子心裏全然不是滋味,疼惜之色溢於言表,舉止慌亂地說道“夫人,動了胎氣與你和孩子都不好。”。說著,近了兩步,想要攙扶卻再次被擋開。婦人臉色蒼白,不見一絲血色,忍着劇痛怒目而視“你心中可曾有過這個家!”說著,淚水潸然而下,那是一種無奈,作為一個母親的無奈。

“我…我當然有,夫人,你先別說話,我來幫你渡氣。”中年男子有說不盡的慌亂。將婦人攬入懷中,寬厚的手掌輕輕放在她的背後,手掌周圍涌動着些許氣息,似清風拂過又似甘泉跌宕。婦人想要掙脫,可劇烈的疼痛帶走了她所有的力氣。她逐漸安靜下來,那雙淚目有的全是無助“他還只是孩子,只是我的孩子。”婦人念叨着,她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中年男子眼中的光再也掩蓋不住,他愣了,恍惚間,那道光帶他回到了幾十年前,容納萬軍的點兵場上,他接過聖旨,萬軍齊聲吶喊,誓要平定國亂,戰場上,四處喊殺陣陣,敵人一個一個倒下,他身上的紅芒和暗金色的甲胄相互交替,放眼望去,沒有一個人能在他手下撐過三個回合,在兵力相差數倍的情況下,將敵軍逼出境外。硬生生將敵軍殺地膽寒。

天秀八聖齊出,他凌空而立,毫無懼色。猶如一顆紅色的流星,在八人中間騰挪,一戰,便是三天三夜,戰馬有累死的,士兵已拿不動武器,不論敵我,都將頭抬起,注視着這曠世大戰。“若歸降,你依舊是第一將軍!”雖是勸降之言,卻透露着敬佩之意。“哼,若歸降,我便不是第一將軍!”他聲如洪鐘,連帶着不屈的意志,一同傾泄而出。也在這時,他體內原本枯竭的靈氣,又充盈起來,身上赤紅的火焰將他包裹,威勢引得天地變色,眾人皆驚,那是完全高於他們的境界。

他終於跨入至強,卻也是最弱的時候,武者七境,一境一生死,更何況,他這還是七境之外的境界。天秀八聖看準時機,不成功便成仁,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化作八道流光,直奔任千行而去。百米距離,對於他們來說也只是轉念而已。

也是不巧,在這時傳來了一陣音律,簡單的四音,卻讓他們的行動遲緩了許多。一道靚麗的身影抱着一把琵琶,只有四弦,卻攝人心魄,這道身影與戰場格格不入,卻來的恰到好處。“風雪神宮扶持境澤國,天秀與釗越之事,請風雪神宮退去。”其中一人大聲喝道,手中動作卻逐漸停了下來。“臨淵將軍,我保下了”這女子已然是大乘之境,更何況還是仙家之女,一句話,眾人亦是不敢多動,眼睜睜地看着任千行躍至七境之上。

天地異色逐漸消散,天秀國八聖,再也不是他任千行的對手,旁邊的可人,眼中全是愛慕。

“退兵!”敵人艱難地下達了命令,猶如黑潮一般退去,任千行一聲長嘯,宣佈大戰告捷。

回過神來,夫人的心情已經平復了許多,經過他的渡氣,身體也有所好轉,婦人突然鬆開緊握的雙手,抹去淚水“算了,你是大英雄,又怎會安心當一個夫君,當兩個孩子的父親。”這句話,一下子把兩人的距離拉遠。

中年男子看得出,夫人眼中閃爍着的,是失望。說起來,是自己欠她的,她原本可是風雪神宮的宮主呀。

他極力壓制着情緒,伸手卻被婦人躲開“我知道……”,“你不知道!”婦人打斷他的話,表情有些木木的,不帶一絲情緒“我仰慕的,摯愛的是任千行,不是臨淵將軍,也不是火武神!”,這句話在提醒着他,也在警示着他。

不知多少次了,都是這樣,任千行習慣了,夫人也習慣了,粗茶淡飯是他們選的,雞飛狗跳他們就得忍着。

像是想起了什麼,婦人眉頭一皺,突然問道“你的精神力,可洞察多少里?”,此話一出,中年男子忽然想到了什麼,兩人相視,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凝重……

任天笑吸了吸鼻子,臉上,鼻子尖兒,哪那兒都是黑煤灰。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稀粥,剛將粥飯放在桌子上,突然看見爹娘已經站在了門口。

他被嚇了一跳“娘,你們回來了,我…這…”,婦人上前兩步,艱難地蹲下給任天笑擦去臉上的黑灰“瞧娘這記性,笑兒都還沒吃飯呢。”,任天笑看了看自己的父親,雖然父親從來沒打罵過他,可他還是有些害怕,這可能是與生俱來吧,小心地說道“爹,飯…飯熱好了。”

母親將他抱起,讓他安穩地在凳子上坐下“別理他,我們吃飯。”,中年男子搖了搖頭,看來夫人的氣還沒消。

飯桌上,任天笑好奇地問道“妹妹什麼時候從娘肚子裏出來啊?”,婦人摸了摸任天笑的頭髮“你怎麼知道是妹妹而不是弟弟?”,任天笑將稀粥咽下“我想要妹妹。”,“為什麼想要妹妹?”婦人柔聲問道。“因為…因為…”他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唉,娘你還沒告訴我,妹妹什麼時候出來呢。”,婦人笑了笑“快了,下個月吧。”,誰知道任天笑略微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這樣啊,那妹妹是怎麼進到娘的肚子裏的?”,噗~,中年男子差點噴飯,被憋了個大紅臉。

婦人白了他一眼,對任天笑說道“問你爹去。”,這下中年男子更加難受,乾咳了好幾聲,怎麼回答都是錯的。

正騎虎難下的時候,村東頭的柱子,劉二柱前來敲門“天笑在嗎?”,中年男子趕緊去開門,以此來緩解尷尬。

進來的是三個孩子,都是今天和他們一起去打柴的。任天笑趕緊將飯吞下,用袖口擦了擦嘴“有什麼事嗎?”,劉二柱忐忑地說道“今天就王小虎傷得最重,我們想去看看他,要不要一起?”

“好。”任天笑爽快地答應了“走吧。”,說著就要往外走。“等等。”中年男子叫住了他們“為父略懂些醫術,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劉二柱本來還有些擔憂,小虎家裏只剩他爹了,根本請不起郎中。聽到他這麼說,立刻應了下來“好啊好啊,我們快走吧。”

七扭八拐,來到王小虎家裏,只有兩間茅草房,一間還缺了一個很大的窟窿,王小虎躺在床上直冒冷汗,手指腫得像是豬蹄一般。見二柱等人走了進來,虎爸立刻起身迎接,雙手在已經黑得發亮的衣服上蹭了兩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這屋子進不來人,你看這……”,隨他們前來的中年男子急忙安慰“沒事沒事,水生哥,我就是來看看孩子。”

虎爸擺了擺那雙寬厚地像老松木的手,古銅色的皮膚上皺紋又深了幾分“唉,這些個孩子,甭費力氣了,虎兒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迹了。”

中年男子笑了笑,走到王小虎的床前,這一看確實嚇人,一條手臂上有六七個窟窿,裸露出來的皮膚已經是深紫色。

皺了皺眉頭,中年男子吩咐道“拿把剪刀。”,王小虎半迷糊着說道“別…別剪,這是我最後一件衣服了。”,中年男子嘆了口氣,接過劉二柱遞過來的剪刀,將傷口周圍的衣服剪開,傷口已經開始惡化,膿水從傷口擠了出來,散發出陣陣怪味。

任天笑的父親輕輕按了按傷口,王小虎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骨頭和手筋全部斷了,叢林狼的牙帶有些許的毒,使得傷口潰爛地更快。”,眾人急了,亂成一團,七嘴八舌地說道“那…那怎麼辦啊。”,中年男子不慌不忙地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小瓷瓶打開,陣陣芳香飄滿整個院子,王小虎手臂上的七處紫黑色傷口,一處滴了一滴。

奇迹的一幕出現了,王小虎受傷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腫,褪去紫色。劉二柱忍不住問道“這…這是什麼葯?”,中年男子隨口說道“一雲遊僧人給的,說是對這種傷勢有奇效。”,殊不知,這回生露,就算在那個地方,依舊千金難求。

再為王小虎診了診脈,中年男子起身,掏出一個藥瓶,對着虎爸說道“這葯讓孩子一天服用一顆,能治他的傷。”,虎爸擺手推辭“這葯很貴吧。”,中年男子一把將虎爸的手拉過來,將藥瓶放在虎爸的手心“我們這一輩兒,做什麼不都是為了孩子。”

虎爸這才接住,一個勁兒的說著感謝的話。寒暄過後,天笑的父親對任天笑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虎爸客氣地將任千行父子送走,兩人走在村裏的道路上,任天笑好奇地問道“父親父親,剛才的那是什麼葯,藥效也太好了吧。”,“是爹的一位好友給我的。”任千行摸了摸兒子的後腦勺。

“他在哪?葯是他自己做的嗎?”任天笑問道。“是。”任千行簡單地回答。“那我也想見見他。”任天笑迫切地說道。“以後會有機會的。”任千行說道。任天笑老實地點了點頭。

“爹帶你去個地方。”任千行突然想起了什麼,帶著兒子朝村東頭走去。

一處鐵匠鋪,身材壯碩的大漢奮力地敲擊着已經被燒地通紅的鐵塊。用鐵夾子夾起鐵塊看了看,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眼睛的餘光瞟見有人朝這邊走來,抬頭一看,立刻一臉笑意“呦~,千兒哥什麼時候有空了。”,任千行笑了笑“那有田壯老弟忙啊。”,那個叫田壯的壯漢嘿嘿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少來,說吧,要幫什麼忙?”

任千行搖了搖頭“想借你的熔爐用用。”,“你還會打鐵?”田壯繼續埋頭錘擊着鐵塊。“懂一點。”任千行謙虛道。

田壯頭都沒抬“屋裏還有一套,下雨天不方便,你小心點,別弄壞了。”,半天沒聽見動靜,抬頭一看,任千行早帶著兒子進屋去了。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埋頭打鐵。

村莊外,一處山頭上,任天笑打死那隻狼的旁邊,一群黑色衣袍的人靜靜地站着,他們的面龐全被鐫上了詭異的圖文,異常滲人。領頭的人與他們稍有不同,一個暗金紋路的面具,看起來頗具威嚴,寬大的手掌散發著絲絲黑氣,他小心地拾起一塊燒焦的木頭,仔細揣摩起來。

緩緩地,他開口了,聲音詭異,十分地厚重卻又帶着沙啞“你確定是他的兒子?”,人群中,唯一一個身着白袍的山羊鬍老道訕訕地笑着上前“千真萬確,借我個膽,我也不敢欺瞞魔君大人吶。”,“為何現在才告訴我!”被稱為魔君的那人看向他,眼中竟全是黑色,還泛着幽幽的綠光,彷彿能把人吸進去一樣。

着實嚇了羊鬍子老道一跳,他打了個寒顫,不禁後退兩步,老道立刻跪下“屬下該死,屬下該死。”,一邊說著,一邊扇着自己巴掌。“好了。”黑袍魔君喝止他,要不是他還有點用,恐怕早就成為了飛灰了。

也沒見黑袍魔君有任何動作,一個只有拳頭大小的黑色布囊被他丟在地上“你繼續留在這兒,答應你的,一樣都不會少。”,等老道抬頭,那群黑袍,已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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