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招人

第一章:招人

醫聖薛崇來了長青山做客的消息在所有宗門皆炸開了鍋。

翠谷醫聖薛崇,這是多少宗門眼裏的香餑餑,卻因其不常與外人打交道的冰冷性子,以至於能請來做客的機會少之又少。

誰成想卻被長青山捷足先登,登的還是長青山偏殿的足。

那個萬事不理常居殿中的刑罰長老池語。

大家眼裏,能請到薛崇來做客,池語眼下已然扭起了秧歌跳起了舞,將紅綢掛滿了山尖月夕宮。

一眾人都紅了眼眶捏拳頭憤憤不平,勢要踏平長青山,為著搶回薛崇而做出持續不斷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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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連長青山的掌門譚允也無法從池語那兒得來一星半點的消息。

池語乃他大師姐,當年為照顧他也出了力,萬不能不尊敬。可喚又喚不來人,他只得曲線救國,找了師弟林亓來。

林亓在主山頭還要靠着搖搖擺擺的信鴿卑微給池語遞信,一隻鴿子歪歪扭扭飛過去,兩隻鴿子歪歪扭扭飛回來,其中一隻身上綁着一枚紅玉簡。

譚允撿起來一瞧,紅玉簡是開書庫的紅玉簡,這是在說他倆,

“別吃飽了撐的找事干,沒事兒多讀讀書。”

譚允:……

罷了,師姐的愛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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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山外熱火朝天,長青山裡,池語的徒兒莫啟熱臉正在努力地貼冷屁股,而一眾事件的中心人物池語,此刻正恨鐵不成鋼地將莫啟往殿外推:“逆徒!快從為師眼前消失!”

“不嘛師父父!”莫啟哭喪着臉,“您都說了我是您唯一的徒兒,徒兒這麼小小一個請求您就當舉手之勞答應了嘛!”

“小小請求?!”池語險些被氣歪了不存在的鬍子,“你要為師把月夕宮讓出來給薛崇請客,你把為師的地位放在哪兒了?!啊?你讓為師蹲茅廁嗎?”

莫啟慌忙揮手表示這欺師滅祖的鍋我不背:“師父徒兒沒說讓月夕宮,只是徒兒答應請以澤來作客,就,小小地拜託師父接待一下嘛……”

說著他就見縫插針要往裏溜。

池語眼疾手快將人攔在殿外,氣得直摳門框:“以澤都叫上了?我閉關這幾年你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被猝不及防糊了一巴掌的莫啟嗚嗚道:“他算是徒兒的好友,徒兒都去翠谷做過客了,您也不能這麼不講人情不讓以澤來是不是……”

……翠谷?作客?!

池語哆嗦着手不容拒絕地將莫啟按在原地,嗓音發顫問:“你何時去的翠谷?”

莫啟掰着指頭算,老實道:“一年前。”

池語的聲音如同在海浪里翻滾:“可有人看到過?”

莫啟搖頭。

池語顫抖着握住雙拳。

孽徒,孽徒啊!

想來她推脫俗世活了幾十載,好容易收了個小徒弟,誰成想自己這一世“清譽”盡數敗在了這個傻憨徒弟手裏……

她與莫啟在殿門口對峙,莫啟想進殿,池語堅決不放行:“你可知薛崇是誰?”

莫啟通紅一張小臉要往裏鑽:“翠谷!醫聖!”

池語咬碎一口銀牙:“你既知其為醫聖,又怎不知請他來長青山會造成多大轟動?”

“我未非請他!是他自願要來!”莫啟不肯認輸,鼓着眼睛和池語辯駁,“他知徒兒拜師於師父您,您又是長青山的刑罰長老,他說想來見見您。”

池語心頭一跳,十分警惕道:“見我作甚?”

“就是想見見徒兒的長輩!”莫啟急得直跳,“誒呀師父,您就放徒兒進去罷,明兒個以澤便來了,徒兒總得好好招待招待他呀!”

池語一陣絕望,被迫放開了攔住莫啟的手,趁這空檔,莫啟飛快地溜進了殿裏。

她無語地瞧着殿外大石頭上還沒被風吹走的鴿子毛。

原以為只是一場烏龍,誰成想真招來一尊大佛!

莫啟逆徒究竟是如何認識了這尊大佛的?

池語心頭一梗,卻又不好問莫啟,畢竟這算的上是徒弟的私事。可她一想起那些老不死的馬上要針對這些事提筆着墨開始發表嘰嘰歪歪的長篇大論,她就恨不得把莫啟和薛崇一併打包丟出長青山,從此再也不問世事,做一個真正的萬事不管小長老。

成功阻止了師父“殺徒滅口”想法的莫啟此刻舞得比木架上那隻鸚鵡還要歡快,若不是池語攔着,恐怕一眾人眼裏扭秧歌放煙花的馬上就會變成他。

他一蹦一跳地跑到池語身邊,探着小腦袋問:“師父父,殿中可有新鮮果蔬?”

池語扶額:“後殿廚房,冰窖里堆着的。”

莫啟眼睛一亮,又問:“師父父,殿中可有上好花茶儲備?”

池語咬牙:“在為師屋中,明日取給你。”

莫啟眼睛堪比夜明珠:“師父父,您可會做飯?”

池語:“……”

她一掌拍飛莫啟:“孽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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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山三大峰,松峰竹峰柏峰,主峰為竹,峰頂是正殿扶乾殿,此刻長青掌門譚允、誦教長老林亓和刑罰長老池語齊聚一堂,帶着自己的大小徒弟們齊刷刷站了一排,嚴肅探討一個問題。

問題就是,長青山被人圍了。

山腳下全是因着薛崇要來拜訪一二實則“刺探敵情”的眾宗門人員,皆是彼處掌門“心腹”,肩負着巨大使命,奈何進不來長青山的結界。

結界是池語一手凝結的,她的手法怪極,結界卻牢不可破,除非一眾大能聯手,否則一般人無法破解,以至於現在沒收到邀請的人全蹲在山腳吃灰。

事件真正起因莫啟在一排底子裏立的端莊筆直毫不起眼,被迫背鍋人員池語愁苦着臉,聽三師弟林亓控訴自己對他們的不仁愛。

“師姐,我也只是想聽聽消息,怎的還挖苦我。”譚允揉着太陽穴頭疼道:“不成想師姐如今已然這般嫌棄我師弟二人了,有何事都瞞着,也不肯透露一二,好歹我們也是長青的頂樑柱啊。”

池語看了他一眼,攤手道:“我也不是非要瞞着你,只是醫聖交代過,不能向旁人透露太多消息。我也只是叫長青之人知曉了他要來,叫咱們多準備準備以免跌了面子,卻不想哪個嘴巴大的,把消息散播的到處都是,如今叫人圍了家門,斯年你確定還要在這兒與我糾纏這一點小事?”

林亓也揉太陽穴,惆悵道:“師姐所說不錯,只是我們總不能叫他們這般圍着,圍到醫聖來,瞧了笑話去。”

譚允點頭稱是,只可惜如今做掌門的是他,不能光點頭稱是,須得拿出個解決的法子來。

門中弟子尚且不知家門被圍一事,在宗中依舊活得很快活。池語正低頭吃荔枝,剝一個丟進嘴裏,譚允轉頭問她,“醫聖何時來?”

“明日。”池語給二人丟過去幾個荔枝,又抬頭給莫啟丟兩個,“接着。”

莫啟穩穩噹噹接住。

旁的人早已習慣,譚允接過荔枝,又問:“他來可住擎霄殿?”

池語又剝一個:“不住。來月夕宮,打個照面就走。”

這謊話扯的,真是臉不帶紅心不亂跳的。只是也無法子了,莫啟個小崽子沒說薛崇來呆多久,只能照短了說,否則她柏峰月夕宮說不定連山帶殿一併能被人給端走。

林亓感慨評價:“走挺快。”

“是挺快。”池語接茬,“否則我怕整個長青都要被那些眼饞的端了。”

譚允看她一眼,確定不是她端別人而是別人端她后,方道:“人是不放的,但總要賣個面子,一眾宗門並非我長青一力可阻擋的。”

這話不假。

池語只思索了一瞬,丟了個荔枝皮出去,輕飄飄道:“我去。”

譚允一下子坐直了,“你去作甚?”

“我去攔人。”池語小心將荔枝皮攏在一處,又拍了拍手上碎屑,好脾氣道:“事情因我而起,我總得去解決。”

站在下排的莫啟低着頭,感動得滿眼淚花。

池語做好了決定,譚允又攔不住,林亓在一旁跟着起鬨,他只得沉痛道:“不準打人。”

“不打人。”池語搖頭,“我還是那個萬不管的刑罰長老呢。”

“你也知道你萬不管?”譚允更沉痛了,“你尚且兜着個刑罰長老的位子呢,是時候該動動身了,門中關押的過錯弟子已經快比正門弟子還多了……”

果然,她當初不做掌門便是個正確選擇,你瞧瞧這一天到晚要操心的事情,修行者年華容貌是永駐了,但她的頭髮可不是永駐的,你想想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女頂着一顆大光頭……

“下次,下次一定。”池語忙不迭打太極,飛速溜下座位,對着莫啟一招手:“欣陽走了,去瞧瞧那些人在山腳吃灰吃得如何了。”

前後銜接飛快,莫啟也很懂事地拜一拜林亓與譚允就走,跟腳底抹了油似的,眨眼師徒二人就從大殿消失了。

譚允:“……”

林亓嘆了一口氣,一副任人嗟磨的模樣:“算啦師兄,哪次師姐不是這樣,習慣,習慣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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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山山腳。

來的人算多的,十幾個門派多多少少都派了些弟子來,有的頗給面子,派的是掌門大弟子。一群人烏泱泱御器而來,眼看着要落地了,梆一聲撞在結界上,於是那些飛的時候看着地位互相挖苦諷刺的人如今全部蹲在山腳愁眉苦臉。

池語搖着扇子一步一晃慢悠悠走下來,從那麼高的登山梯上,帶着莫啟,在眾人視野里從一個小點極其緩慢地進化為了一個人形。

最終她走到了結界前頭,一抬手,眾人以為要開結界了,立馬拍拍衣裳立得筆直,嘴角重新掛上笑——

然後看着池語摸了摸髮髻,又把手放下去,好脾氣地對着眾人笑。

“各位,站這麼久,不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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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混入大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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