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很想走,卻被留
他的感覺才剛對顧頌僅僅好轉,他竟然着就要走了?
其實,顧頌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很想來大淵看看,就看看欣榮琴坊,想一窺他們家是怎麼制琴又雕刻玉石的,正好白世伯與白家二夫人就來了他家,看見他孤苦窘迫就決定帶他回來。
這是他第二次出家門,離開涼州比之前還要遠,他只告訴鈴兒:“我們要離開明月樓了,你不用擔心長大會成為秦樓女子了!”
她的琴童,也是從小就與他相依為伴的丫頭鈴兒,就這樣安心一路跟隨他來。
他雖然從小成長就不順遂,街坊鄰居總說他是來路不明的孩子,他們愛戴他的繼母石秋月,總是看見他側面說句:“顧夫人深受顧大師寵愛,也是該有個正經的子嗣了。”
他聽了這話越加心裏不安,他怕回到顧弘明老家,那裏比明月樓還要凄冷,在明月樓至少有顧弘明。
可如今,他的爹他在世間的良師,就這樣沒有了,他自責過也悲疼過卻還要面對沒有他的未來。
白泓氣的面龐泛起紅色:“好啊你,走吧你!”
顧頌壓抑感住心底的愁苦,笑意在眼中:“早上,就是辰時三刻,你說,要是我的鈴兒還不好,你就讓我走?”
“你……”白泓氣的腦門子發青,他是愛說重話,這世間誰要是拿他的重話當真,那就真的是笨。
他真的沒見過這麼笨的人。
他忽然就被冒犯到了,他一直都有收集民間詩詞的習慣,他的右側室,就剛才排放顧頌收進包袱里的書得地方,那兒也是他放書的位置。
小小的鈴兒被嚇着了,緊緊抱住顧頌的腿渾身發抖。
顧頌深深沉下一口氣,把手扶上身前雙環髻,他們要背着瑟拿着這些書,還要扛着白泓送的舊衣裳。
這舊衣裳還放在梨木窄塌上,被白泓一眼瞧見了加重了暴怒:“好啊!我白泓活到二十歲,我還沒被人這麼嫌棄過呢。”
顧頌嘴巴反應慢,加上這裏又是人家白家,他真的就懵住了,這人究竟什麼意思呀?
此時,聽見聲音走進來的婢女燕兒,低頭使勁把鈴兒從顧頌身上拽開了,瞄一眼顧頌白泓,她硬是拉了鈴兒出去。
包袱還擱在床上,顧頌的那把古瑟是背着的,白泓氣呼呼地瞪着他,這人怎麼這麼脆弱啊?
他無意地說了什麼,他其實也不記得,他就記得他今日給寧潛那老匹夫跟前告了假的。
“你走啊!你以為如今的世道是你浪跡天涯就能逍遙的?”他瞧見他身後背負的瑟就來氣,人都來了就這樣走。
這個顧家小子,你還心氣不小啊!
看着顧頌猶豫着,疑惑着,白泓上來就搡了他一把,又直接把顧頌搡出來正屋門檻外。
屋外廊檐下站着的燕兒眉心蹙着,搞不懂她家公子這是為何,究竟是要留着人呢,還是真的要攆走呢?
看到自家公子出來,鈴兒忙跑上來,顧頌這會兒心裏有些忙亂,他那一包袱的書還在屋裏呢。
他牽手鈴兒惆悵地望向裏邊。
“你不是想走嗎?怎麼還站着。”白泓站在門檻內,他那挺括的鼻子加上眼睛的銳利。
顧頌慢騰騰地說:“我是白世伯帶着來的,還有裏面的那一包袱書,我收集了很多年,還有幾本是我爹的珍藏。”
白泓剛在他自個居住的右側室內,就這張書案前開始陌生起來。他是喜歡收藏前人的詩詞,偶然間會對應氛圍譜成曲子奏樂,他為了尋覓古樂譜還去過不少部落巫師那裏通關係,送好禮獲取一份珍藏。
眼睛看過去,顧頌這裏除了幾本薩珊文字的樂籍,他身上所帶的好物多的很呢。他此刻看着窗扇外蘋果樹杈上掛的那些絲線即可明白了。
“我說,顧,你那外面掛的是馬尾絲?用來綳弦的嗎?”
顧頌這時候被他這憑空一席話問的,他恍然從關閉的希冀中蘇醒。
他心裏的慌亂顯了出來,忐忑眸光重新對上白泓:“師兄,我即可就收回來,這會兒外面日頭曬的很,耀人眼睛。”他企圖用這些話來掩飾他的惶然。
白泓依舊漠然對他:“曬個絲弦也不會照瞎了誰的眼睛。”
“我就曬半個時辰,怕不曬就會有味道也不好使了。”帶着童僕與人合居是真心地會妨礙到人家的,這他明白。
這院子的氛圍,那昔日他刻意保持出來的空寂,此時已經不存在了。
白泓的暴躁就是因為這個不一樣,涼城來的的這小子帶了那麼多的家當還以為是什麼用來充儀錶的四時衣裳,想不到他也能在製作樂器上懂上一點。這倒是個意外。
顧頌也明白了,把身上背的那架古瑟放下來,他坐到那梨木窄塌上,暫時他明白了白泓是為了顏面不讓他離開。
空氣凝固中,正屋幾個窗扇都被燕兒挑起來,門帘也挽向兩邊,白泓親手將顧頌的包袱放到桌上。
“能讓我看看你的書嗎?”
“能。”
白泓得到顧頌允許之後把袖子卷着,先是一個布包被他放書案上輕輕解開挨個摸那些灰褐色甲骨。
開了一卷竹簡,看一眼再繼續翻找那甲骨,似乎是對照上面的字要使其連貫起來。
顧頌也伸手表示出甘心讓對方鑒賞的配合態度。
白泓捧住那竹簡看着顧頌手裏的兩片龜板:“鑿井而飲,耕田而食。這是《擊壤歌》,天下太和,百姓無事。”
從昨日到今日上午前,這白師兄冷漠對待他極度不友好,那眼神里的鄙夷那麼明顯,這忽然對他帶來的破竹簡和骨片文字感興趣了。
鈴兒就站在梨木塌旁,她感覺這白公子很乖張。
也罷!家境豐足的人到底是學識不淺,顧頌希望他看完他的這些書簡之後,能對他態度友善些,至於是否要離開,他真的有個人想法的。
“師兄,我這些東西,是我爹留給我的,能借你個地方保存嗎?”
“能啊!”白泓正專註的翻看着,也就用他剛才回復他的話應了他。
這時候這樣的骨片文記載歌謠的已經很稀罕了,他這一路上舟車勞頓的估計是也心裏懸了一口氣。
白泓心裏滿意,逕自走到屏風後面,拉開床櫥櫃放那書簡入內,轉而走出來很無所謂的說:“這裏,晚上我在這裏就寢的,丟不了。“
“多謝師兄!”顧頌又將他身旁擱着的古瑟裝入錦袋裏,放在他膝上。
鈴兒看見白泓第一眼就害怕,此刻巴不得她家公子立刻就走,離開這大宅子。
他這屋子裏屏風很大,大到兩人高的,室內頂梁木椽子都是一色的黑油松木。內窗的璀璨光線撒滿黃亮的梨木書櫥,那裏半掩的一面都是書籍。
小鈴兒才剛好了些,精神恍惚之下看着掛着的那巴掌大的木質尺八,那尺八異常精美俏式。
她畢竟是個長身子的孩子,平日裏也沒有人與他說話,他看見黃亮的水瓢式樣的尺八在她眼前就彷彿是一塊燒好的烤鴨,誘人而等待她去捧過來吃。
她在顧家是個很容易被忽略的存在,她身高才到顧頌的腰上,剛才燕兒給她使了個眼色,她怔怔地走了過去。
那木料帶着誘人的香味,那東西就那嗎好抱,抱着啃上一口最好了。
顧頌急切地從他手裏奪下來,小心地給掛到原地方,小孩子家的不懂得這是別人家的掛件。
這是要幹什麼啊?他的尺八懸挂在紫檀木大屏風上,誰都不曾敢取下來。
他掛着他的尺八,那可是他選料選了整一年給做出來的,他從來不帶出去給樂署里那幫子傢伙鑒賞,怕他年輕顯擺技藝被視為眼中釘。
白泓的視線里不會忽略這小小童僕,偏偏這時候顧頌背對着他,而他的尺八那頸子就被他抓着,那感覺要多心疼就有多麼刺疼的感覺。
“你給我過來!走開。”他放下書卷,起身飛速地推開顧頌,那小鈴兒嚇的眼淚汪汪不敢掉落一滴。
“師兄,你這是為何啊?我的鈴兒他看看你的尺八,就看了摸一下也不會怎麼樣。”顧頌想不到白泓是這麼情緒化的人。
“你的婢女你沒有教她規矩?這樣地隨便動別人的物件,拿來!讓我掛上。”
顧頌捧住那一把精緻尺八交到白泓的手上。
他這面屏風滿滿石榴花雕刻,他掛的位置就在這其中的鏤空處,而且那鏤空地方都不一定是空心的,很難找空隙的。
看着白泓一掂腳尖就掛上了他的尺八,顧頌怎麼能不知道,這是鈴兒餓了,意識中當這是一隻烤鴨了。
顧頌這做主子的羞澀,愧疚漸漸襲擊了他的神經。
這時候,他又聽見白泓說:“我就送他了,你這主人懂音律的,你身邊的人至少也該有個傍身的像樣的樂器。”
春日裏的正午,疲乏縈繞在頭頂,顧頌下意識地悄悄掐了他的大腿,他確實是聽見了白泓的聲音這樣說的。
而且,白泓看也不多看就將那俏實的尺八,塞給那身高不到他肩膀位置的鈴兒。
顧頌看不懂了,他的鈴兒神色忐忑捧着那水瓢一樣帶着長柄的器物,她神思穩定后明白那不是吃的,羞愧與卑微感使她很想立刻讓她家公子帶着他離開這裏。
忽然間,還站在大屏風入口的顧頌看見,後面內居室里,白泓在關上床櫥櫃時候,他伸手就抓走了那布袋子,裏面全是他那很稀罕的甲骨片。
“師兄你……”顧頌這人屬於反應有時候慢半拍的人,他氣到胸悶,緩過勁就追出來門檻:“那是我爹從我爺爺手裏傳過來的,你的尺八我們不要了。”他手顫抖地從鈴兒手裏抓過那尺八就抱住白泓。
白泓看他握住他心愛的尺八很粗魯,但看着他那着急的樣子就笑:“我就開個眼界,也不是不懂,你那麼小氣幹嗎!”
“我們顧家也就那點東西了,我爹沒有了,我如今回不去了就……可我活着能守的就是這些了。”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眸色黯然,這話說到這裏也沒有底氣繼續了,來到別人家裏。
白泓也是看見這樣的保存物件很稀罕,想找個光線好的地方也將那詞句抄寫下來。
“還給你,我沒有動這包袱裏面。”白泓把這包袱放右側屋內的書案上。
裏面主僕二人將門關上了,他們要走也要帶着包袱離開,外面遊離的時候還需要有暖和的衣物,顧頌決定脫下長袍套上薄棉褲這就離開了。
他記得之前他端進來的點心,那一盤子羊油杏仁饊子是白家三夫人石令婉親自從膳食房后廚端給他的。
從一開始到現在,也就是師母對他還算客氣,他沒有看屏風這邊站着的白泓,人家是吃飽了捉弄他的。
但這人,氣態不凡卻喜怒無常,這性格他遇見過的,想避開了去。
他吃了一快就把剩下的都留給鈴兒了,他從帶回來的布袋子裏摸了一塊骨料,他這身子反正時常半飢餓狀態,為了不讓人覺得他餓的窘迫,他用帶來的小刀磨起來。
他做的骨笛是能鑲嵌到帽子上的三角形,製作好了就吹奏,那去掉悠揚而悵然。他打算就這樣等待白季旺從琴坊收工回家來,他整個黃昏前他都是這樣渡過的。
酉時初,石嫣然聽見這邊的笛聲就邁步進來,站在右側室外仰臉問:“顧師弟你多大了?你笛子學了多久了?”他聽見這笛聲很空靈,無怨氣,就是些許不符合年齡的悵然,讓人聽了心裏升出些憐惜。
“十七,秋日八月就是我生辰。”顧頌嘴角代笑應了聲。
“我們每日都要等師傅驗收琴藝的,還有七日必須跟隨作坊里的師傅們學做尺八,瑤琴。”
“那可真的好啊!”顧頌羨慕,心裏渴望跟這學,但他不能主動開口,怕壞了規矩,也對已經決定的離開感到動搖了。
“對了,我想問你這是鷹笛?”石嫣然表示出很大的興趣。
“恩,我剛做的。”顧頌將那塊骨笛用手捏住給石嫣然看,他對未來何去何從的茫然在眸中盡顯。
石嫣然看了他明亮的眸子裏這點茫然,他很想開口安慰他幾許。
這時候白容走到院子裏,提裙到了門外微微身子一斜:“師弟,我三嬸母喊你去用晚膳呢,你那個小奴才的傷風好些了沒有啊?”
她看見石嫣然對他擺手。
石嫣然手上捏着骨笛:“容妹妹你看,這是顧師弟做的,很俏啊!”
白容多看了顧頌一眼,那人正羞澀地掩上門準備換衣裳。這大哥的屋裏怎麼就好端端地多了些類似乾草葯的的味道。她不知道那是甲骨保存了很久的味道,感覺這屋裏多了些不一樣的味道,但她沒有多想。
她們姐妹其實很好奇顧頌,她的好奇,單方面針對顧頌那傳聞中出身高貴的繼母石秋月,能讓一代知名琴師放棄大好的仕途前程,卻要出資興建一座明月樓給她,這事件她光是想想就夠羨慕的。
石嫣然走到門檻處示意白容看看這骨笛的樣子,還比劃給她,剛才聽見的悠揚愴然的曲子就是這樣物件的聲音。
顧頌透過窗扇的縫隙,他能看到這精美走廊的宅子裏,樑上還雕刻了絲娟纏繞的瑤琴,石榴紋的椽子邊的榫頭上有琴瑟協作的樣子。
鈴兒對他說:“少主,您去用膳吧,鈴兒剛才吃了饊子很飽了。”她還靦腆地摸着肚子給她主子看。
“那你看着室內這些物件,別睡太多啊!”他穿了那件衣架上唯一的乾淨外袍,還是心裏忐忑地走出來,他的珍藏書卷和那些竹簡,不能再讓人亂翻了。
白容石嫣然帶着他一路到了中庭院,走過西二樓走廊就到了這南院的膳食廳。
“師弟,你的笛子很好看啊!”白容很加重語氣描述了下。
“等我有空再做一個給你吧,今日這個給石師兄。”顧頌淡漠地對白容說。
戌時正,大家都來了,白泓被指派到陪着顧頌坐着。
“喂!今晚我們家膳食很豐富的,別再端東西給你的小琴童了,我會讓奴婢給她送吃食到房裏的。”
他這話說的很體貼,但在顧頌看來就是使勁地壓他腦袋,不讓他出聲也不讓他抬頭的滋味,一個上午的兩次對他怒吼,他都忘了他是怎麼熬過來到這會兒,多虧了石嫣然來探望他。
“知道了,師兄。”他這語氣是加重的,也是心裏不甘願的對他。
切,還記恨上了,這心眼夠小的呀。他將一碗紅豆粥端他面前:“這你的,很稀有,因為我娘說你氣血不足,要給你補補,看看吧!你若是連這都要不珍惜地給你那鈴兒,我可就怪你麻木,沒有世情味道。”
他的師弟氣到眼神幽暗,驟然低聲附耳對白泓:“放心!我還沒有欠缺教化到那個地步。”這一路上,從他那院子到這中庭院裏,他是非要讓他顏面低微到觸碰到塵土裏。
白泓牙齒笑的合不上,吃了一塊雞肉:“我們樂署的老樂丞就被我罵了的,他最欠缺教化,咋了?我就是新入職的年青人,還能被他當騾子使喚不成,什麼奉茶煮茶的活也讓我侍應,他娘的,以為整個太樂署就他是橫的嗎?”
“來!你也別把你肚子餓着了,這裏有我的,就有你的。”他說著就將一塊雞肉夾給了顧頌:“我們家,你不管是客人還是親人,也或者是有淵源的人,來了就是一家人。”
顧頌忽然就心裏舒坦了些,眼角綻開:“謝謝師兄!”他吃了雞肉,也聽了他說的話。
晚膳到最後,白季旺特別坐到顧頌面前和藹地望着他:“頌兒,你爹這麼忽然就離開,作為同門師兄我感到心疼也無以相助的,就讓你到我們京城裏的匯雅學館裏習文學音律。”
顧頌放下筷子,漸漸淚如泉湧,但很快就用袖子抹乾了用力地點頭:“恩!顧頌聽從師父您的安置。”他笑了,他是多麼渴望的,這些在涼州城內,他就沒能達成的願望,他唯有購買舊書自行鑽研。
白泓看着他笑的那麼赤誠,這世道亂花迷人眼的多了去了,這般好看的人笑的這麼實誠的很少見了。他覺得顧頌就是好看的一架瑤琴箱,沒有上弦也就那樣兒,中看不中用。
就寢前,在凌霄堂的客廳里,白泓見他娘摘下翠玉耳環,卸去胭脂水粉的臉龐上細紋悄悄布上眼角嘴角。
他爹白季旺翻閱一本古詩歌謠,他問:“爹,顧師弟他的爹,真的為了女人辭退樂署的官職啊?”
“恩,事情不是旁人所說的那麼離奇,泓兒你也長大了,爹給你說啊。我那師弟為人特別地仁慈而胸懷寬廣,他很疼愛這個兒子,雖然兒子聽說不是他的兒子。”
“哦,撿來的?難怪他繼室不願意收留了就跟隨爹您來咱們家了。”白泓說話隨意也感到好奇。
“不是她不收留啊,是人家尋思着改嫁呢,娘家和新的夫君總不會收留已故夫君的無血親兒子吧。人都有難處,女人的難處或許比男人還要難,何況是姿色不差還揚名都城的世家女子。”
“爹,我看到頌師弟還有前人的物件,上面還核對了一首民謠《擊壤歌》。”
“是紙上抄的民謠嗎?”白季旺以為也就是孩子家的有那個興趣,用來打發閑散日子的。
“不是啊,爹,人家是那種鐫刻在老龜板上的字哩!”
“什麼?那可是周天子庫的珍藏。”白季旺驚訝了。
白泓忽然聞聽一曲歡快的異國調子,他關上凌霄堂的雙扇門立刻往他那院裏奔。
經過穿廊,他遇上嫣然,石嫣然眯起眼睛笑:“阿兄,你聽,顧師弟的調子,和我的琴藝比起來如何?”
白泓掰過他的身子:“沒空聽你的,若是他的,我還迷糊着呢,是,還是不是?“
石嫣然嘴角浮現無奈地笑,他懂他們兩人有些較勁的意味,他故意說:“我判斷那是涼國有名的那首《沙石疆舞曲》。你聽。“
“你沒有聽錯吧?”白泓驚愕的表情有些嚇人,那是樂署里老吏曾經說起的一種大型舞蹈曲子,那是帝君的宴會上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