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屈辱的一天
午後的陽光依舊明媚,有妻子的鼓勵,湯皖倍感欣慰,一切的煩惱在溫柔面前,都將灰飛煙滅,這大概便是家庭的意義吧。
湯皖邁着輕快的步伐,去看望兩個不怎麼輕快的人,便是迅哥兒和李石曾先生,結果見過後,頓時就呆住了。
連日來的實驗,這倆人不眠不休,進行着提出實驗,小白鼠無一例外,全部暴斃,無不在宣告實驗的失敗。
迅哥兒眼睛通紅,還在操弄着手裏的實驗,李石曾先生則是坐在了門檻上,獃獃盯着天空看,像極了練武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湯皖跨進實驗室,也就是那一間屋子,頓時就皺起了眉頭,一個男人獨居的氣味或許還能接受,但是兩個大男人獨居的氣味,是着實無法忍受。
“你們趕緊去洗個澡來。”湯皖嚷嚷道。
湯皖的到來打破了屋子裏的沉寂,但迅哥兒只是沒來由的感到心煩,沒有理會,繼續做着手裏的事情。
“先生,你先去洗澡。”湯皖見迅哥兒沒反應,只好去督促李石曾先生。
結果還是一樣,李石曾先生毫無動靜,湯皖努努嘴,又去拿實驗記錄看,發現倆人被第一道萃取死死的卡住了。
也就是溶於水中的物質,與青霉素混合在一起,而沉澱只能去掉不可溶於水的物質,所以這還是一份充滿了雜誌的混合液。
換而言之,倆人的實驗毫無進展,湯皖看了看實驗物品,裝作不在意道:
“油和水不相溶,為什麼不用油來進一步提取水裏的雜質呢?”
迅哥兒聞言,驀的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屋裏一時安靜了下來,湯皖憨憨問道:
“我就隨便說說,隨便說說。”
哪知李石曾先生“蹭”的就站起來了,露着驚喜的表情,拍着腦袋就懊悔道:
“對啊,用油,可以去掉脂溶性物質,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倆人說干就干,迅哥兒跑去了廚房,取了菜籽油,找了個大號燒杯,把沉澱后的液體加入植物油,快速的攪拌,然後提取出油脂和剩下的水。
這兩份樣品依次放入培養好的細菌菌落中,進一步確定青霉素是溶於水還是溶於油,然後再把它注入小白鼠體內,若是小白鼠還是死,則還需要進一步提純。
等待菌落實驗的結果還需要許多的時間,趁着這個功夫,倆人被湯皖不斷的催促,總算是去洗澡了,吃了飯。
趁着聊天的功夫,湯皖又說了自己要辭職北大教授的想法,咋一聽之下,倆人都不怎麼理解,直到湯皖說了辭職的緣由后,倆人都陷入了沉默。
“如此也好,留法預備學校那邊,你去當校長。”迅哥兒說道,眼光火熱的盯着這間屋子裏的一切,意思不言而喻,迅哥兒要全身心投入道提純青霉素的工作上來。
“我哪會當什麼校長啊。”湯皖推辭道,實則另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便是要搞錢,別看如今賬上還有不少錢,頂不了多久的。
無論是哪個時代,無錢寸步難行,湯皖哪能被校長一職給束縛住了,不過心裏倒是有了一個最佳人員。
“沈秋明來當校長如何?”湯皖問道。
秋明先生人品俱佳,做事情負責,而且是新文化的鐵杆支持者,最早追隨湯皖搞白話文運動的人之一。
最主要的便是,秋明先生在北大當教授實在是清閑,一周兩節課,有大把的空餘時間沒處花。
所以秋明先生來當留法預備學校校長自然是沒問題的,但迅哥兒就是想懟一下湯皖,嘲諷道:
“合計着老闆一張嘴,下屬跑斷腿,我們忙死忙活,你想偷着閑?”
“我要辦工廠,搞錢。”湯皖理直氣壯說道。
“辦什麼工廠?”李石曾先生好奇道:“莫非是方便麵工坊?”
“不是!”湯皖不屑,反問道:“味之素,聽說過吧?”
倆人點頭,這是高端調味品,自然有所耳聞,隨後便聽到湯皖牛逼轟轟的吹噓道:
“我聯合北大化學系的王星拱教授,攻破了難關,解開了“味之素”的奧秘。”
世人素來知曉皖之先生不愛吹牛,迅哥兒是知道湯皖為人的,既然湯皖說攻破了,自然就是攻破了。
這也就意味着湯皖這一回又能搞到一大筆錢,還是源源不斷的那種,所以,湯皖在倆人的眼裏,莫名變成了財神爺模樣。
“秋明先生當校長,我支持!”迅哥兒立刻表態道。
“豫才見風倒的本事,漲了不少!”湯皖隨即挖苦道。
.......
在這邊又待了一小會,湯皖便抽身離去了,轉頭去了留學預備學校,裏面的工人正在安裝桌椅板凳,只待近期擇日開學了。
初春的明媚陽光里,所有的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這讓湯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心,只是隨後的一個消息,打破了湯皖的舒心。
鬧得沸沸揚揚的“爆炸案”終於有了最新的消息,瑛方率先宣佈退出聯合調查組,隨後霉國,琺國等列強也都依次宣佈退出,換言之聯合調查組名存實亡。
曰方內閣在軍方的干涉下,通過了對瑛國的一筆無息貸款,具體金額多少,尚不得知,但能讓瑛國人放棄追責,想必不會少。
顯而易見的是,曰方與瑛方的接觸都是私下裏進行的,外人又怎會得知的?
所以,明面上,瑛方退出的理由是查無實證,卻是私下裏得了大便宜,轉頭就將華夏人給賣了,而這一切,都是華夏人的生命換來的。
這樣的結果,誰能忍受,任何一個華夏人都不能忍,儘管在瑛方稍後公佈的一份安撫公告中稱,瑛國公使館將於近期,無償對北大捐贈一筆1w大洋的款項,用於學術用途研究。
去tm的捐贈,這就是買命錢,華夏人獻出了生命,然後瑛國人背後得到了好處,轉頭在用捐贈的名義安撫華夏人,這tm就叫施捨。
湯皖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心中的怒火燃燒了整個胸腔,直往頭頂衝去,已然失去了理智。
第一次憤然走上了街頭,與同樣憤怒的民眾站到了一起,浩浩湯湯要去瑛國公使館抗議。
不出意外的是,巷子口早就設好了卡,洋人兵攔着民眾,不讓進,黑洞洞的槍口排成一排,對着手無寸鐵的老百姓。
老百姓進不去,只能用老招數扔臭菜葉子,但洋人兵早有準備,穿上了特製的服飾,無視老百姓的舉動。
難道就這樣算了么,顯然不可能,絕不可能,這個結果,任何一個華夏人都絕不可能答應,所以,湯皖怒氣沖沖扒開了人群,走到了最前頭。
吵鬧的罵聲停止了,巷子口瞬間變得寂靜無聲,人們驚訝的看到,一個年輕的先生,走向了洋人兵,把洋人兵的槍口,頂在他的腦袋上。
“是皖之先生!”有人道。
“真是先生啊!”
“先生小心!”
........
面對同胞的呼喊與關係,湯皖依然沒有猶豫,徑直走向槍口,這一刻的湯皖已經不再是一個北大教授,亦或者聞名世界的大學者。
而是一個失去了理智的普通華夏人,一個來自一百年以後,面對偌大的屈辱,同樣失去了理智的普通華夏人。
“要麼開槍殺了我湯皖,要麼讓我們進去。”
此時的湯皖,退無可退,也不必再退,更不想後退,但凡稍退一步,洋人就會得寸進尺一步。
即使聽到了頂在腦袋上的槍,保險打開的聲音,湯皖也面無懼色,有的只是無盡的憤怒。
湯皖一把抓住槍,青筋暴起,怒吼道:
“開槍啊,開啊!”
洋人兵從湯皖的眼神中,看出了決絕以及不怕死,所以他輸了,他得到的命令就是攔着,決不允許開槍,更別說當眾槍殺一個國際知名學者。
這一場較量中,湯皖用命賭硬了,一道道白光亮起,將這一刻永遠的定格在了相機里,成為了華夏人的勳章。
有了湯皖帶頭,身後的老百姓和學生再無可懼怕的,人流衝破了洋人設的卡,湧向瑛國公使館大門口,發起了抗議。
瑛國人用他們的傲慢無禮,蠻橫不講道理,肆意的欺負比他們弱小的人,但在弱小的人也會有爆發的那一刻。
湯皖只想告訴瑛國人,你們錯估了華夏人的決心,你們以為華夏人對於這個結果會忍氣吞聲,以至於自吞苦果,認為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那就大錯特錯了,在瑛國公使館大門前的地上,湯皖席地而坐,而身後坐着許多華夏同胞,並且還有絡繹不絕的人趕來。
一目之下,不下數千人,皆是安靜的坐着,發出着無聲的抗議,在這些抗議者中,湯皖看到了錢玄,首常先生,仲浦先生,以及許多熟悉的面孔。
北大也在第一時間發佈公告,厲聲拒絕瑛國人的捐贈,教育總長傅增湘更是用辭職來替北大站台,堅決不接受這份屈辱。
在這份巨大的民意潮流之下,段總是絕無可能逆着民意辦事的,只能向曰方,瑛方發出“軟弱無力”的公函,以此表明華夏官方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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