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這個聲音,不由得讓左兮有些僵住…
那個她曾想忘不能忘,提及時卻又糾結之餘痛心的人。
外界從來不知道的,偏偏多數人知情的,左兮喜歡的,放在心裏最柔軟地方的,那份被大眾戲稱的青春懵懂。
……
左兮初見甄璟,是在初中入學的第二周,那時候的甄璟用後來的話稱為是個高冷的小正太,帶着生人莫近的氣質坐在她的後方。
自我介紹的時候,他一筆一劃的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跡像印刷出來的楷體,而左兮心裏只想着,他的名字可真複雜,好難寫的感覺。
於是從第一次見他名字開始,左兮開始悄悄寫他的名字,草稿紙上密密麻麻的角落裏跟她的心裏,一筆一劃,默默練習着。
初見的第一天,左兮和甄璟,並沒有說上一句話,坐在前排的她,除了他在自我介紹時一句小大人式的表達外,基本聽到的也只是“恩”“哦”“好”。
左兮記得,他奶味的正太音,很是鄭重的說:“我是甄璟,討厭與人逢場作戲。”
彼時,一群剛上初中的小屁孩,沒有幾個人聽得懂這話中含義,反而穿來穿去變了意味,變成了甄璟討厭左兮。
那段時間,小左兮很委屈,她不明白,甄璟為什麼討厭自己,永遠一副冰冷。
她明明很喜歡甄璟呀,還特意去查了字典,關於他名字裏的璟,是玉的光彩。
……
“你是怎麼了?”
甄璟看着眼前背對自己沉默不動的左兮,眉頭不由得皺起。
沒有太多的思考,便把自己的大衣脫下,帶着溫度裹給了左兮。
保姆車裏的溫度其實被暖風哄得剛好,帶着暖意的大衣裹上來的那一刻,左兮沒由來的想哭。
她安慰着自己,冷熱交替,容易產生霧氣的不只是玻璃,還有眼睛。
快速的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大大方方的在座位上坐好。
“那就麻煩編劇大大了!”
看着她略顯僵硬的笑,甄璟沒有再多問,她的演技在他面前永遠都是稚嫩與勉強。
心裏默默嘆氣,甄璟取出車上的保溫杯遞給左兮。
“既然覺得麻煩我了,那就麻煩你把這保溫杯里的東西喝了,不要讓自己感冒更麻煩我就好。”
左兮太清楚不過甄璟的性格,如果自己不接過喝完,他一定會偏執的把杯子一直舉着,如果自己一再堅持些什麼,一定會讓他暴躁,甚至把杯子摔出窗外直接廢棄。
所以左兮偶爾也會自嘲,向來沉着冷靜的甄璟,即便被人冷嘲熱諷也面不改色的甄璟,永遠會因為自己而輕易的挑起情緒。
接過保溫杯,打開杯蓋,一陣薑汁可樂伴着檸檬清新的味道飄出,這味道,讓左兮手上的力度緊了緊。
薑汁可樂……是他親手熬的……
……
安市的天氣,其實他們都太過熟悉。
北方的雨季不如南方梅雨季節來的連綿。可每一次來都能把溫度帶去一些。
而被帶走的降溫對於左兮來說,必然成為每次感冒的友軍。
還記得初一時,最嚴重的一次,也是第一次喝到檸檬口味的薑汁可樂。
那時候,在兩人的初中學校,有一個持續很多年的“魔咒”——恰逢運動會必是陰雨天。
對於凡事都清冷的甄璟,無疑是場邊打傘看書的圍觀群眾。
而對於凡事都上心的左兮,項目簡直報的沒停還在為班級同學跑前跑后。
連班主任都在笑稱,左兮不是在比賽,就是在比賽的路上,反正是沒個休息的空擋。
但別的不說,初中時的左兮,體能好的超出常人,體育場上是頻出捷報。
兩天的陰雨天氣雖是陰鬱,但甄璟不得不承認,有左兮在的地方便是一片歡樂,她的笑,彷彿有魔力一般,盛開出了明艷的花,讓人心情亦是輕鬆。
當最後一個女生長跑1500米的項目即將開跑,甄璟看着在起跑線上鬥志昂揚的左兮,默默地把手中攥着的紙條緊了緊。
槍響開跑,濛濛細雨里有左兮奔跑的身姿,亦有甄璟撐傘行走的身影。
左兮記得,跑到第二圈時,她聽到的,廣播裏傳來的是甄璟的聲音,帶着暖意與力量呼嘯而來。
加油稿件能在百餘份中脫穎而出被廣播放送,可見是文筆優贊,左兮不知道甄璟聲音里念出的是誰的稿件,可她一定記得那句最簡單也最直白的話。
——“雨中綻放,我的眼裏都是你。”
最後一圈,最後的二百米,領先位置上,只要跑過主席台衝過終點的紅線就可以獲得最後的榮譽。
可是突然一道明晃的閃電劃破天際,幾秒后伴隨着一聲悶雷。
左兮害怕打雷,從小都怕,所以毫無防備的摔倒外地,跑道雖然平整,卻也是有着小小的水坑。
一聲小小的驚呼,手上膝蓋上也多了些擦傷。
甄璟從主席台下來,看到這一幕明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比賽正在進行,不闖入跑道是對比賽跟運動員的基本尊重,只能打着傘望向跑道上的她。
左兮感受到一旁的視線,微微抬頭便看到了甄璟,有些委屈伴着狼狽。
甄璟微皺的眉頭,嘴上不自覺的吐出了“加油”二字。
一個小小的口型,彷彿將左兮恐懼退散,重拾力量一般的起身,咬咬牙向終點跑去!
耳邊吶喊助威的聲音越來越大,自己的眼前只有一抹紅線想要突破。
終於!在暴雨降臨前衝刺到了終點!班裏的女生早就在終點做好迎接勝利女神的準備,平日裏關係最好的妹子胥雅趕緊給左兮裹上了一件大大的幹校服,可是左兮轉頭,卻沒有找到打着傘的甄璟。
左兮跟同學一起回到班級所在的區域,同桌李文博紅着臉遞過來一個紙杯。
“左兮,喝點薑湯吧,這是我媽今早特意準備的!”
左兮接過這一份好意,班裏的男生卻起鬨一片,胥雅趕忙拉着左兮陪她坐到一旁傘下休息。
胥雅見左兮把紙杯放在了一旁,悄聲問到:“你不喝點暖暖身體嗎?”
搖了搖頭,左兮才面露難色的回到:“聞着太辣了,我不喜歡喝薑湯…”
兩人交頭接耳好一會兒,左兮稍微緩過勁后,才發現甄璟又重新出現在視野里,快步穿越操場往回走着。
還沒來得及跟胥雅確認剛剛廣播裏好聽的聲線是不是出自甄璟,胥雅就被召喚去熱身準備參加集體項目的決賽。
“左兮我去了!你一定好好欣賞我的短跑英姿!”
大多數人圍繞去了操場邊上準備為四乘一百接力吶喊助威,左兮長跑結束后的體力還未恢復,便坐在傘下沒有動彈。
甄璟便是路過左兮時,四下無人關注,才悄悄把手裏的東西放在了她的懷裏。
“薑汁可樂。”
想了想,補充說到。
“門口買的。”
沒有過多的話語,放下后便快步離開。
溫熱的干毛巾裹着微燙的玻璃瓶,裏面一抹好看的檸檬黃不禁讓左兮心中一動。
自言自語的笑到。
“我可不相信,學校門口還有賣薑汁可樂的。”
左右手翻動了一下瓶身。
“還是會加檸檬的。”
於是,下意識的看向走向操場邊緣的甄璟,穿着白襯衫的少年打着一把黑傘,泛紅的耳尖和面無表情的臉龐,像是言情小說里畫一般的少年,只是少年的白色運動鞋有些髒了,破壞了畫面的和諧感。
打開微微一口,這個味道,已是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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