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清晨太陽升起,秦睿霖踏着第一縷陽光走進他們的小小院子,他踮起腳,盡量放輕動作,生怕吵醒妻兒。
哪知道,秦睿霖不過剛剛把院門關上,就和等在院子裏的嚴小雪,對了個正着,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醒了?雖然說如今天熱了,但是早上還有些涼意,怎麼不知道披件衣服?”
在外人面前,秦睿霖是冷靜、理智的,在嚴小雪跟前,立刻換了副模樣,變得絮絮叨叨起來。
嚴小雪站起身,一雙好看的眉微微擰起,仔仔細細把秦睿霖從頭到腳都打量一遍,見他衣着整齊,沒有受傷的痕迹,心裏微微鬆了口氣。
等聽了他的絮絮叨叨,心裏就是有點生氣,也化作了嘴邊的一抹笑意,
“你為什麼不帶我去?他,怎麼樣?孫奶奶呢?”
從那個小玉墜開始,秦睿霖和嚴小雪就對幕後的人有所了解,那個“他”字一出來,兩人都知道,指的就是顧遠山。
不過嚴小雪從沒想到過,顧遠山狠起心來,連妻子的命夠可以捨去。
“顧遠山挺好的,孫、孫奶奶......恐怕不在了......”
其實秦睿霖知道,孫淑芳肯定不在了,但是當著嚴小雪的面,還是盡量說得委婉一些,他怕她聽了難受。
孫淑芳當時真的拿小雪當孫女看待,嚴小雪的娘家人靠不住,有等於沒有,婆家那邊,他娘一直為難她,孫淑芳的存在,可以說是嚴小雪唯一的溫暖。
嚴小雪對顧遠山有幾分上心,完全是因為那個曾經拿她當自家人的優雅老太太。
秦睿霖拉着嚴小雪的手,帶她去小廚房坐下,
“先別想了,不如填飽肚子來得實在,可惜今天沒有鹵子,要不然做上一碗打滷麵,保准你喜歡。”
不管外面的事情如何變化,對於秦睿霖來說,他只是想和眼前這個人好好過日子。
嚴小雪雖然按照秦睿霖說的進了屋,卻一點吃飯的心情都沒有,她沉着臉,一張精緻的小臉面無表情,
“所以,孫奶奶給他害死了?”
說到後面,嚴小雪忽然鼻頭一酸,她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麼感受,可那種心裏絞着疼的滋味太難受了,
“你該帶我去的,我就得當著眾人的面,狠狠打他一頓,至少能先出一口氣。”
“別哭,你一哭我也跟着難受。”
秦睿霖把嚴小雪護在懷裏,一點點和她說著昨晚的事。
“我不叫你去,是怕你聽了心裏難受,你不知道,顧遠山已經瘋了,再也不是我們先前看見的君子模樣,他為了報複本家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就連那玉佛背後虛無縹緲的財富,都願意相信。”
秦睿霖有些唏噓,從沒想過曾經欣賞的人,忽然換了個樣子,變得面目可憎。
可如果不是顧遠山的執著,要抓住他恐怕還得費很大一番功夫。
“那你得讓我見他一面。”
嚴小雪擦了擦眼淚,眼裏的狠厲一閃而過,她不管顧遠山會得到什麼樣的制裁,至少在她這裏,必須先讓他吃點苦頭才行。
“那不行!你呀,只這麼一句,我就知道必定要動什麼腦筋,顧首長可看着呢,就算顧遠山除族了,可還是顧家人,他不會眼睜睜看着顧遠山受屈辱。”
秦睿霖看嚴小雪好似個泄了氣的皮球,心裏也跟着不得勁。
“不管如何,顧遠山既然被抓住了,顧首長肯定會秉公處理,就算他不想公正也不行,還有鄭首長盯着呢!更何況顧遠山的手上還有人命,哪能那麼容易算了。”
嚴小雪對這個時空的法律還是不太懂,聽見秦睿霖這麼說,總算放下心來,只是對孫淑芳的死,仍舊有些難以掛懷,心裏想着等問出了她的墓地所在,一定要帶着秦睿霖去祭拜。
***
過了兩天,顧遠山的判刑下來了,是槍、決,聽說還是他自己要求的,顧首長也就滿足了他最後的要求。
行刑的那天,天氣很好,嚴小雪和秦睿霖帶着福蛋站在孫淑芳的墓前,給她掃墓。
墓碑是顧遠山立的,碑文上最後的落款就是顧遠山在本家的名字——顧晉。
嚴小雪來時,就發現周圍被打掃地乾乾淨淨的,墓碑前面還擺放了各種貢品,一看就是有人經常過來。
“你說他這是為了什麼呢?既然捨不得,又怎麼會下狠手?”
哪怕在孫淑芳死後,顧遠山表現出了再多的溫情,也不能抹除他對妻子做過的惡事。
“他不過是在求心理安慰罷了。”
孫淑芳對顧遠山一片真心,就是塊石頭也該悟化了,顧遠山不是沒心,而是不願意去面對自己的真心。
“那玉佛......”
嚴小雪想問,玉佛的背後,到底有沒有寶藏,但是又覺得沒必要問了,有或者沒有,都和他們家無關。
秦睿霖看着嚴小雪帶着孩子祭拜,小福蛋年紀小小小,竟然學着嚴小雪的樣子作揖,還怪招人喜歡的。
從前他們和孫奶奶分別的時候,嚴小雪剛查出來懷了身孕,孫奶奶還說以後讓他們帶着孩子來看她,沒想到不過隔了一年,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秦睿霖沒說的是,玉佛的背後確實有着一筆財富,不過並不是傳說中的潑天富貴,想來也是孫家人留給後人過日子的錢。
孫淑芳當時只知道這裏頭有一筆錢,卻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可笑孫家先人為了子孫籌謀許久,卻沒想過成為壓死孫家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鄭首長當時見錢不多,還想留給秦睿霖夫妻,叫秦睿霖給拒了,不管怎麼說,這都不是他們該拿的。
那頭嚴小雪抱着福蛋還在說話,多是說最近他們一家三口的變化,很少說到顧遠山,相信孫淑芳在最後一刻也是不願聽見對方的消息的。
這時天上忽然飄起了細雨,嚴小雪拍拍膝蓋,抱着孩子站起身,
“咱們快回家吧,以後每年都能過來掃墓......”
***
五年後。
不知不覺福蛋以及六歲了,剛滿六周歲的小傢伙結實的跟個小牛犢子似的,儘管仍舊白白嫩嫩,瘦條條,力氣卻大的驚人,明年就要上小學的小傢伙,儼然成了這一片的領頭人物。
“嘉哥,咱們去哪兒啊?”
嘴角留着哈喇子,穿着髒兮兮的小背心的小男娃,跟在福蛋後面討好着問道。
誰都知道秦嘉的小名叫福蛋,先前他們還叫蛋哥來人,叫福蛋一人揍了一拳,附近這一片就再也不敢這麼叫了,都老老實實地叫嘉哥。
別看福蛋年紀是他們裏頭頂小的那個,力氣卻是最大的,看着長得白白嫩嫩的,平時又沉默寡言,卻是個不好說話的,一旦惹到了他,絕對一頓胖揍!
小夥伴們也納悶啊,明明秦叔叔和嚴阿姨都看起來溫溫和和,尤其是嚴阿姨,長得可漂亮啦,他們都恨不得做嚴阿姨的兒子才好,可偏偏有秦嘉這麼過魔頭兒子。
不過小傢伙們也只敢心裏想想,半點都不敢往外露。
“掏鳥蛋”
福蛋面無表情地走在前面,嘴裏冷淡着道。
其實他倒是想對底下的這幫“小弟”笑嘻嘻的,可是他長得本身太奶氣了,大家心裏都不服他,回頭他再笑眯眯的,“小弟”們都該跑到鄭輝那傢伙那邊了。
鄭輝那小子就是鄭浩洋的兒子,說來也好笑,以前秦睿霖總是把鄭浩洋當成情敵看待,哪成想人家跟相親對象一見鍾情了,最後還火速結婚,又生了鄭輝這麼個大胖兒子。
雖然鄭輝比秦嘉小兩歲,可人家壯實啊,家裏底子又厚,光他平時帶出來的進口零嘴,都夠他收攏一幫小弟了。
福蛋家裏吃的也多,平時秦睿霖對他比較溺愛,光是零嘴就專門給他打了個柜子,裏頭塞的滿滿當當的,可福蛋是個有追求的小孩,才不靠吃的收攏人心。
後頭的“小弟”們一聽是掏鳥蛋,心裏都樂開了花。
最近這一片的房子都給徵用了,慢慢地做起了高樓,有樹木的地方越來越少,倒是裏頭軍區那一片樹林子還在,秦嘉說帶他們掏鳥蛋,肯定能去軍區裏頭玩了,說不定還能看見鄭輝,老點好吃的。
雖然秦嘉跟鄭輝不對付,但都是秦嘉單方面的,鄭輝對秦嘉可好着呢,每次有什麼好吃的都屁顛屁顛地送過來。
這不幾人還沒走到門口呢,鄭輝小小的人就抱着個大鐵罐子,費勁兒地往裏走呢,遇見他們還跟着咧嘴笑,
“福蛋哥,我正要去找你呢!我媽給我買了進口巧克力,叫我帶一罐子給你!”
鄭輝的身形有些微胖,但是屬於孩子的那種奶胖,看着人軟乎乎的,可愛非常。
福蛋卻是吃不胖的那種,打從會走路了,就再也沒胖過,因此嚴小雪看見鄭輝格外喜歡,每次見着了都要抱在懷裏好好挼搓一頓。
福蛋在邊上看着,當著親媽的面一切如常,心裏卻給鄭輝在小本本上狠狠記了一筆,逮着機會就跟他不對付。
真心機boy.福蛋看了眼鐵罐子,毫不猶豫地搖搖頭,“不要。”
“要吧,可好吃了,保證小雪阿姨也喜歡,我媽說了,小雪阿姨就喜歡吃甜的。”
要是別人看見福蛋的冷臉肯定要怵了,鄭輝一點也不,他沒心沒肺把大鐵罐子塞福蛋手裏,毫不在意地揉揉鼻子。
迎面走來的嚴小雪,穿着白大褂,身姿窈窕,正好看著兒子又在耍小脾氣,心裏無奈一笑,這小福蛋脾氣越來越大,難為鄭輝是個不記仇的。
“阿姨替福蛋謝謝你和你媽媽,來吧小輝,跟着阿姨回家,今天叫你叔叔給咱們做好吃的。”
“哇,太好了!謝謝阿姨!”
鄭輝咧着小嘴,跟在嚴小雪後面蹦蹦跳跳就進了院子。
後頭剩下福蛋和一群小弟大眼瞪小眼,
“蛋、哦不嘉哥,咱們還去不去啊?”
去個屁啊去,好不容易媽媽回來了,又帶着鄭輝那小子,他得去看着點去。
“回家!”
福蛋拍拍屁股就走,沒忘了掏出一大把巧克力給“小弟”們分着吃。
小弟們一邊吃,一邊八卦,
“唉,這巧克力可真好吃!”
“鄭輝手裏頭出來的,能不好么!”
“你們說秦嘉為什麼和鄭輝不對付?”
小傢伙們想了很久,沒有一個想出來的,他們只知道秦嘉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和鄭輝生氣,可過不了兩天又好得跟一個人似的,誰要是敢打鄭輝的主意,秦嘉絕對頭一個掄起拳頭往對方身上揍。
他們的這種相處模式,一直到兩個小孩長大了,各自考上大學都沒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