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嚴小雪的葯有奇效,這點沈舟從前就知道,可是等這葯作用到他身上的時候,沈舟才由內而外感到一種恐懼。
很多時候,葯不僅僅能救人,更能害人,他們學中醫的,最明白其中的差別。
沈舟弄不明白自己眼下是一種什麼樣的處境,明明意識清醒,卻不能控制身體,他剛剛看了看,他們確實去的是他曾經被關押的那個地方。
周圍的景象一點點顯示在他跟前,沈舟心裏恐懼極了,他想發出聲音,想嘶吼,想逃跑,可是他的腳被某種力量牽引着,一步一步,堅定不移地走向那個地方。
“小、小雪,你放了我,或是、或是讓我在這裏等你吧......我保證不會逃跑的.....”
沈舟語氣哀求,秀麗的臉蛋變得慘白,和白天胸有成竹的樣子判若兩人。
沒人知道他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經歷了什麼,哪怕他後來“逃”出來了,卻一直反反覆復做噩夢,好似從沒有從那個地方出來,仍在暗無天日地等待。
這也是沈舟能狠着心,利用福蛋一個襁褓里的孩子的原因。
嚴小雪沉着臉,精緻的五官像是被凍住一般,她的動作卻不容拒絕,每一個步子都邁得堅定的很。
“我的福蛋在等着我們。”
沈舟這下是真的慌了,先前淡定理智的模樣不復,嘴裏哀哀祈求開來,
“我先前、先前說福蛋可能在我曾經呆過的地方......但不代表他真的就在那裏......放了我吧,小雪......別讓我去.....”
沈舟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隻手緊緊抓住自己的領口,越是接近那個地方,他越是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沈舟覺得自己就像一條被人放在岸上的魚,動也動不了,任人魚肉。
嚴小雪精緻的五官,背着夕陽,卻莫名有些陰森,只見她勾了勾嘴角,有些嘲諷,
“你一個大人都這麼害怕,我的福蛋呢?如果他出了任何事,你別想還有順心日子過。”
“別這樣,小雪......我是騙你的!福蛋在哪裏,我根本就不知道,我要的從來就只是玉佛......”
事到關頭沈舟沒辦法再保持冷靜,他一股腦地把事情和盤托出,希望嚴小雪能別帶他“重溫舊夢”。
嚴小雪的心臟猛地一抽,她真的以為她就要和福蛋見面了,可沈舟竟然不知道......等待的時間越久,她就越害怕......
那種自責和恐懼深入骨髓,比以往她曾經面對過的任何一個險境都讓她膽寒。
“......我曾經以為我們是朋友,哪怕沒有顧爺爺他們的關係,也是能呼吸說說話的存在......可是你幫着外人,搶了我的福蛋,不管是因為什麼,我都不會原諒你的......”
嚴小雪悲從中來,眼裏聚起淚水緩緩落下,她隨意擦了擦,說出來的話帶着前所未有的決絕。
沈舟這下真的死心了,他知道,嚴小雪既然這麼說就表示不管福蛋在不在那裏,今天他們這一趟去定了,他不禁閉了閉眼睛,忍着顫抖,順從地不停往前邁步。
等最後一抹陽光消失,嚴小雪帶着沈舟終於趕到了沈舟曾經被關押的地點,她看着眼前這個小小的倉庫,心裏燃起一點期待。
沈舟不知道福蛋在哪裏,是不是說明其實他是有可能在這兒的呢?
“走吧,陪我進去看看你住了這麼久的‘好地方’!”
“不要!別讓我進去!!!求你!!!”
沈舟在門口停頓一瞬,立刻聞到了空氣中潮濕、發霉的味道,這味道折磨了將近一個月,他連夢中想起都一身冷汗,他真的沒有勇氣面對。
可是嚴小雪沒給他回應,沈舟看着自己驚恐着往前走,推開了那扇門......
***
鄭家的書房裏,鄭首長端坐在書桌後面,桌上放着書,卻沒有要翻動的意思,他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審視地看着站在眼前的人,身上多年征戰的威壓漸重,
“所以,你來找我的目的,就是想讓我幫你找兒子?”
鄭衛國心裏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愛子之心,可是卻也覺得他為了這事找上門有些可笑,在戰場上失子、失親的人,何止千千萬,那些人不也都這麼過來了么?
而且他堂堂一個首長,平時要處理的公務有很多,這次能正好在家也是因為他許久沒休假的緣故,也是這年輕人運氣,否則根本連他的面都見不着。
“你想讓我幫忙解決的問題,燕市的民警就可以辦到,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你先回去吧,感謝你這次來特意帶的特產,以後你們家的生意,我還是會讓浩洋多關照的。”
主人家已經下了逐客令,秦睿霖站在書房的中間,心裏澀澀地難受,可是他的腳卻牢牢地釘在地面上,半步也不肯挪。
“鄭首長,如果這是一件民警能夠解決的事情的話,我絕對不會興師動眾,麻煩到您的頭上的。”
秦睿霖看着鄭衛國,大而明亮的眼神里有一絲祈求。
鄭衛國想到這小子和浩洋的關係,儘管心裏不耐,仍舊克制着,聽他往下說。
秦睿霖緩緩吐出一口氣來,頓了頓才道,
“我兒子失蹤根本就不是一個意外,是有人蓄謀已久,他們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我的兒子,而是用孩子威脅我們夫妻倆!”
鄭衛國這下真有些好奇了,按照這個年輕人先前的說法,他們家祖上是貧農,根本就沒有什麼底蘊,那些人偷了人家孩子,到底是為什麼呢?
他們夫妻倆究竟有什麼是值得人家圖謀的?
秦睿霖站在一邊,等看清楚鄭首長眼裏的疑惑,頓了一會兒,終於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碧綠通透的玉佛來,在書房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鄭首長雖然好奇,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並有多往心裏去,東西再好,是人家的,就不該惦念,他當了一輩子官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心裏清楚的很。
“首長請看,便是這枚玉佛的緣故了。這東西的來歷也很清晰的很,是我妻子的長輩贈與她的,從那以後她便一直貼身帶着,可哪知道,來了燕市以後,這玉佛成了我們一家的催命符......”
鄭首長目光清明,剛剛秦睿霖拿出來的時候,他絲毫不眷戀,只好奇地看了一眼,秦睿霖於是心下大定,終於能把事情和盤托出。
他從來到燕市的那天開始說起,一直講到福蛋的失蹤。
“......我妻子已經去詢問沈教授了,今天應該能有消息......鄭首長,我來找您是因為這幕後的人一天沒有揪出來,我們一家就一天不能過上安生日子......”
“當然,也不僅僅是為了我們家,就為著這個玉佛,已經有兩位大學教授失蹤,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另有一位,被私自關押了許久,逃出來時身上傷痕纍纍;現在,連我孩子和我的朋友也牽扯其中......”
“這件事情不解決,我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要受到影響。而且,您試想,若那背後的人,只是普通人家,大不了綁了我的孩子勒索一筆;可那人分明就是燕市高官!”
隨着秦睿霖越說越多,鄭首長的表情也越來越嚴肅,如果這背後的人,真的已經影響到人民的利益了,那是絕對不能姑息的。
秦睿霖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裏,隨後心一狠,下了一劑猛葯,
“另外,關於這玉佛還有一個傳說......如果這個傳言也是真的,那幕後的人,是為什麼想要囤積大量的財富?”
秦睿霖說完,深深地低下頭,感受到身上強烈地視線,背上冷汗直流,心裏絲毫不敢放鬆。
這是鄭衛國一天之中第二次仔仔細細地打量一個人,這年輕人果然如同他所想,不是個池中物,可是他膽子未免也太大了,說的話引人遐思,如果坐在他面前的人不是自己,很有可能已經被有心人拉下去問罪了。
“你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罷了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會派人幫你查一查,一旦幕後真有這麼個人,不用你說國家自然會處理。”
鄭衛國別開目光,淡淡開口。
秦睿霖頷首,立刻表態,
“謝謝首長,這玉佛既然為我們家引來災禍,我願意把它獻給國家!”
鄭衛國冷哼一聲,
“你小子倒是挺會為自己的小家做打算的,你放心,老頭子我當了一輩子兵了,如果事情屬實,說幫忙就肯定會幫忙,用不着你下血本!”
“不是的,您誤會我了,我是說如果這玉佛的背後真的有一筆巨款,我願意把它貢獻給國家,只要把這東西原原本本留給我妻子做個念想就行了,身後的財富,我們夫妻二人可以自己掙!我兒子也一定不會惦記!”
鄭衛國這才一笑,緩了緩語氣,
“你小子倒是有志氣!等我查明以後再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