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演技該死的驚人
石姣姣的胡言亂語,並沒能引起卓溫書的動容,但是她突兀的擁抱,卻讓卓溫書有片刻的錯愕。
黑夜很好的掩蓋了他的表情,驚詫只有瞬間,卓溫書絲毫不憐香惜玉的把石嬌嬌從他的身上撕下來,甩抹布一樣甩在地上。
石姣姣膝蓋和手疼被地上細密的小石子划傷,疼的輕呼出聲,卓溫書卻慢慢的朝着她走近兩步,停在她面前。
“當初你把罪推到我身上,用我媽媽威脅我,我替你蹲了五年,你答應照顧她,卻把她弄丟了,”卓溫書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砸在石姣姣的頭上,“我恨不得現在就弄死你。”
石姣姣瑟縮了一下,嗓子裏發出細小的嗚咽,她知道卓溫書說的弄死她,不是開玩笑,是真的會弄死她,她都死過好幾回了,就算能讀檔重來,可死亡的感覺是真實而恐怖的。
“五年。”卓溫書輕笑一聲,“現在你被石家認回去,做了有錢人家的小姐,要嫁雲山市最出色的青年才俊……這世上哪有這種好事?嗯?”
卓溫書聲音很輕,卻聽的人骨頭縫兒都冒涼氣,“我不會輕易放過你,你給我等着。”
“溫書……”石姣姣顫巍巍的叫了一聲,渾身哆嗦着等待卓溫書接下來的舉動,但是戰戰兢兢的等了一會兒,卻聽到了一串離開的腳步聲。
確定卓溫書確實是走了,石姣姣虛脫一樣躺在臟污硌人的地上,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疼的直吭唧。
逃過一命。是不是就說明這個路子能走?
真的再不成,石姣姣也沒別的辦法了,沒過一會兒,她吭哧着從地上爬起來,回到了婚禮現場,人都走光了,她在前台取了車鑰匙,開車回了石家。
剛才婚禮現場她跟亡命徒跑路,壞事傳千里,估計現在早就鬧開了,家裏面沒有人,她的便宜爹石悅城這會兒估計正焦頭爛額在單家周旋。
石姣姣回到自己房間,照鏡子看了一下脖子上確實青的厲害,她拉開衣櫃,隨便找了一件裙子換掉婚紗,弄個小紗巾扎在了脖子上。
在她便宜爹大發雷霆之前,她得先把東西和錢倒騰了,從衣櫃裏拽出一個大挎包,開始收拾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弄好了,想了想又隨便塞了幾件衣服,石姣姣開着車連夜離開了石家,朝着卓溫書出獄之後落腳的地方去。
卓溫書出獄后,在一家紋身小店裏面落腳,他十九歲進去,今年二十四,沒有任何的朋友,紋身店裏的人,是他在監獄裏面認識的獄友。
石姣姣劇情記的不太清楚,不知道具體位置,找了三家紋身店,兩個已經關門了,總算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小門臉,屋子裏燈還亮着,落地窗玻璃門清楚的能看到裏面人正在吃飯,一桌六七個男人,個個光膀子身上紋的亂七八糟,看着十分瘮人。
卓溫書就坐在靠着門口的位置,背對着門口,身上黑色體恤掀起來一點點,露出勁瘦緊緻的白皙腰線,頭頂上的青皮在白熾燈下尤其晃眼。
石姣姣有點膽兒突,別的倒是還好,社會哥們她也不懼,她主要怕卓溫書看到她一個不高興,一酒瓶子悶死她。
五年青春,最美好的年歲都在監獄裏蹉跎,卓溫書的殺意和恨意,都是無比真實的。
要不是他出獄之後託人找到了媽媽,要不是他的媽媽需要人照顧,石姣姣對她親手寫出來的怪物很有信心,她這具身體絕對活不過昨天晚上。
她抓緊手裏的包,醞釀了一會兒,還是硬着頭皮打開門走了進去。
門上有風鈴,一進去丁零噹啷的響起來,響的石姣姣心臟亂蹦,喝酒的幾個都停下,看到石姣姣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有個胖男人放下酒瓶子開口道,“小妹兒,這都半夜了,紋身明個兒來吧。”
石姣姣卻站着沒動,盯着卓溫書的後腦勺,一桌子人就只有他沒回頭,石姣姣抓着包的手緊了緊,對着胖男人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然後小碎步挪到了卓溫書的身後。
張了張嘴,聲音從嗓子裏出來,變了九曲十八彎個調調,顫的不像話,“溫……溫書……”
卓溫書抓着酒瓶子正朝嘴邊送的手一頓,“哐當”一聲將酒瓶子放下,慢慢轉頭看向石姣姣。
卓溫書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本來就恨不得掐死她,要不是因為他媽媽不能沒人照顧,一切誠如石姣姣所料,卓溫書絕不會讓她喘着氣兒站在他的面前。
他活成這個鬼樣子,這個罪魁禍首,也別想好好活着。
沒想到他還沒想好怎麼搞她,她倒是還敢迫不及待的找上門來!
卓溫書和嘴唇,都因為微醺而透着微紅,加上他左眼中的紫色斑塊,簡直就像個要吃人的惡鬼。
石姣姣強迫不後退,但是實打實的已經嚇壞了,她一個從小到大,連和人吵架都數得過來的死肥宅,哪裏直面過這種陣仗?!
她哆嗦着把手裏的包拉開,抓着裏面的現金和各種首飾,一股腦的朝着卓溫書的懷裏塞,“我來給你送這——啊!”
她手背上被狠抽了一下,鈔票和首飾被拍飛出去,卓溫書猛的從凳子上站起來,伸手又他媽的來掐她脖子,把她逼退到靠到玻璃門上,手上的包掉在地上。
“還真敢來,你真以為我不會把你怎麼樣?”卓溫書湊近她,“你來這裏一路沒有監控,這屋子都是我的人,我他媽就算是把你剁了油炸下酒,也沒有人會發現!”
石姣姣極其配合的哭成了淚人,雙手抓着卓溫書的手,整個人瑟瑟發抖如同踩電門,好像對面這男人再說一句話她就嚇死了,心裏卻在琢磨——他這次卡着沒用力,這代表沒有殺意!
至於什麼剁碎了,騙傻子吧,還沒監控?法治社會扯這種犢子信了就輸了。
她淚眼模糊的看着卓溫書,一點臉皮不要,狗命要緊!各種認錯認罪,最後哭喊着說,“你殺了我吧!”
石姣姣閉上眼睛,一副英勇赴死的絕決樣子,實際上連哭都是控制在不淌鼻涕的範圍,亂閃的睫毛配合著微微顫抖的手指,十分的凄美而執拗,“死在你手裏,總好過這麼愧疚的活着。”
一屋子人都被她的演技震驚並折服,一個個站着張口結舌的看着事態發展,說真的電視劇都不敢這麼演。
電視劇不敢,石姣姣敢,她可是小說寫手,最擅長狗血虐文,這個世界都是她親手締造的,沒有她演不出的憂傷,殺不死的蕭邦。
當然她也不是真的來找死的,見卓溫書都被她的演技震住了,她趕緊趁機掙脫了他的手掌,蹲下從兜里翻出了一張卡,抹着眼淚朝着卓溫書的手裏塞。
哽咽着道,“這是我……是我這麼多年攢的……等着你出來……給你,”
石姣姣似乎是終於控制不住了,崩潰的蹲在地上哇哇哭,可憐兮兮的伸出佈滿石子擦傷和血污的手指,揪住卓溫書的褲腿兒,仰頭找到四十五度楚楚可憐角度,一隻手默默掐大腿,眼角淚水放肆的流。
她哭着說,“密碼就是……你進去的那天……”
都是他媽的扯淡,密碼就是這幅身體的生日,至於他哪天進去的,她當初壓根就沒寫,鬼才知道!
這是她便宜爹石悅城的副卡,上限幾十萬,她就篤定卓溫書不可能要,才拿出來瞎幾把艹一下痴情人設。
這齣戲演的十分逼真且酣暢淋漓,本來就脖子被掐的疼,哭起來撕心裂肺毫不摻假,屋子裏另外的幾個老爺們眼圈都讓她演紅了,只有卓溫書臉色越來越陰沉。
殊不知石姣姣越是這樣,越是讓卓溫書想起來當初誣陷他之前,石姣姣在看守所裏面偷偷見他,她聲淚俱下,挾着曾經送他媽媽去醫院救他媽媽一命的恩,威逼加恐嚇,要自己給她頂罪。
五年,毀了他的青春正好,他的少年單純。
當時何止是哭?當初頭都給他磕了,涕泗橫流,面容扭曲,讓他一夜之間看盡了人間醜惡。
石姣姣見卓溫書只是死死盯着她,沒有動作,大着膽子扒着他站起來,伸手環住他的腰。
“我對不起你,溫書,我對不起你……”我他媽的就不應該寫你,要不然何必要遭這個王八罪!
“讓我補償你,我願意用我所有的一切補償你,”石姣姣頭靠在卓溫書的胸口,情真意切,“我不做什麼石家小姐,我所有錢都給你,讓我跟着你好不好……嗚嗚嗚。”
屋子裏的男人們不知道具體什麼情況,更不知道害卓溫書進去的,就是石姣姣,哪怕她不是原身,但構建卓溫書悲慘人生的罪魁禍首就是她!
只是看着石姣姣嬌嬌美美哭成淚人兒,錢給你人也給你,一等等好幾年,這樣的姑娘去哪找?!
特別是他們這種犯過罪的,進去一兩年還好,時間久了妻離子散,人生苦短大路朝天,誰等你啊,石姣姣這小話說的忒戳心窩子,為首的胖子喝的有點多的,沒出息的已經抹起了眼淚,他就是進去媳婦跑了,孩子現在都不讓他看!
於是胖子出聲勸到,“卓兒,小兩口鬧彆扭,差不多就得了,外頭有人等着,是多幸運的事兒,小妹兒都知道錯了,快帶她去樓上洗洗吧,哎呀可別哭了,哥可受不了這個!”
卓溫書僵硬的站着,扳着石姣姣的肩膀,把她硬推開,石姣姣說的話,他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他現在不光噁心的夠嗆,還怒火中燒,要把天靈蓋都燒穿了。
做了那樣的事,現在跟在他這裏演戲?卓溫書這幾年在監獄裏面,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他看人的經驗,說是被人生生陰出來,用命換來的不為過,怎麼可能再上石姣姣的當。
身後哥們勸他,石姣姣則是又不知死活的抱上來,卓溫書突然笑了起來,他不笑就顯得很陰沉,笑起來一丁點都沒有陽光燦爛的意思,白牙森森,唇色嫣紅,艷烈的讓人挪不開眼,卻危險的令人毛骨悚然。
他沒再推開石姣姣,而是伸出手,用手背劃過她淚水橫流的側臉,捏住她的下巴。
“你說你想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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