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價羊絨圍巾
【超額完成任務,提前發放獎勵:溫婉精緻眉型體驗。】
聽到這道聲音,溫茵茵暫且將眼前的這些人拋到腦後去。
溫婉精緻眉型體驗?一聽就是好東西!
她的面容看起來如此寡淡,還有一個原因,是她的眉毛太稀疏了。
用了這體驗套裝,會是什麼樣的效果?
想到這裏,溫茵茵心裏美得很,嘴角露出了甜絲絲的笑意。
林菀秋手中握着滑溜溜的羊絨圍巾,再望向溫茵茵喜悅的笑臉,心中不是滋味。
二十五元錢,這可是天價啊!
葉錦開平日裏勤儉持家,就連她多買一件衣服都要念叨兩句,若是被他知道自己買了這麼貴的圍巾,恐怕家裏要鬧翻天了。
蔣曉紅與潘若霜本來還羨慕林菀秋二話不說就花一筆大錢買圍巾,可現在看着她的表情,心中也有底了。
掏了二十五元錢之後,林菀秋的臉色白得更紙一樣,連嘴唇都在顫抖,說不心疼,可能嗎?
“菀秋,我們走吧。”蔣曉紅扯了扯林菀秋的衣袖,說道。
林菀秋回過神來,點點頭,三個人剛要離開,後邊突然傳來了自行車鈴的聲響。
“叮鈴鈴——叮鈴鈴——”
一個中年婦女騎着車從紡織廠出來,停到她們身邊,“你們在這兒幹什麼?”
這人戴着眼鏡,頭髮梳頭得一絲不苟,身上一件老式的襯衫,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知識分子的氣息。
她是溫茵茵在紡織廠上班時門市部的領導——姜艷華,當時就是這位姜主任二話不說,將她開除。
此時,紡織廠門口擠着不少小攤販,熙熙攘攘的,溫茵茵站在一個最顯眼的位置,身前攤着一塊花布,上面擺着幾件打眼的圍巾。
姜艷華立馬看見她,問道:“怎麼是你?”
見到姜艷華出來,林菀秋像是搬到了救兵,眼睛直勾勾望着,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欲言又止。
蔣曉紅見狀,立馬解釋:“姜主任,溫茵茵來我們廠門口擺攤賣圍巾。菀秋看她可憐,就照顧她生意,沒想到她獅子大開口,不過一條圍巾,要價二十五元!”
二十五元對誰而言都不是小數目,聽見蔣曉紅這麼說,姜艷華的眉心也跳了跳。
她伸手拿了林菀秋手中的圍巾,眯起眼睛好半晌,卻也挑不出毛病:“這……”
溫茵茵聞言,說道:“姜主任,我這圍巾進貨價就不低了,再加上毛線金貴,織得時候每一針都要小心翼翼的。您看,難道不值這個價嗎?”
溫茵茵的聲音清脆響亮,每一個字從她的口中蹦出時都是渾圓有力,末了,還不忘對姜艷華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姜艷華微微蹙眉,“毛線是好毛線,”頓了頓,她的目光掃過林菀秋楚楚可憐的臉,聲音沉了沉,“但菀秋她不情願,你就不該……”
林菀秋聞言,苦笑一聲,輕聲道:“姜主任,沒事,茵茵家裏過得不容易,我多幫幫忙也沒錯。”
林菀秋蒼白的小臉上寫滿了寬容與忍讓,姜艷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林菀秋與溫茵茵家裏的情況,她多少也知道一些,但那到底是人家的家務事,她不應該多說什麼。
可現在,看着林菀秋一臉忍辱負重的表情,她實在是看不過眼了。
“溫同志,你已經不是我的下屬,我無權干涉你做些什麼。但是,你不能仗着自己站在弱勢方,就使勁欺負人吧?”
姜艷華也是個熱心腸的人,平日裏總將部門裏的年輕人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照顧,現在一開口,不由多說了幾句:“菀秋對你是沒得說的,可我聽說你一直跟她過不去,做人不應該這樣。”
姜艷華在單位里是個說得上話的人,這會兒聽見她願意開口,蔣曉紅與潘若霜連忙點頭附和。
“是啊,菀秋是真把茵茵當親姐妹來看待的。”
“她非要不識好歹!”
突然之間,林菀秋身邊站了三個為她打抱不平的人。
望着這一幕,溫茵茵哭笑不得,她只是想要好好做買賣,礙着誰了?
林菀秋自己說要買高檔貨,自己從荷包里掏出錢,難不成是誰逼她了?
現在倒好,大家都將矛頭指向她,而始作俑者林菀秋則是一副受害者的姿態,像是誰欠了她似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好好掰扯掰扯,看看是誰欠了誰。
“姜主任,這圍巾是菀秋自己要買的。她說她丈夫一個月的工資夠買好幾件這樣的圍巾了,怎麼現在又像是我強迫她買似的?”溫茵茵抬起眸,看着姜艷華,解釋好原委之後,又輕嘆了一口氣,“至於她口口聲聲說我跟她過不去,那就更是無中生有了。”
見溫茵茵這麼說,林菀秋忙露出着急的表情:“茵茵,你誤會了,這圍巾是我自願要買的,沒有說你強迫的意思。”頓了頓,她又柔聲說,“但是我可從來沒有說過你跟我過不去。”
林菀秋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小嘴癟着,幽怨地看着溫茵茵。
姜艷華愈發覺得溫茵茵過分,從自行車上下來,想要好好數落她一番。
可沒想到,溫茵茵卻已經直接開口:“是啊,我沒有,是你跟我過不去。林菀秋,我被單位辭退的事,你沒忘吧?”
溫茵茵怎麼會提起這個?一時之間,林菀秋心跳驟然加速。
“當然,我們都沒忘!大家都知道當時是你不願意在節假日值班,把值班公示欄上自己的名字給塗掉了,所以才被辭退的!”潘若霜擋到了林菀秋的面前,冷笑一聲,說道。
這件事情,溫茵茵記得清清楚楚。
這個時候的國營單位,每到節假日,都是要安排員工值班的。
單位里不少年輕人都貪玩愛偷懶,每每被排到要在節假日當班,總是要抱怨,更有甚者,會直接爬上公告欄,將大紅紙上自己的名字塗去。一次兩次還好,沒人注意,可時間長了,領導們就要採取措施了。
林菀秋似乎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直到單位里出了“不得再擅自塗改值班公告,否則立馬革職”的公示之後,她爬上梯子,塗去溫茵茵的名字。
於是,溫茵茵成了紡織廠門市部以儆效尤的第一人,被開除了。
很多年之後,溫茵茵才想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想到上一世自己被開除之後的心酸與委屈,溫茵茵只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
但現在,噩夢早就已經醒了。
實際上,即便今天沒有碰到姜艷華,溫茵茵也會在忙好之後,去主任辦公室一趟。
現在,倒是為她省事了。
溫茵茵往前一步,走到姜艷華的面前:“姜主任,我知道您一直都是一個非常公正的領導,我想請您幫我查明被辭退的真相。”
姜艷華起先還是一副不悅的表情,可現在看着溫茵茵這鄭重其事的樣子,微微一怔。
她狐疑地看了溫茵茵一眼,又轉過視線,往向林菀秋。
“茵茵,什麼真相,你別耽誤姜主任時間了……”
“姜主任。”溫茵茵打斷了林菀秋的話,對着姜艷華,認真地說,“我在單位這麼長時間,做事情一板一眼,從來不敢逾矩。您說,像我這麼膽小的人,敢為了區區一天的休假做那樣出格的事情嗎?”
姜艷華沒有出聲,眼神卻變得嚴肅:“你膽子是小,但事實擺在眼前,你還能怎麼狡辯呢?”
“林菀秋字跡工整漂亮,單位里的公示欄一直都是由她負責寫的。我記得時效過後被撕下的公告紙,都是由行政部統一收回。您可以去看一看,那塗改過的痕迹,是不是與她的筆跡相似。“
林菀秋睜圓了眼睛,眼底透出絲絲慌張。
溫茵茵又說:“當時站出來作證的,就是蔣曉紅和潘若霜。她們信誓旦旦地說我為了逃避值班責任塗改字跡,但您想一想,這兩個人與林菀秋的關係這麼好,她們的證詞是有價值的嗎?”
“溫茵茵,你血口噴人!”林菀秋的聲音突然就變粗了,她吞了吞口水,為自己辯解,又扯了扯身邊兩個工友的手,“你們倒是解釋啊!”
蔣曉紅與潘若霜的臉都嚇白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聽她說完。”姜艷華察言觀色,眼神冷了下來。
溫茵茵點點頭,繼續道:“我記得在被辭退之前的那一天,我傍晚離開單位的時候,公示欄上的名字都還是在的。可第二天早上過來,我的名字就被塗去了。姜主任,如果您方便,可以去問問看門的大爺,或者是當天值班的工友,是不是發現過什麼蛛絲馬跡。否則,憑她們三個人的一面之詞,能證明什麼呢?一丘之貉罷了。”
姜艷華沒想到溫茵茵說話時的條理居然會如此清晰,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落在她身上,許久沒有移開。
不過是幾天的時間,溫茵茵像是變得跟過去完全不一樣了。
以前那個膽怯惹人厭煩的小姑娘,彷彿突然成熟起來,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讓她不得不停下腳步,去尋求真相。
而更奇怪的是,她漂亮了許多,整個人都明亮了起來,比在工廠里素有廠花之稱的林菀秋,還要耀眼。
溫茵茵說完,目光落在林菀秋的身上,平靜地問:“菀秋,你說自己一番好心,總是在照顧我。現在,聽我將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重新梳理一遍,難道還是問心無愧嗎?”
林菀秋的面色變得陰鬱,她用力地搖頭,卻發現自己說什麼都是錯。溫茵茵說的話,她根本沒有辦法反駁。
“我沒有!”林菀秋咬了咬唇,索性哭了出來,“我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然而,她的哭聲,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安慰。
蔣曉紅與潘若霜大眼瞪小眼,生怕當時自己做的事情被拆穿,默默往後站了一步,恨不得立馬與林菀秋劃清界限。
“別哭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姜艷華心裏亂,不耐煩地打斷了林菀秋的哭聲,而後,看向溫茵茵,“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
聽着姜主任說的話,林菀秋臉色一白,不自覺後退好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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