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蘇燁的婚禮事宜
楚辭在多年前便知道，這個老太太的厲害，遠不止於她想像中的那般簡單。
表面上的慈愛溫和不問世事，在偽裝了那麼多年之後，終於在這時，在她的面前，卸下了。
“我跟莫總的關係，不會發展成您想像中的那種關係，您放心好了。”楚辭想儘快結束這段談話，腳步也做好了準備，要往外側。“不需要什麼條件。”
誰知莫芳再道：“你以為你的憑空說辭，我會單純地相信嗎？荊南念舊，有時候難免會有些衝動，但我知道，你是個理智的孩子，什麼該爭取，什麼該放下，總有一桿秤在心中。”
“您說的對。”楚辭面容冷冽，正視莫芳，“但這句話，您這時候應該跟您的孫子去說，而不該跟我說。”
莫芳一愣，側頭看到莫荊南高大的身影瀟洒走來，一身黑色頎長冷雋挺拔又高貴。
楚辭趁機快步溜走，莫芳沒有派人去攔，而是攔住了莫荊南的去路。
莫芳立即去拉住莫荊南的手臂，語重心長地勸慰：“荊南啊，你快跟我去看看妮娜吧，她今晚受了刺激，怕是很難熬啊，你去陪陪她。”
莫荊南視線聚焦在遠去的倩影上，神思一凜，轉頭看莫芳，“奶奶，你剛剛跟楚辭說了什麼？”
“只是多年不見，簡單的問候下而已。”莫芳回答得一本正經。
莫荊南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清莫芳的用意，“那你身邊需要安排這麼多人？”
老太太冷挑着眉，金杖一震，佇立在風中不說話。
這是強勢的震懾，老太太的專屬愛好。
等他再回頭望去，楚辭的倩影已經消失在黑暗中。
楚辭環抱着身子，在冷風中走着，走到了公交站台，與一群下了加班的年輕人一起，坐上了班車。她身披深色西裝，又着高雅禮服，男女裝混合體系，整個人有種狼狽般地閃耀感，在這一列公車的坐席中顯得很是突兀，顯然受到了不少人的注目探究禮。
楚辭無視那些人的探究，腦中儘是莫芳的話語在她腦中盤旋着，是的，她不該，不能，還讓自己肆意地放任那些幻想和情感。
“姑娘，就剩你一個人了，到底站了。”不知過了多久，楚辭從迷迷糊糊中醒過來，才聽到了公交司機的說話聲。
此時車上只剩下她一個人，車內靜謐暗淡，車外就是一片荒野空曠的地方。
楚辭心中有些慌措，問公交司機：“大叔，還有回程車嗎？”
“這麼晚了，已經是最後一班啦，姑娘，你說你咋不當心看站呢？”司機是個老實憨厚的男人，顯然也很同情楚辭的這番狼狽，上下打量她一眼，“這裏是郊區，很難打到車，你打個電話，讓家人來接你。”
楚辭躊躇不定，臉蛋垂着，心中正盤計着該怎麼辦，這時候，黑車不宜打，出租車也打不到，如果打電話讓人去接，到底該喊誰呢？
司機見她一臉為難，又同情了一把，對她指了指不遠處一閃一閃地霓虹燈光，好心地給了個建議，“要不然這樣，你去那邊的旅館休息一晚，明天坐最早的公交回去也行。”
楚辭笑了笑，緊了緊身上的西裝，想到了蘇燁。這西裝還是他的呢。
她感受到了猛襲而來的夜晚的寒氣，把手放進了西裝的兜里，突然觸到了一個硬物，拿出來一看，竟是蘇燁的手機。
完了，這下連蘇燁也聯繫不上了。
他肯定也在找她。
正猶豫之際，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楚辭一看，竟是蘇雲打過來的。
上次一見，已是一年前了。這麼多年來，蘇雲很少見她，即便住在蘇燁的別墅里，她也很少來。她們之間，就好像是有了一道楚河漢界，失去了來往，也消去了情誼。
曾經，她是最好的助理。
“喂。”楚辭接起了電話，聲音在寒風中，有些沉啞。
“怎麼會是你？”蘇雲顯然聽出了她的聲音，整個人震驚又訝異，緩了一會兒，她剋制住自己的情緒道，“讓蘇燁接電話。”
楚辭覺得蘇雲誤會了，連聲解釋：“你別誤會，蘇燁只是借了我一件外套，手機恰好忘記拿了，人不在身邊。”
蘇雲能感受到楚辭的微微顫抖地沉噥，又轉而問：“你現在在哪裏？”
“郊外。”
今日的夜尤其地寒涼，楚辭覺得自己呼出的氣息都是帶着霧氣的，而她現在還只穿着一件單薄地紗裙，高貴優雅，卻讓她在此時失去了所有的氣勢。
蘇雲似乎猜到了什麼，也沒有多問，直接發消息給蘇燁的助理，讓他帶人去接。
“你最近好嗎？蘇雲。”這是楚辭鼓足了勇氣，在沉寂良久之後，問出的第一句話。
“林城的空氣還不錯，氣候也宜人，適合居住。”
面對電話那頭蘇雲的一本正經地冷淡回答，楚辭竟然有些恍惚的隔世感，還夾着絲絲回憶般地惆悵。
“你有空的話，也可以來晉城，想跟你聚一聚。”楚辭面對蘇雲，總是有着歉疚。她覺得自己似乎欠她一個圓滿的婚禮，但她又無法去左右蘇燁的決定。
她是不該再跟蘇燁走近的。
“我近期會來的。”蘇雲淡淡道，“跟蘇燁商量婚禮事宜。”
這句話輕鬆自然得就好像在嘮家常，蘇雲的心平氣和讓楚辭心驚。
曾經那幾年裏，蘇雲看她的眼神是薄涼中帶着一些怨恨的，話語中也帶着一些情緒，那讓楚辭覺得無比愧疚，卻因為當時的無力感而無法逃離。
楚昭陽因為是早產，從生下來體質就很差，經常生病，楚辭不能拋下蘇燁提供那一切的優渥條件，帶著兒子遠走。她耗不起，楚昭陽經不住。
從經年至此刻，蘇雲，你還在怨恨我嗎？
“祝福你。”楚辭的鼻頭有些酸，但她儘力地剋制住。她怕蘇雲的怨恨更添一筆，浮在腦海中的往事結節終究要解開，最後各自為路。
“謝謝。”蘇雲很快掛掉了電話，平靜的臉上，暈着淡淡地沉悶。
“小姐。”身邊的女傭把葯碗拿到蘇雲眼前，“快趁熱把葯喝了，你的身子不能再勞累了。”
蘇雲點頭，閉着眼睛，神色痛苦地一飲而盡。宛若喝了一碗消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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